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微微地点了点头,面上羞怯不已。
感情白翎羽不问当事人愿不愿意是吧?!
我心里一阵心酸,简直想起身把面前的菜全数扔到白翎羽的脸上。然后飒爽地说:这个皇后,我不当了!
可是事实告诉我不能。
纵然我觉得我不弹丢人,弹了更丢人。
白翎羽倒是不怕丢人地跟我说了这么一个多星期来的第一句话,他说:“皇后,既然大家都想听,你就弹上一曲助助兴吧。”
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都得上去弹了。
我起身,默默地将簪子拿掉了一些。这样可以保证我不怕一低头就抬不起来了。
而且我现在脖子特别酸。
能不能低头还是个问题。
我将簪子,假发,金色的发片全部交给草草保管。
然后,反正走向舞台中间。
反正都得死,不如死得有尊严一些。
我坐在弦琴面前,苏幕遮叫我抄了一百遍的琴谱总算发挥了作用。
心里默默地感激了一下他,然后深呼吸一口气。
当我抬起手,正准备拨弦的时候,那个“兽皮男”伸手,以尔康专有的动作伸手向我。
他说:“皇后娘娘,其实……巴那达此番前来,有件礼物想送给您?”
我转过头,觉得此人说的正好。于是内心激动,表情一脸平静地问他:“不知是什么礼物要送给本宫?“
巴那达看了一眼白翎羽,眼神询问着。
只见巴那达拍了拍手,门外就有人一个体积庞大的东西。
在众人的疑惑下,那个看起来向木盒子一样的东西摆在我的面前。
我看见如此熟悉的事物,眼泪快掉下来。
我情不自禁地触碰上黑白琴键,它发出的“哆“的声音简直让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啪嗒“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是钢琴。
这是我和阿鑫结缘的东西。
我曾经拉着他,叫他叫我弹奏的乐器。
我的指尖情不自禁地在钢琴上滑动。
哆来咪发搜啦西都来咪……
我也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怔,就一直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暗暗告诉自己,妆哭花了可会丢了一个国家的脸面。
我抬头看巴那达,声音有些哽咽:“不知,这家钢琴是怎么来的?“
巴那达笑了一下,非常阳光的笑容:“这钢琴是我们族的王子一日醒来突发的灵感,可是等他创作完,却发现族中没有任何人懂得如何弹奏它,便叫巴那达送来贵国听说弹得一手好乐曲的皇后娘娘试试。“
我点了点头,坐在钢琴面前:“原是如此。“
“娘娘,您可是认得这木盒子玩意?“巴那达眼中闪着兴趣的光,笑道。
我抬手,落在一个琴键上:“若可以,以后便叫它‘钢琴‘吧。“
“好名字!“巴那达一拍手,跟自己被取名字一番高兴非常。
我只觉得这钢琴喜欢至极,便道:“那么,今日就由本宫用此乐器弹奏一曲罢。”
我目光流转,最后定睛在白翎羽的身上,笑吟吟道:“皇上您说可好?”
