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半天的同学突然变成老师什么的……
任冉抹了把脸,默默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齐白没有任何废话,坐到最前面的蒲团上就开讲。
任冉原没指望自己听到多少有用的东西,插班生么,只能自己去追进度,老师没义务迁就你们少数人。
可任冉没想到的事,齐白竟是从修仙概论讲起的,系统而缜密,很多以前缺失的常识顿时得到了补充,一些似懂非懂的东西也迎刃而解。
任冉疑心,齐白这是偏着他们,不过很快她就顾不得想这些了,全身心地投入到听讲当中,如饥似渴地汲取着这些她原本想当欠缺的知识。
只是,不和谐的声音总会有的,过不多久,有个人站了起来,质问:“师兄,这些我们刚入门的时候就都听过了,师兄为何今天又讲?就算照顾新人,那也可以等他们之后自由提问,而不用这样耽误大家的时间。”
齐白抬抬眼皮,脸色完全看不出喜怒:“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你不想听可以走。”
那人一怔,待要走,似乎又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最后还是忍气坐了下去。
过得一个钟头,那人再次发问:“不知道齐师兄要讲到什么时候为止,今天还留不留我们自由提问的时间。”
齐白这次眼皮也不抬,轻飘飘地吐出了两个字:“不留。”
这次那人再不迟疑了,拂袖离去。
任冉心中略微有些感到抱歉,但一想到事情是齐白做的,而这个人的态度却是明显针对他们,便立刻将这些不多的抱歉抛之脑后了,何况齐白讲得的确精彩,她也顾不上计较这个。
之后再没有什么波折,一堂课听完,任冉只觉受益匪浅,意犹未尽,正坐在蒲团上回味其中的精华,齐白又来了,笑对他们说:“我来告诉你们,刚才那人叫傅石,是那些从外面招来的那些弟子中特别出色的一个,向来就是个刺儿头,今天这种事,对他来说也是平常,所以你们不必放在心上。而他这个人虽无礼惯了,但也算磊落,并不是那种会挟私报复的人,而且今天这事起因在我,以后你们面对他,该当如何,还是如何吧。”
任冉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为了我们,让师兄你……”
“与你们无关。”
齐白大摇其头:“固然,你们是新来的,但是照顾你们是我自己意愿。你们是与我一边的人,偏着你们些也是应该的,我不可能因为他在,就要违自己的本心,故意不去照顾你们。反过来讲呢,我也并不会因为他在而故意去照顾你们,那样未免显得太过抬举他。我们是一边的,这是事实,根本用不着我费心去算计什么。总之一句话,一切依随自己本心而为,率性而为,肆意而为而已。”
好吧,师兄你当真魏晋风骨。
任冉心中吐槽,却似乎从这些话里明白了点什么,齐白这样反复强调本心,与他之前讲的一个求证大道,即为求证本心的说法似乎同出一源。
任冉不禁要想,修仙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修为的积累增长吗?
大道又是什么,是延续前人走过的路,还是开辟一套从未有人走过的路?
如果大道就是本心的话,是不是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条大道,只要坚持就一定能够功德圆满?
那是否恶人坚持为恶,也能得证大道?
这样是否有善恶不分之嫌,天道难道不应该是惩恶扬善的吗?
又或者大道与天道并非一类东西?
还是她所以为且熟知的那套善恶论并不能套用在这个世界上?
齐白看她若有所思,微微一笑:“师妹悟性绝佳,怪不得小小年纪就到了凝脉期。看来我们这一拨里要狠出几个足可惊天动地的人物了。”
任冉微汗,她这纯粹是成年人想问题比较复杂。而她这修为,跟她的悟性可没一毛钱关系,那是天生体质问题。
至于我们这一拨……这话让任冉心中却更加发虚。事实上他们真的不是一边的啊,严格意义上来讲,她跟那个傅石才是一边的,虽然没通过正经流程,但她确确实实跟他一样是外面来的人啊!
任冉纠结地看着齐白,到底该怎么告诉他呢,事情真的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的。
说实话她对他印象挺好的,可不希望以后有翻脸成仇这一类情况出现,哪怕只是从好朋友变成普通朋友了,那也是巨大的损失。
所以干脆还是一开始就不要做朋友好了!
