由于隧道的内壁已经完全被冰封，使得这片本就空荡诡异的空间，此时更是多了些极为阴郁的湿冷感。
以至于就连跟在陈决身旁的闪电，此时都因为寒意的侵袭不住地颤抖着。
两人沿着隧道一路穿行，最终找到了一处尚未被损毁的铁梯。
“这个地铁站以前就是这样吗？”
陈决借助污浊降临的效果缓缓升空，这才发现这把梯子已经被冻住，他只得靠着掌心的火焰融化那些蓄积的冰层，随后将它从墙壁上成功地放了下来。
而他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这地方看上去并不像个地铁站。
这地方，反而有点像那种年久失修的老式地下站台。
“前段时间这里还在动工，好像是打算开一条新的地铁轨道。”
“不过也是运气好，那段时间商业街成天都吵得要死，所以我和乔羽才没来这里，不然我们只怕也被困在这鬼地方了。”
祁雨桃踩上梯子，发现陈决把整个梯身都加热了一番。
她有些诧异地看向陈决，这人在这种细节的地方，倒是有种让她不太适从的体贴。
毕竟这梯子已经被冻成了冰棍，如果陈决不把它处理一下，怕是她这双手都得被粘在上边，不掉一层皮估计都撕不下来。
“看我干什么，赶紧爬。”
陈决挑了挑眉，随即不耐地催促了一句。
“你这人性格还真怪，有时候我都搞不明白你是不是故意的。”
祁雨桃没有急着爬梯子，而是解下腰间的安全绳，将闪电先一步绑在背上后，带着它一并沿着梯子爬了上去。
“学着点，随时都别忘了抹去自己的痕迹。”
陈决抽出军刀，将徘徊在附近的几头丧尸当场肢解。
随后他扯出那些黏稠的内脏，将它们尽数涂抹在了满是铜锈的梯身上，就这样抹去了两人留在这里的气味。
…………
红弧区地铁站b口.地下商业街
“你们以前喜欢来这种地方逛街？现在的女孩爱好都挺特别的啊。”
陈决看着眼前这副景象，忍不住笑着揶揄了祁雨桃一句。
“……我们逛的是商业街，不是猛鬼食人街。”
祁雨桃扶住额头，要不是亲眼看见，谁能想到这里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原本繁华喧闹的商业街，此刻已经被尸臭与血腥味层层淹没。
因为失血而变得干瘪的残肢断臂散落一地，像是一株株被焊在地面和墙壁上的肉色枯枝。
而从上面传达过来的，只有蛆虫们拼命蠕动，试图钻开那些凝结血肉的声响。
满身腐肉的丧尸们在这里缓缓地游荡着，有的更是已经被冻在了墙上。
可当它们看见陈决两人的时候，这些鬼东西宁可扯下自己身上的一层皮，也要挣扎着身子走向两人，全然不顾它们腹腔中散落一地的内脏。
祁雨桃没心思搭理这些东西，她有些僵硬地转过脑袋，看见了另一幅令人反胃的场景。
那是个粉色的抓娃娃机。
只是透过玻璃朝娃娃机的深处看去，会发现里边摆放着的并不是什么毛绒玩具。
那里边放着的，是被冻成尸块的人体结构，除去被剥离出来的内脏外，其中甚至还有好几个开合着嘴唇的头颅，正朝着陈决两人投来虚弱而涣散的目光。
而本该依靠电力驱动的娃娃机，也被某种诡异的力量，变成了长有血肉的恐怖机器。
因为祁雨桃透过娃娃机上的破损处，发现里边全是蠕动的血肉。
就好像……这台机器被人赋予了生命一样，拥有了与生物体相似的身体结构。
“恶鬼们会做出这种事吗？”
祁雨桃的身躯微微颤抖，即便她已经面对了不少惨烈的景象，但这一幕还是让她有些不忍直视。
她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生物，居然会拿这些东西来取乐。
“要抓一个吗？”
陈决指了指那台娃娃机笑道。
“不了，看见这玩意儿，我怕是这几天都睡不好觉了。”
祁雨桃掐住鼻翼，将视线从那台血肉交错的娃娃机上挪开。
两人顺着商业街的街道朝深处行进，而之前还在隧道里的时候，陈决也刻意让闪电记住了那些恶鬼身上的气味，从而让它成为了向导，带领着陈决两人朝着恶鬼的巢穴奔去。
闪电在这方面的天赋很卓越，陈决虽然也能辨认出恶鬼们残留的气味，但那些味道……大多都被尸群带来的腐臭味冲刷掉了。
所以，他也很难从中分辨出具体的方向。
但是闪电可以做到这一点，不然它现在也不会撒丫子跑的那么欢。
“……”
祁雨桃走在小道上，看着身旁掠过的一间间商铺，脸上的苍白之色也变得越来越深。
被感染的店员趴在奶茶店的机器上，被绞碎了手臂的它们不断地吼叫着，却始终无法将身子从机器上挣脱下来。
变质的奶茶渗进它们的身体里，将它们那污黑的内脏染成了淡淡的茶色。
而它们也因为凝结成冰的茶水，变得再也无法离开那些固定在桌面上的机器。
另一侧，手持首饰项链的丧尸，正慢悠悠地踱步在精品店里。
它们将脑袋埋进被掏空棉花的毛绒玩具里，似乎是在好奇，为什么这东西肚子里只有这些白绒绒的东西。
除此之外，祁雨桃还看见了无数只剩半截身子的丧尸，它们拖着耷拉在外面的肠子，正靠着手臂的挥舞朝两人爬来。
可由于它们身体里的血液早已被冻结，所以在它们爬行的时候，那两条手臂就像是两支脆弱不堪的冰柱，在祁雨桃的视线中缓缓碎裂开来，直至散落成一地满是血块的断肢。