白翎羽点了点头,我便五指放在钢琴键上,对草草附耳一句。
草草便对着众人,凛然道:“我们娘娘要献上的是一曲《梦中的婚礼》。”
我微抬着手,这个《梦中的婚礼》乃是我学了近三月才学会的曲子。因为在这之前,阿鑫都让我把基础的指法学好来。
为此,因为我按下键,手指无力,阿鑫还狠狠地戳我的手指。
我咬着唇只喊疼,阿鑫才送了手,让我再弹弹看,确实好了许多。
我不知道众多穿越的小说里,那些主角好似从不怀念过去的日子。
好似经历了那么艰辛,那么多背叛后,便可以完全摒弃了。
《梦中的婚礼》其实出自法国,若直译过来,便是“基于爱情的婚姻”。
而我一来到这个世界,便是是一个有夫之妇,还是一国之母。
好像我从小所幻想的与如意郎君结婚的场面,我两世都见不到了。
我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行云流水般地娴熟。
故事那么多,只有弹奏者心知。
音乐声空灵地缥缈夜的空,那个美丽的故事好似浮现眼前。
梦之国的边境,一堆篝火冉冉升起,绵延,缭绕……
不知为什么,我脑海中那些伤心的记忆,又一幕幕的在脑中重现。
我至今觉得,我现在是在做一场梦。我的前世曾经的不堪与背叛,离我很近很近,
我好希望自己生活在一处编制美好的华胥之境,这个梦境……永远都不会醒。
一曲终了,我起了身,在众人还未恍神之际,我向皇帝告了醉,想出去吹吹风,散散酒气。
他点头应了。
今日酒宴,白翎羽不再像从前那样帮我挡酒。
我应对那么多向我举杯邀酒的人,实在不知该如何拒绝。
于是,我现在很是头晕,特别困。
我的酒量其实并不好……
我抛下酒席,逃似的走了。
这场繁华,本不是我想参与,便可以如鱼得水的。
我喜欢看着宫路两旁那些散发着微光的宫灯,我才觉得我是活着的。
或者说……
我才觉得我是我。
很奇怪的想法和自觉吧。
我也这么觉得的。
当草草扶着我的手,到附近的亭子坐下时,我觉得自己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今天这个宴会十分重要,我没有办法那么早就离开。
来了那么多皇宫贵族与他国使者,我怎能抛下白翎羽独自应对,怎能负我皇后称谓。
其实我觉得,白翎羽没了我,应对那宴会的众人也是如鱼得水。
嗯。
草草拿着帕子去亭子下面的湖边沾湿了,给我擦了擦脸。
冰凉的帕子沾了水覆在我的脸上,让我总算有些清醒。
我挪了挪身子,让自己靠在亭子的木柱上,动也不想动。
草草替我在两边的太阳穴按了按,揉了揉:“娘娘,可觉得好些了?”
我嗯了一声,道了句:“谢谢。”
草草轻笑一声:“这是奴婢的本分,娘娘说什么谢谢呀。自从娘娘从秋霜院醒来,倒越发跟奴婢客气了。”
我摇了摇头,手抬起来握住草草的手:“草草,我在这个世界上信任的人不多。你,自然在我心上坐位置的。”
草草反握我的手,因为我闭着眼睛想睡,并没有看见草草的表情。
只是,听到她小声地道了一句:“谢谢。”
我睁开眼,看着草草圆眼的茶色眸子:“还说我跟你客气,你不是也一样。”
说完,我们两个一起傻笑。
傻嘻嘻的对视了一会儿,我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赖皮道:“我这么可爱这么美,草草可不要爱上我呀!”
草草听我如此说,娇嗔了一句:“娘娘~”
我拍了拍草草的手:“能给我说说公子倾世的事吗?”
“娘娘对红南国四皇子的事感兴趣?”草草问道。
我摆了摆手:“没,今天刚好看见他,随便问问你而已。你跟我讲些话,我就不会睡着呀!”
草草听了,便乖乖给我道了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八卦。
从她口中所说的,再加上洛笙华跟我说的。我大概笼统地总结了一下,关于夜卿澜的事。
听说红南国二皇子冷血无情,杀兄弑父,自己当上了皇帝。夜卿澜在他主持朝政的第一天,便告了朝堂上的官位。
从此,他便只是红南国的四皇子。因为本是快及冠的年纪,红南国老皇帝便猝死,所以还未分得王爷封号领地,便被自己的二皇兄扔到后宫置之不理。
听说,他是因为出使我白契国,那红南国新帝才随便扔了个王爷的封号给他。在宫外给了处宅子,这封地没给吧,连个丫鬟婆妇也没给他。
这封号,就直用了他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不得不说,这澜王爷可当的憋屈。
不过,可以脱离皇族的掌控,何尝又不是一件幸事。
我玩着自己的手指正想着,忽然看到亭子外站着一个人。
他湖绿色的衣,以一种特殊的气质,竟把绿色穿在身上让人看着莫名地好看。他的左眼被白绫遮,右眼竟然在月色下散发着淡淡的莹绿!不同于猫的眸子,他的眼睛全然没有猫的狡黠和诡异。
我坐在亭子上也不动,示意草草看亭外。草草立马从我旁边站起来,安静地站在一边再不说话。
我坐在亭内,草草在我旁边,夜卿澜现在亭外的矮阶梯下。
这样僵持了大概半分钟,我缓缓开口:“澜王爷是否也是出来吹吹风?”
