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西淡薄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去，最终落在向洋的脸上，“带他去见施雯。”
向洋两只手紧握成拳，听到他这句话蓦然一颤，抬起头看着他。
施雯如今的样子，让陈鸿看到，简直比杀了他还令他难受。
季沉西站着依旧没动，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向洋定睛看去，握成拳的手微微一颤。
这是洛天晴的手机，里面有什么他最清楚不过，“季哥……”
季沉西把手机递给他，“里面有段视频让他看看。”
“季哥……”向洋咬了咬唇，不想伸手去接，“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残忍？”季沉西哂笑了一声，“我两个儿子，还有我父亲的命，我们夫妻失和十多年，我做得能称得上残忍？”
向洋无言以对，接过了手机。
季沉西心脏觉得沉重，如同这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外面走去。
陈鸿突然站了起来，“季哥，你和洛天晴根本就不合适，你守护了她那么多年，当年为了她差点死掉，可她知道真相后会感激你吗？”
季沉西脚步陡然顿住，回头冷冷扫了他一眼，蚀骨的冷芒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直勾勾的射向陈鸿。
陈鸿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她只会恨你，她的母亲……”
“你闭嘴。”季沉西脸色阴森森的，两只手紧握成拳，如钢如铁，“陈鸿，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不是你背叛我的理由。”
他眯了眯眸，漆黑的眸子泛着危险的气息，“我原本想留着你，但现在看来，没必要。”
他转身离去。笔挺卓然的身姿令人望而生畏。
向洋咬了咬唇，猛然朝着陈鸿走过去，一手揪住他胸前的衣服把他揪了起来，另一只手紧握成拳，重重落在他的脸上，“你他妈混蛋……这么多年，季哥养了一只白眼狼……”
陈鸿默不作声，默默承受着，全身的骨头像是软了，颓废的令人心悸。
……
天色阴沉，黎城的上空被一团乌云笼罩，季沉西站了片刻，全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力。
他心里的那块空缺此时空荡的厉害，刺激着他的胸口隐隐作痛。
他一无所有。
结婚的时候，天晴不愿意，但他依然有种拥有全世界的感觉。
可今天，他被全世界抛弃。
夫妻相杀十年，手足背叛他，他视若亲生的妹妹算计他。
季沉西蓦然间想到了一个词，自作自受。
他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是的，他是自作自受。
悍马停在一旁，他望着越发阴森的天空好大一会儿才上了车。
不多时，向洋从地下室出来，从车子的另一侧上车，“季哥，视频让他看完了……”
季沉西轻轻阖上眸。
向洋接着道，“他很痛苦……”
季沉西轻嗤了一声，“让他消失在黎城，从今以后别出现我面前。”
“季哥……”
“觉得惩罚太轻了？”
向洋闭口不言，微微垂下了头，脑海中不断出现陈鸿刚刚的神情。如同一头困兽，看着视频上所发生的一切无能为力。
让他消失在黎城，可以有很多消失的办法，向洋猜不透他说的是哪一种，可又不敢开口去问。
季沉西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点燃，猛猛吸了一口，青白色的烟雾逐渐模糊了他清隽的无关，微眯的眸子间有些颓然。
他的伤口还没好，向洋想提醒他不能抽烟，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季沉西抬起头，“晴风是不是快回来了？”
向洋一愣，点了点头，“嫂子已经让秦科联系过他了，他这两天就会回来。”他发动车子，蓦然间一顿，又回过头来，“嫂子今天约了秦科见面。”
季沉西陡然抬了下眸，把剩下的半截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低眸思忖了片刻，“你派人保护她，另外派人盯着秦科，这次一定要把他背后的人揪出来。”
向洋点点头，“我已经吩咐人去做了，季哥，公司的事你大可以告诉嫂子，公司里有内鬼，而且隐藏极深，其实你……”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他轻笑了一声，脸上的薄凉淡了一些，“她从来不相信说的，她只相信她看到的。”
如果他们之间有一丁点的信任，也不至于走到今天。愣了片刻，他又直起头来，“向洋，你今天晚上去趟洛公馆，我明天想和她见一面，我当面跟她说。”
向洋一愣，急忙应道。
即便这样的解释在两人之间毫无用处，但总比没有强，“季哥，不如你今晚回家去吧，嫂子是女人，你耐心哄哄，况且还有小念一在，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今天不行……”
“为什么？”
季沉西靠在靠背上，长长呼了一口气，“伤口裂开了。”
天晴总有办法让他无可奈何气急败坏，他不想让念一看着父母无休止的争吵，更不想让念一再度看到他流血。
向洋往他胸口上一扫，急忙转了个弯，载着他朝医院驶去。
……
护士刚刚把他已经被血浸红的纱布取下来，向洋蓦然闯了进来，“季哥……”
季沉西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悦，温凉的视线在看了眼护士，示意护士继续，他转过头看着向洋，“怎么了？”
“刚刚得到的消息，晴风在回来的路上出事了……”
季沉西陡然站起身来，护士手里夹着药棉镊子差点戳到他的伤口，托盘里的药物撒了一地。
他顾不得处理伤口，捞起一旁的衬衫边走边穿，“晴风人呢？”
“静安医院。”
他眉心一凛，额头上冷汗直冒，“马上备车。”
“季哥，你的伤口……”
“没事，路上处理。”他语气听起来还算平静沉稳，可指尖处密密麻麻的颤抖已经出卖了他，他深吸了一口气，蜷紧了十指，“你给洛公馆打个电话……”
向洋点点头。
“事故原因清楚吗？”
“目前看只是一场意外，我已经派了人彻查。”向洋深吸了一口气，在电话未接通之前接着道，“晴风在外面那么多年了，这点意外他能应付的了。季哥，你也不必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