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了一天，于成栋也没搞明白自己银行账户上的两百万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他精疲力尽回到家，刚一进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是于成栋，临海市第三机械厂的厂长，对吧？”
“我是。”
“我们是调查组的，这是我的证件，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于成栋表情瞬间凝固，如坠深渊。
临海市，梧桐路七十八号。
已经入夜，洋房偌大的挑高客厅里，一家人正在吃晚饭。
“明天走？”赵金芝斜睨了一眼秦飞问。
“嗯，再不走就要耽误事情了。”秦飞点了点头，“这次忙完，应该能好好歇一阵了。”
“你们信吗？”赵思思撇了撇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咳咳。”秦飞干咳两声，以缓尴尬，“认真的，没开玩笑，到时候我天天在家陪着你们。”
“我信。”何帆依旧何时何地都傻傻地支持秦飞。
“就你傻乎乎的，天天他说啥都信！”赵思思恨铁不成钢。
“噗嗤！”司理理笑出了声，“其实我也信的。”
“理理，你咋回事，你怎么也被这家伙给洗脑了。”赵金芝愤愤不平，转头看向宋雯雯，“雯雯，你信吗？”
“呃。”宋雯雯有些懵，她最近心神不宁的，一直在想秦奋和爸爸宋援朝之间的事，“秦飞既然说了，咱们就信他一回。”
赵金芝和赵思思很是挫败。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响了。
“我去接，你们接着吃。”秦飞放下碗筷跑了过去，接起电话，是彪子的声音，“飞哥，你快过来一趟，有人要见你。”
“谁找我？”秦飞问。
“之前来过一次，你叫他黄老师。”彪子说。
秦飞心里咯噔一下， 是黄育贤。
“你跟黄老师说，我马上到！”说完秦飞放下电话就向外冲，“你们吃你们的，我去彪子那儿一趟，很快回来！”
一路风驰电掣，平时二十分钟的车程，秦飞硬是只花了十分钟就到了。
“黄老师，您找我。”秦飞进门，喘着气说。
“年纪也不能说小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黄育贤笑了笑，“什么时候换地方住了？”
“家里人多，不够住，就换了个地方。”秦飞坐了下来，见黄育贤面前的茶杯空了，连忙端起茶壶给添满。
“做生意挣了不少钱吧，换到哪里去了？”黄育贤淡淡问。
“梧桐路那边。”
“梧桐路？那地方我记得民国时候是法租界，有不少老房子，贵的很。”
“也还好，一个朋友割爱的。”秦飞搓了搓手说。
“别紧张，你自己做生意挣的钱，怎么花是你的事情，我又不是纪委，你也不是当官的。”黄育贤看了一眼秦飞打趣说。
“黄老师，说不紧张是假的。”秦飞咧嘴笑，“搁您跟前，我总觉得自己有种为富不仁的意思。”
“呵呵呵。”黄育贤笑出声来，“你小子不会是心虚了吧。”
“黄老师，您可不能这么说我，您说您，一身浩然正气，换谁来都一样。”秦飞说，“我是啥人您清楚，向来是本本分分做人，规规矩矩做事。”
“哈哈哈，你说这话，我是信的。”黄育贤再次笑了笑，顿了顿，缓缓聚敛神情，“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呃，这我真不知道。”秦飞挠了挠头。
“你就装吧，你小子比猴都精，能不知道？”黄育贤淡淡笑着说，“你的回信很及时，第三机械厂闹出这么大的事，出了三条人命，有人还想蒙混过关，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秦飞没敢说话，黄育贤方才还云淡风轻，有说有笑，突然一下子就雷霆震怒。
“秦飞，我这次来找你，是想问问你。”黄育贤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神色认真看着秦飞问，“你从一个生意人的角度出发，谈谈你的看法。”
“我来临海以后，同临海领导班子开了个会，不少同志发牢骚，说什么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经济发展是首要工作，这一点是没错的，但经济发展也不能变成独头火车，横冲直撞，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的往前冲。”
“土地是什么，土地是国之根本，翻开史书，历朝历代，哪个朝代最后灭亡不都是因为在土地上面出了问题。”
“现在是搞不了土地兼并了，可像第三机械厂这么搞，那不就是变相的土地兼并，把国家锅里的饭，老百姓碗里的饭，往自己个人的碗里捞？”
黄育贤这番话说带着情绪，带着沉重的思考，可以看出，他在处理第三机械厂这件事情上，遇到了相当大的阻力。
“黄老师，您谈的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太大了。”秦飞苦笑着看向黄育贤，顿了顿继续说，“我不是不敢说，而是真的没法说，但我明白一个道理，欲速则不达。”
“嗯。”黄育贤微微颔首明白了秦飞的意思，没再这个问题上继续，跟着说，“对了，我听说，你一开始也想拿第三机械厂这块地的？”
“确实。”秦飞点了点头，“我在清河那边有家服装厂，我准备在临海这边找块地，把厂子搬迁过来，把发展重心转向外贸。”
“想法很好。”黄育贤说，“那块地很快就会重新招标，你可以试试。”
“我肯定要再试试。”秦飞笑了笑说，“黄老师，我可不是因为那块地被人抢了，才......”
黄育贤抬手打断了秦飞，笑着说，“放心，我没有这么想，那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说完黄育贤站起身，“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秦飞跟着起身，送黄育贤出门。
到了马路边，上车前黄育贤看着秦飞，问了一个问题。
“秦飞，你和一个叫彭志远的人，是不是认识？”
问完以后，黄育贤没有等秦飞回答，直接上了车。
秦飞心中一沉，他明白黄育贤为什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