“嗯。”
“那真巧呀,能在这里遇见你!”我笑了笑,客气了句。
其实我本意是想跟他做礼貌性的打个招呼便好,然后夜卿澜自行走走,在这皇宫逛逛。结果!夜卿澜直接大步大步走上了台阶。
他一路走到我面前,低着头,用他那散发着荧光的眼眸看着我:“娘娘可听说过,夜某的眼睛天生怪异?”
“是的,听过此类谣传。”我只好说是谣传,不让显得我主动问是真假太过逾礼了些。
“夜某人的这双眼睛,曾经见过无数的鬼魂,吊死鬼,水鬼,母子鬼。亦或是看过被鬼附身的人……但是,像娘娘这般的人,倒从未见过。”夜卿澜认真的看着我,那笑的依旧是淡如风。但是,我突然背后就惊悚了。
我汗毛直竖,我冷汗直流。
感情公子倾世果真如传说中那般,有一双阴阳眼?!
我这运气可真是大大的!
咳咳,不过夜卿澜说没见过我这样的?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我问道:“我是什么样的?”
“夜某人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魂魄在体外,那个人还能活着的。”夜卿澜的眼睛看向我旁边,这让我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
“澜王爷可是在说笑?”我说的时候,感觉自己声音都颤抖起来。
“娘娘觉得夜某人这副样子,像是在说笑吗?”夜卿澜抬手,将左眼的白绫拿了去。
他的眼睛渐渐睁开,露出他左眼的眸子……
竟然是绿色的。那种绿就像块透色晶莹的祖母绿宝石一般,在黑夜里比猫的眸子还要动人心魄。
夜卿澜拆下左眼的白绫,看向我的旁边,随之一笑:“果真如此。”
我惨兮兮的笑着,将手轻轻地捂住嘴,道:“那……我旁边的人,可有说什么?”
夜卿澜负手而立,对我颔首:“她让你小心司马明炎。”
“为什么呢?”我问道。
司马明炎看起来并不是那种权谋深算,将尾巴藏起来的狐狸。
况,他还是白翎羽青梅竹马的玩伴,我怎会小心他。
“不知道。”夜卿澜说。
“啊?”我对夜卿澜的回答表示不解,丫的直接问我旁边的阿飘啊!为什么不知道?!
“它已经走了。”
“啊?”我知道眼前的人有阴阳眼,被他的话弄地脑子现在一卡一卡的。
“它让我跟你说小心司马明炎后,就消失了。”夜卿澜对我说完,左右看了一下,也找了一处坐下来。
“那它去哪里了?”我站起身,跑到夜卿澜面前。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前身的洛笙歌一直在我旁边,看着我做的任何事。
难道她没有多一些的嘱咐,没有多一些的未完的愿望让我帮她实现。
她在我身边守护这样久,只是让我小心司马明炎?
夜卿澜见我问他,好似听见了什么幼稚的问题,笑道:“夜某人怎知道?大概是去投胎了罢。”
我倒退了几步,抓住草草的手。
触碰到的瞬间,我发觉自己手冰凉地不像样。抓着草草温柔的手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些。
我觉得夜卿澜这个人本就是怪异的,最好不要有太多的交集。这样想着,便不再去看夜卿澜,拉着草草就走。
草草跟我走回去,两个人都沉默。
许是不喜欢这样气氛,草草安慰一般地揉了揉我的手,道:“娘娘,那澜王爷说话可真奇怪,居然说您魂魄离体!”
“你信吗?”我问草草。
草草摇了摇头:“当然不信!若娘娘魂魄走了,那您是谁呢?!”