可这时候讲是不是已经太迟了,他们已经享受了不少他的照拂了,虽然这一切可以推说是从他的“本心”出发,但没有这个误会的前提,也就不会有那样的本心了是不是?
虽然这个误会是他自以为的,她根本从来都没有误导过。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说了总比以后再说来得好。
实际上她应该他刚一那么说的时候就该告诉他的,实在是那时候太惊愕了,以致于一时忘了接话,再后来就全是他个人再演讲了,根本插不上嘴。
“那什么……”
任冉期期艾艾地开了口:“其实我们跟你口中那个任三长老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甚至完全不认识他。”
“你们不是任三长老那一头的?”
齐白一愣。
任冉慎重地点头。
齐白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匆匆离开。
任冉惊呆了,这前恭后倨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要不要这么现实啊!
但至少没有出现更坏的情况,比如当场撕破脸,斥责他们欺骗什么的。
任冉无奈地摇了摇头,沮丧地拉着人哥要离开。
这时候程尧憋笑着路过了他们,丢下一句话:“跟你们没关系,他这是忙着去还赌债。”
“啊?”
任冉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个李剑一也面无表情地路过了他们,丢下一句,这句话却是给任歌的:“你快点成长,我期待着与你交手的那一天。”
任冉彻底斯巴达了。
这特么怎么回事,怎么他们都好像对他们很熟悉的样子,还有这种毫无缘由的挑战真的不幼稚么,虽然以他们的年纪正是做这么幼稚事情的时候……
任冉抹了把脸,总不至于是任颖出卖了他们,那孩子看上去不像特别八卦的样子,而且对他们资质保密还是她提出来的。
又或者她当时只是针对那个内奸才那么说的?
任冉摇摇头,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理所当然地看向程雪,她是最后一个了,是不是也要路过他们,丢下那么一句半句话?
程雪莞尔,向他们走了过来:“我领你们去保缮堂吧。”
总算有个正常的。
任冉吁了口气,老实道谢:“谢谢师姐。”
程雪自然地伸手去拉任冉。
任冉犹豫了一下,便伸出手任她拉着了,借着她的手劲从蒲团上站了起来,顺手还又拉起了人哥。
这种被一个小女孩像大姐姐一样照顾的感觉,怎么说呢,真是相当微妙啊!
要知道程雪不过才十一二岁。
起身后,三人一起向保缮堂走去。
程雪一路上逐一指点他们各个建筑的名称,又细声细气地向他们解释:“他们几个呢,都是挺好的人。剑一哥哥只是严肃了一点,其实骨子里再正气不过,也相当热心,修炼方面有什么问题找他准没错,他不如齐哥哥那样面面俱到,但往往能一针见血,某种程度上,比齐哥哥更能直至问题核心。程尧呢,顽皮了些,做起正事来也是不含糊的,不过他最擅长的还是玩,你们要是闷了,就只管去找他。齐哥哥呢,自然是好的,只是有时候太率性了一些,‘乘兴而来,败兴而返’这种事他做得多了,久了你们也就习惯了。至于我呢,修炼上是比不过他们几个的,因此在这方面大概并不能帮到你们多少,其他方面的你们就只管来找我,我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任冉只觉得自己撞了大运,一觉起来上天就送了这么三个半(李剑一只算半个==)对她这么热心的人,可是……
“我们真的跟任三长老没有任何关系啊。”
任冉嗫嗫地解释。
“我们都知道。”
程雪细声地安慰她:“只有齐哥哥一个人认为你们跟他老人家有关系,因此他输了赌约。”
说到这里程雪有些苦苦地隐忍住了笑意:“至于我们,从一开始就不那样认为。我们也不会问逼你们的来历,你们只管安心。”
那什么……更不懂了啊。
任冉困惑地看向程雪,程雪笑摸了摸她的头:“那些长辈的事,跟咱们没有关系。我们这一拨,只得我们几个人,很该相互扶持才是。”
她微微顿了顿,又有些迟疑地说:“颖儿对你们,态度上可能会有些问题,但……她也有她的**,其实她人还是很好的,有些事情,你们不要太放在心上。”
“这我知道的,她其实很是善良热心的,还那么聪明有决断。”
任冉不假思索地回答,而后有些恍然大悟,他们莫不是任颖的“自己人”,是任颖托他们照顾他们的?
果然她是个善良热心的好姑娘啊,任冉自以为找到了事情的真相(大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