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询问,朱元璋没做正面回答:“刘姑娘的父母跟咱有些渊源,你就把她当成世交家里的女儿好了,跟你年纪正好相仿。”
说完,朱元璋在一群太监和侍卫的簇拥下,直接走下了楼梯。留给朱樉一个冷漠的背影,朱樉在后面喊着:“老头子,你倒是把哪个故人说清楚啊。”
眼看老朱对刘莫邪的身世闭口不提,朱樉越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朱元璋到了大营,礼部和太常寺的官员正在准备祭祀用品。朱樉第一时间来到了李文忠的营帐,见到他脚步匆匆,李文忠还以为有大事发生,急忙上前询问:“表弟,你的脸色怎么阴沉沉的不太对劲?”
朱樉没有说话,挥了挥手让门口的亲兵退了出去。他拉上门帘,见四下无人,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表哥,你知道刘莫邪那个女人的来历吗?”
光提一个名字,就让李文忠变了脸色。朱樉更加确定他肯定知道些什么,“表哥,你要想清楚了,我们两家人可是三代人的交情啊。”
李文忠沉默了半天,见他继续追问。李文忠只好无奈的说:“刘姑娘跟你又没有什么交集,你打听人家的事做什么?”
能让刘伯温和李文忠避讳的,朱樉觉得刘莫邪的身世肯定涉及到了老头子的秘辛。
朱樉苦着脸说道:“老头子将这小娘皮送到了我身边,还怂恿我去睡她。我不打听清楚她的身世,这能安的下心吗?”
听到这个回答,李文忠的脸色阴晴不定,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说出真相。又怕说出来以后,好舅舅会来收拾自己这个外甥,李文忠犹豫了许久,仍然下不了决心说出真相。
李文忠想出了一个主意:“既然你觉得这个女人的身份有问题,她的一根手指头,你都别碰不就完事了?”
听到这个馊主意,朱樉心里那叫一个气啊,“我能保证不碰她一下,可是你能保证她不会自己贴上吗?她手里可是有老头子的金牌令箭,我的营帐对她来说简直不设防。”
一个女人都跟到大营里来,打的什么鬼主意?瞎子都看得出来。李文忠想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遇到烈火,这不是一点就着吗?
想到这些年来,表弟对他们父子俩一向都是没得说。李文忠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刘姑娘的父亲姓刘,母亲姓韩。”
这个答案,让朱樉皱起了眉头:“这天底下姓刘和姓韩的人,恐怕有好几十万。表哥这是在敷衍我吗?”
李文忠摇了摇头:“我说的千真万确,你仔细想想天下能有几对姓刘和姓韩的夫妻跟舅舅有渊源的?”
朱樉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李文忠看他发愁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李文忠壮起胆子,轻声说道:“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听到这句话,朱樉浑身一震,立刻想到了一个人。他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说刘莫邪是刘太保的后人?”
李文忠微微颌首,说道:“刘姑娘的父亲正是刘太保,而她的母亲是韩宋的大长公主。”
元末,修建黄河的河工里,韩山童跟刘福通挖出一具独眼石人,二人头上缠着红巾,振臂高呼‘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就像千年以前,身在大泽乡的陈胜、吴广一样,韩山童和刘福通两人就此拉开了轰轰烈烈的元末农民大起义。
起义不久,韩山童因兵败被元朝官吏杀害。四年之后,刘福通在安徽亳州拥立韩山童之子韩林儿为帝建立了韩宋政权,改年号龙凤。刘福通官至大丞相、太保。
龙凤这个年号,朱元璋从大元帅用到吴国公、再到吴王,整整用了十二年。
朱樉脸色阴沉,直接问道:“当年刘福通跟他的夫人也在瓜步的那条沉船上对不对?”
李文忠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叹了一口:“唉,当年廖永忠回来复命之时,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舅舅见她尚在襁褓之中,就将这个女婴寄养在了凤阳老家。”
那个女婴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怪不得朱樉对刘莫邪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印象,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李文忠长吁短叹了一阵后,说道:“刘姑娘是舅舅的养女,到了该婚配的年纪。舅舅将她安排在你身边的用意,很明显想将刘姑娘托付给表弟你。”
朱樉一脸悻悻然,对着李文忠说道:“老头子自己欠下的债,为什么要用一个女人的终生幸福来还?我跟刘姑娘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他这个皇帝利用的工具。”
说完,不等目瞪口呆的李文忠有所反应,朱樉一把拉开了门帘,大步走出了帐篷。
朱元璋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会平白无故往他的帐篷里塞女人。果不其然和他预料的一样。朱樉嘴角苦涩,自嘲地笑了笑:“无事献殷勤,肯定是非奸即盗。古人诚不欺我啊。”
他没有前往大帐跟朱元璋汇合,而是经过一路询问,来到刘莫邪的帐篷外。
刘莫邪住的地方,离他的营帐不远。在朱元璋的特意安排下,可以说两顶帐篷紧紧相连在了一起,朱樉的牙帐宽敞气派,里面装饰的富丽堂皇。而刘莫邪的帐篷,低矮狭小,甚至有些寒酸。
朱樉掀开了门帘,径直走了进去。不出他的所料,刚才出了个大丑。
刘莫邪正躲在帐篷里,不敢出来见人了。她用被子将整个人紧紧捂在里面,听到了脚步声走近。
刘莫邪悄悄从被子里探出一双眼睛,见到来人的瞬间她有些失神。过了一会儿,刘莫邪柳眉倒竖,声音沙哑的说道:“你这个无耻淫贼,偷偷到我帐篷里来肯定是没安好心。”
“你再不出去的话,本姑娘可是要叫人了。”
刘莫邪直接坐了起来,将整条被子裹在身上才有一丝安全感。她露出一个脑袋,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朱樉想起了小被子的滑稽表情包。
一时间竟有些绷不住,朱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外面大太阳的,你也不怕捂出一身痱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