我沉默。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突然走了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我是洛笙歌,不过……我已经不是我了。”
***
桃花宴后,宫里总算迎来了比较之前相对悠闲些的时光。
不用做什么事,我自然也就闲了下来。
是的,我甚是无聊。于是,闲不下来的我琢磨着。反正白翎羽约莫桃花宴后的一两天以来也没踏进我的月满宫。估计他今日肯定也不会登门造孽,于是我拿着桃花糕跑去司马明炎的独家小院里拜访拜访,权当打发个时间,逗逗木哒哒的弥望。
我乐滋滋地穿着绣着荷花的千层底鞋,那走起来可是飞快又舒服。那感觉,跟飞似的。
我去的时候,司马明炎正坐在树下的石桌前裁剪着什么。
我上前探看,司马明炎发现我来,正要放下手中的活计跟我说些客套话。
我一个抬手,立马说免了,让他继续做他自己的事情。
我越感疑惑地看着他拿着纱布剪成长条状很是奇怪,便指着司马明炎放在一边的布条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司马明炎哦了一句,道:“弥望脑子摔了,我给他敷些药。”
“什么?”我有点不可置信。
弥望那小子可算是少年老成的娃娃,怎么说也不会走路来个平地摔呀。
我一扭头,掀开弥望额前的刘海。
哎哟喂,那触目惊心的疤疤呀,心疼死本宫了!
我看着司马明炎一根一根地剪着甚是想帮一把,便让他把剪子给我,然后他去拿药。
我将纱布对剪了几份,又折成方块形好让弥望敷药。
然后摸着弥生的额角,问道:“咋回事啊!跟谁打架了?”
弥望眼神有些躲闪:“没什么,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跌的。”
啧,感情还让我猜对了?
不可能吧?!
看他那小眼神就不像在说实话。
我马上面露严肃:“说吧,到底是谁欺负你的,即使是皇帝也没有关系!”
“都说是摔的了,你这个蠢女人怎么就不信呢?!”弥望低垂着眼,躲着我直视他的眼神。
我还欲想说什么,司马明炎倒是拿着药出来了。一脸的淡笑春风:“弥望昨日帮我磨墨要去拿些水来,许是着急了些,便跌了。”
“是吗。”我莞尔。
看着司马明炎嘴角,眼睛的珠子。
微表情这两个地方和一些像点头啊,摸鼻子啊,是可以看出一个人是否在撒谎。
我深深地觉得……
他母亲的我要是信司马明炎的话,母猪都会上树啊!
摔一次地板丫的伤口能这么深呀!
血看起来能流那么多啊!
我又不是傻!
他爸爸的!
是觉得本宫好骗吗?!
嗯。
别人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干预地问说去弄清楚。
看着弥望在司马明炎面前倒是十分地乖巧温顺的模样,让人看着都想给他一个么么哒。
司马明炎将捣好的药泥放在纱布上,给弥生绑好咯。
弥望也是皱了皱眉,嘴里一句话也没喊。
我想要是白翎若那小鬼被这样包扎,不得把整个宫殿给喊塌了绝不罢休。
一般小孩子的声音都比较尖,不过男生成熟之后,经历了一段公鸭嗓的时光,声音都会变得低沉。
所以,世界上有女高音,女中音和女低音,而就没有男高音这个bug。
我觉得弥望的这个精神着实地勇气可嘉,便打开食盒,拿了一块糕给他吃。
弥望怯生生地看了司马明炎一眼,看着他同意了,才接下了桃花糕道了一声谢谢。
我觉得司马明炎必定将弥望管的很严,不然怎么吃块糕都得经过主人的同意?!
于是,我将装着桃花糕的盘子端了出来,放到司马明炎面前,问道:“你要不要吃?”
司马明炎拿了一块糕,道了声多谢。
我看着他吃糕,觉得欣喜异常。
司马明炎可是这宫里有些共同兴趣爱好的人,还是皇上有断袖传闻的主角。
看着他吃糕都能像现代吃牛肉喝红酒的法国人一样优雅,我着实理解白翎羽为何会爱上这样的男子~!