祁雨桃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收回视线看向陈决，却突然怔怔地愣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
为什么明明看见了这样的场景，陈决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就好像，这些事情在陈决看来已经再正常不过一样。
“你们，之前有见过那场红色的雨水吗？”
陈决似乎也注意到了祁雨桃的视线，只是他并没有回应祁雨桃。
末世到来的第一个夜晚，病毒感染区曾经下过一场鲜血般的红雨。
那些雨水渗透到了感染区的每个角落，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腥臭难闻的红色炼狱。
“嗯……”
祁雨桃点了点头，她当时虽然不在感染区，但她也在社交软件上见过那场怪诞的雨景。
“红雨可以唤醒感染者的一部分意识，所以它们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就好像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奶茶店店员。”
陈决淡淡地开口解释道。
“什么……？！”
祁雨桃有些难以置信地张开嘴，她当时以为那场雨就是病毒的来源之一，可从陈决现在的解释来看……
难不成那些红雨，可以把感染者变回人类？
“你误会了，它不能让感染者恢复成人类。”
陈决没有转身，但他知道祁雨桃现在在想些什么，他缓缓地开口补充道：
“不如说正相反，红雨会让感染者变得更为狂暴，如果说原先的它们只是为了进食而捕猎人类，那么在红雨来临的时候，这些鬼东西就会把虐杀猎物当作一种乐趣。”
“……”
祁雨桃只觉得喉头被堵住，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随后她像是捕捉到了陈决话语里的重点，转而抬起头发出了更为惊骇的疑问：
“你刚才说，感染者……难道那些特感和恶鬼，也会受到红雨的影响吗？”
“还不错嘛，学会举一反三了。”
“很遗憾，你猜的没错，红雨加黑夜，会把这个世界变成玩家们最不想面对的地狱。”
陈决笑着转过身子，朝着祁雨桃满意地点了点头。
“……”
祁雨桃有些喘不上气来，她不知道陈决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地接受这种事实的。
“不过也没必要担心，短时间内红雨不会再次到来的。”
“而且红雨来临的时候，玩家们的手机会接收到对应的讯息，所以眼下这并不是需要你担心的事情。”
陈决笑着解下腰间的皮套，随后把军刀从里边抽了出来。
“你干什么……？”
祁雨桃有些不自然地向后退了一步，因为她从陈决的眼里捕捉到了寒意。
她很确信，那种寒意来源于陈决毫不掩饰的杀气。
上一次见到这种眼神的时候，陈决把枪抵在了她的眉心上。
“还有啊，我提醒过你们很多次了。”
陈决转动起手里的军刀，同时朝祁雨桃露出了深邃的笑容。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关注周围的事物才对吧？！”
“轰！”
就在陈决话语落下的一瞬间，祁雨桃头顶的砖片当场松动，一连串黏腻的液体从水泥的缝隙中迅速渗出，随后更是以极快的速度凝聚出一道人形的身躯，朝身下的祁雨桃扑杀而来。
可它虽然快，但陈决的速度比它更快。
“蹲下！”
陈决冷厉的话语适时传达，而祁雨桃也毫不犹豫地低下了身子。
“嗖！”
弧状的军刀上燃起蒸腾的烈焰，在陈决挥舞手臂的那一刹那，刀锋末端的寒芒裹挟起飞舞不断的火光，在祁雨桃的头顶画出一轮炽光般的残月。
那突如其来的袭击者，就这么被陈决一刀劈开了身子。
可令人瞳孔骤缩的是，它并未被陈决的这一刀当场截杀。
它带着被一分为二的残躯快速后退，直至再度凝聚成一道浑身流淌着黏液的怪诞人形。
“水蛭窥视者……？”
迅速收束思绪的祁雨桃立即翻滚后撤，随后腰间的唐刀带起凄厉的弧光，在陈决的身旁划出纷飞的刃蝶，将另一道从天花板上袭来的身形当场逼退。
而她自己也已经驻足在了陈决的身旁，摆起了施展刀法的起手姿势。
“……”
两人眼前的那头窥视者，正通过脑门上的两道触须，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陈决。
先前从天花板上落下的另一头，则是默默地游移到了远处蛰伏起来，似乎是在寻找第二次猎杀的时机。
“两头啊……”
陈决把军刀收进包裹里，随后召出了能够遏制自愈的螳螂爪刃。
“一人一个，有问题吗？”
“收到。”
祁雨桃将唐刀横在身前，刀身倒映出窥视者那恶心粘稠的身躯，也一并倒映出了她那双森冷至极的瞳孔。
pS：被老板上强度了，休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