好吧。
纵然我的皇帝夫君没有龙阳之好,那好歹跟司马大公子青梅竹马吧,情深似海吧?!
凭借这点,我也觉得司马明炎乃是我巴结的对象之一。
毕竟像我这种一没心机,二没演技的人,哪天闪闪扑街了,好歹有个人可以跳出来帮我求求情。
好吧,实在不行,在我临死前给我送盒最后的晚餐,做个饿死鬼也不错。
看着司马明炎喉结上下滚动,我期待般地急忙问他:“味道如何?”
司马明炎表示点了点头:“不错。”
艾玛!
这句话说的真是让本宫娇羞呢!
哦呵呵!
“那我教你做好不好呀?”我摩拳擦掌,准备教一教,得个徒弟。
“这桃花糕,在我少年闯荡江湖的时候,曾有人教过我。”司马明炎说的时候,嘴角真意地笑了笑。
我顿时八卦之心大起:“是谁啊?男的女的?”
我的话好似戳到了司马明炎的笑点,他说:“女的,一个很可爱的人。”
啧。
这孩子总算说了句真话!
“你曾经闯荡过江湖呀?!”我问。
“对。”司马明炎点了头,将桃花糕全数吃了。嘴角一点屑都没留,这货当真吃艺高超啊!
我在这个皇宫呆闷了这么久,其实心里蛮期望听到一些江湖故事的。
像轻功啊,降龙十八掌啊,九阴白骨爪和乌龙吧唧掌什么的。
咳咳。
等等。
没有乌龙吧唧掌!
口误。口误。
“那你知道‘桃色门’吗?”我问道。
对于这个世界的江湖,我好像就只知道一个‘桃色门’了。
天知道是谁给他们下了委托,要来追杀我。
我的小命诶……
“略知一些,听说只要有银子,便可以委托‘桃色门’的人做任何事。”司马明炎说的时候,眼睛向上抬并且眼珠向右看,嘴角顿时没了平时要强制提起的笑容。
我仔细看着他的面部变化,他的这个表情是一个人回忆时的动作。
我的目光在他身上不停扫动,以来观察他细致入微的动作。
虽然说司马明炎看起来好像真的那么诚实……
但是,既然我的前身如此告诉我,我不信也得起一点防备之心不是。
我来这里不过四五个月,除了自己的亲人,我觉得谁都不可以全信。
若将自己的信任全数给了一个人,如果他走了,我便无处可依。
然后我身后却空无一人,我怎敢往后倒?
所有的坚强,都要我一个一个拼起来,在我的周围。垒起一个厚厚的墙壁,高高的堡垒。
这样,谁也不可以伤害到我了……
好吧,我动不动又跑题了。
“那听起来很棒的样子啊。”我对“桃色门”的事情,也不能说有没有兴趣。而是,我可能,在某一日,再一次受到“桃色门”的追杀。
“不过……据说‘桃色门’有‘三不’之说。”司马明炎说着,对弥望摆了摆手。弥望会意,拿着剪刀和剩下的布条放进容器里,拿着竹篮便一路跑进了屋子里。
我看着弥望跑远了,便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问道:“什么‘三不’啊?”
司马明炎对我伸了三只手指,对我解释道:“这一不,就是不参与朝政权谋之间的暗杀。二不,则是执行任何委托都不杀小孩子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三不,不做不顺眼的人的委托。”
我听完司马明炎所说的,感情这个时代还是个连做个委托也是要靠脸的时代咯。
等等!
这不是重点。
这“三不”中,我就占了两点啊!
难道杀了我不算是“朝政权谋之间的暗杀”,难道我不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都算啊!虽然我还年轻,但是好歹也嫁做人妻了啊!
想到这里,我手暗暗握拳,心里简直想把“桃色门”揪出来,然后扎小人戳死他!
我试探性得往前俯了俯身,问道:“那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破坏这三个规定呢?”
司马明炎想了想,他手指顺序地敲着石桌。
就这么一下,一下。
我看着他手指一直盘算,吞了吞口水,就等他的答案。
“若是熟人委托的话,多付点金应该可以的吧……。”司马明炎对我说完,还笑了一下。
笑你妹啊!
你笑个毛啊!?
有什么好笑的啊!
司马明炎看着我,笑容顿时没了,皱着眉与我道了一句:“歌儿,有句话不知我当不当讲?”
我看着他,然后站起身。
看着他的眼神一路追随地我的动作,眼神碰撞之际,我开口道:“不当讲。”
司马明炎:“……”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变的不那么鞠怀:“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啊火火。”
司马明炎点头道了一声好。
我正要走的时候,弥望刚好从院子里跑出来。
司马明炎便叫他送我送到小院外,弥望倒是很听他话地送我出来了。
我摸了摸弥望的头:“撞倒脑袋可撞傻了?”
弥望扭头,软软糯糯的声音倔强了一句:“才没有!”
我蹲下身,对他歪头一笑:“是嘛?”
弥望也不理会我问的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给我:“这个东西你以后可能用得上,暂且送给你。”
我看着那个小木盒子,打开一看,是一盒针线。
“你送我这个做什么?”我将盒子送到弥望面前,疑问道。
弥望只是把头一扭,转身就走:“若不要你别扔了吧,不要换给我了。”
我觉得弥望是一定要送给我针线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送我,不过我心底还是愉悦了一阵。站了起来对他挥了挥手,笑道:“我送给你的桃花糕记得吃啊!”
弥望头也不转地对我摆了摆手:“知道了!”
我一路拿着弥望送给我的小盒子甚是喜欢,草草见我这幅模样倒是奇怪:“娘娘,一个盒子为何让您这么欢欣?”
我拿着盒子,半举着晃了晃:“因为这是弥望那个小孩送我的啊!”
草草更加疑惑:“不过是个孩子送您的东西罢了,为何开心成这样?”
我仔细看着手上的小盒子,哼着小调:“弥望以前我从他眼神看出来的是厌恶和漠视,而如今他虽然还唤我‘蠢女人’,但是,喊的心情不一样了嘛!况,我觉得这小盒子精致可爱小巧迷你,很是喜欢得紧!”
草草捂嘴笑了一下:“娘娘真好哄,跟一个小孩子似的。”
我听了草草的话,蛮不服气地哼了一下:“我就是这么可爱,要我啊……啊!”
我正说着,不小心那扣着盒子的铜扣被我解开了,掉出的线砸到了我的鼻子。
然后,悲剧就是这么发生的。
我被针线砸了瞬间,踩着青石路的鞋滑了一下。顿时,我就坐到了地上,哎哟喂!本宫的臀啊本宫的臀!
这平定摔着实丢脸,我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脸上又红又羞,本想着草草扶我起来便算了,没曾想我这幅样子被白翎羽和灵儿看见了!
啧啧啧。
这是一个什么时代。
我的面前,一米处。
白翎羽揉着灵答应站在那里,一个谦谦君子,一个灵动无双。
多么美好的一对啊!
我穿着一身莲花色宫裙坐到地上还真是挡路啊!
我故作镇静地默默将线一个一个捡了起来,然后装作一脸巧合地抬头看着头上佳人一对。
微笑道:“真是巧了,灵答应也来这里赏花吗?”
灵儿并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我。
她的眸子里带着怯弱和慌张,但是她咬着唇,看起来倒是可怜楚楚的模样。
灵儿,看到本宫你为何会害怕呢?
我将盒子抱在怀里,然后无所知地看着路旁的花朵。将手碰了碰花瓣,轻嗅其香味。
这灵儿不说话吧,白翎羽倒是破天荒地开口了:“洛笙歌,你堂堂一国之母如此做地上,成何体统?!”
哟呵。
叫我洛笙歌啦。
哟呵。
唤我皇后啦?!
白翎羽真是一个好样的。
开心的时候唤我“歌儿”,不开心的时候,一口一句“皇后”。
呵。
帝王之爱,从来就不可当真!
我不敢说我从来没有被白翎羽感动过,或许我也曾幻想。
我可能可以做一个大公无私的好皇后。
我可能真的可以成为与白翎羽“共赏盛世繁华,看遍花满天下”的人。
我突然对从前自己对白翎羽说的大话而感到羞愧。
看着对我怒目和不屑的白翎羽,我觉得现在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从前说什么“为何你独步天下,不让我在你身旁?”这样的妄自菲薄的话,不过是个悲天怜人的笑话都不算。
我看着他,便站了起来,自嘲地一笑,道:“难道一国之母,就不可以坐地上吗?难不成,皇上的占有欲,我做任何事情,都得你来掌控?”
白翎羽看着我,我也不甘示弱地微昂起下巴看着他。
忽的他松开揉着灵答应的手,一步一步向我走近。
他走了过来,不过几步之遥而已。
我觉得他的眼神甚是恐怖,心虽想退却。但是我的倔强,我的尊严告诉我不可如此。
我就站在原地,等着他走到面前。
他的下巴看起来,好像比从前总算能看了些。
不再是瘦的皮包骨头,甚是可怖。
白翎羽站在我的面前,将我面前的光全数挡了去。一种压迫感紧紧缠绕着我,不知为何,我的呼吸也急促了许多。明明是平时里来对我笑的奇异温柔的白翎羽,他就站在我的面前。
可我感觉,他的影子如同大山一番要将我压倒。
我还未等他说话,竟情不自禁地说道:“皇上,麻烦您让让,挡到臣妾的阳光的道路了。”
我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在颤抖。
白翎羽的黑眸好似要吞噬一切般,直勾勾地看着我。
然后,我的下巴被白翎羽紧紧捏在手里。
就是那么轻松,直接那大拇指和食指,两只手指,就可以紧紧捏着我的下巴。
他轻轻俯了下来,对我带着一种诱人性地语气说道:“你以为,朕只可以有一个皇后吗?”
白翎羽根本不容我开口,又道:“你以为,朕喜欢你便可以肆无忌惮吗?”
说话这句,他听也不听。另外一只手直接勒住的我的脖子。
我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气了。
登时就红了脸一般。
只是我不敢表现出我的脆弱,我就这么直视着他的眼睛。
白翎羽就在离我的嘴唇不足一毫米的地方,对我笑说:“你以为,自己是皇后,做什么事请都可以被原谅吗?”
然后,他就那么捏着我的下巴,将我推了出去。
同时,他禁锢住我的脖子的手也松开。
白翎羽的手劲很大,我被他推地退了几步,就快要整个人都倒在地上。草草冲到我的后面,将我扶住了。
白翎羽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灵答应,示意他跟上自己的脚步。
灵答应急忙点了点头,也顾不得看我一眼。被白翎羽揉着间,就那么直接从我的旁边走了过去。
现在的我,握紧了拳头。
我真的好想,好像站起来对白翎羽嘶吼,任性地说:“你以为我稀罕做你的皇后吗?太自恋了吧?这个皇后谁爱当谁当去,我还就不做了!”
草草看着我的表情,抚着我的发丝,对我说:“娘娘,万万不可做不理智的事。您还有左相大人,少尉大人。他们是绝对站在您这边的!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娘娘……你得多考虑考虑亲人啊!”
草草这一句话就像一把利刃,简直要将我置于死地。
可是,我突然就清醒过来了。
我看见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青石路上,缝隙之间的苔藓依旧湛绿。
我抬起手,抓着草草的衣袖,轻声道:“草草,扶我起来吧。”
草草顺从地将我扶了起来,手一直不敢松开,就怕我往后倒。
我眯起眼睛,远目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被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色。
人永远无法直视太阳的光。
那就像,我永远不可能与白翎羽一起同步天下。
我手紧紧抓着弥望送我的盒子,拉了拉草草的手:“我们回宫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