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冢的试炼,针对的是筑基期及其以下的弟子,且没有年龄限制,因此这次参与试炼的除了上次参与壶中界试炼的四人外还有不少优秀的非天剑门内部出身的弟子。
说起来,大门大派大家族出身的人在修仙中还是占据了不少优势的,不说有长辈周到老练的指点,接触修仙的年纪也小,往往是自出生起就用各种灵植做成的食物调养着,一旦懂事明理,立刻开始修炼,是以年纪轻轻就筑基者,大有人在。
诸如傅石等后来投身门派的弟子就不同了,或者因为生活的压力,或者不得门道,他们往往是进入了门派之后才开始正式的修炼,起步上晚了不少,即便再天才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追上那些宗派家族子弟,是以上次壶中界参与试炼的,除却个别极其逆天的人物,大多都是有背景的,便是散修,不是有个了不得的师傅,就是有着了不得的奇遇。
当下,一众弟子排排站好,任三长老与两个元婴期护法站在一处,专注地凝视着半空中的某一处。
任冉站在任天行身边,并不去看任歌,也看着那一处。
那莫非也是一个空间节点?
任冉探寻地看向鸟妈的眼睛。
鸟妈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任冉也不知道它看懂了自己的问题没有,如果它看懂了,那么它的意思是,那是一个空间节点,但又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空间节点?
不多时,一个黑洞自那个空间节点处出现。
碧空千里,只那么一个黑洞,诡异又突兀,黑洞本身还散发着一种极凌厉的阴冷的气息,似乎有无数阴魂欲从那个黑洞里出来一样。
那两个元婴期的护法互看了一眼,立刻腾身到空中,动起手来。
他们并不用灵器,也不用法宝,只双手频频打出指诀,一道又一道灵气,小心地被打入那个黑洞,黑洞里的阴冷气息因此得到了压制,渐渐变得平和,而后黑洞又逐渐变大,最后,形成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入口,只是里面是什么,外面的人完全无从探知。
任冉暗运凤凰真眼,也只看到一片昏暗和几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不知道是入口处本身就没什么东西,还是某种空间限制,又或她修为太低,因此不能看破。
任三长老飞至近前检验了一下,点头道:“可以进去了。”
说着他甩出一柄飞剑,化作一条如虹剑道,供弟子们通行。
虽说筑基期的弟子已然能够御剑,但在空间节点附近,还是稳妥低调些好。
不知是谁率先迈出了第一步,参与试炼的弟子们逐一踏上了剑道,任冉终于忍不住了,视线滑向了人群,落在了任歌的身上。
正好任歌也抬眼看她,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任冉扯出一个笑来,极俗气地冲任歌比了一个v,任歌抿了抿嘴唇,还以一个v字,绝然转头。
后面的齐白暗示地敲了敲他前面程尧的肩,程尧立刻颠颠地追到了任歌的贴身处,喋喋不休地问他:“这是什么暗号,剑指天南,必然凯旋吗?可剑指不是应该双指并拢的吗?不管了,我们也来比划一个吧,冉儿师妹只跟你比,不跟我们比,也忒偏心了……”
程尧的声音特别大,不独任冉听见了,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任冉突然就笑了,真心地笑了。有这么一群曾经共患难的小伙伴一起去,他们还这么体贴,连她的情绪都肯照顾到,特地说怪话来分她的心……虽然程尧的怪话说得实在没技术含量,一点儿也不好笑,但是她真的感觉到了,他们爱护她的心,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放心的呢?
倒是她要惭愧了,自己只顾着担心任歌,丝毫也没顾上担心他们。
嗯,相信他们都会没事哒,大家和任歌,一定能平安地一起回来!
程尧的话迅速在空气中飘散,参加试炼的弟子很快走了个干干净净,任三长老收起了飞剑,并两个元婴期一起落回了地面,那个入口因失去了灵力的支撑,瞬间还原为一个黑点,紧接着消失不见。
鸟妈无声地耷拉下来一根翅羽,任冉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任天行伸手牵住了她另一只手,款声安慰:“走吧,一百天很快就过去了,我们再来接他们。”
“嗯。”
任冉点头,一时间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小伙伴们这么做就算了,怎么鸟妈和师尊也这么照顾她。
难道她表现得就这么明显吗,亏她还特别掩饰了。
不过,这种不舍家人的姿态虽然显得小儿女了些,但也是正常的吧,尤其是自己现在还这么小,咳。这么一想,任冉又理直气壮起来。
再说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鸟妈本就是亲爹,师尊也算是自己半个爹,他们不疼爱她,谁疼爱她!
接下来任冉的日子过得相当的充实,每天给鸟妈刷羽毛,絮絮叨叨跟鸟妈拉一些家长,一日三餐吃任歌留下的食物,然后炼丹、炼器、制符,还有修炼各式各样的功法,以及研究阵法禁制,排得满满当当的,竟是一刻都不得闲。
任天行却觉得自己这个徒弟的情绪有点不大对头,也太过安静了些,平时她是最肯说话的,跟谁都能叽叽喳喳半天,倒是任歌,话相当少。
尤其是,最近她连一封鹤信都没发过,只在自己洞府与他们的小院间来回。
想了一想,他又发现,平时跟任冉往来频繁的那几个都去了万剑冢,这也难怪她这么形单影只的。
说不得自己这个师傅要带着她出去散逛散逛了。
最近正好有一次拍卖大会,任天行大袖一挥,将门派里所有的事务都丢给了任三长老,自己带着任冉和鸟妈去参加拍卖会去了。
高阶修士所需的一些材料相当珍稀,可遇而不可求,只靠自己,又或哪怕要靠一整个门派,也难收集齐全,这就需要在高阶修士之间进行交换,又或到拍卖会上去碰碰运气。
总有那么一些商人,在界与界之间穿行,做些低买高卖的生意,也算促进了各种材料的流通,往往这一界所缺的东西,在那一界就盛产呢。
任天行最近缺一味丹药材料,名为朱心,形如鸽卵,颜色通红,足有六品,只在一些特殊的地方生长,总之东天界是无处可寻的。
另外有可能的话,任天行还想求购一只雌性的雷鸟,鸟妈来天剑门足有四五年了,倒是他这里的雌鸟一直没有下落,虽说其中有误会的成分在,但任颖的阿白其实也只是侥幸得到的而已,就算没有误会,他也寻不来雌性的雷鸟。
说来也怪,这一界雷鸟数量原本虽然算不上颇多,但也不能说是罕见,如今刻意搜寻起来竟是无迹可寻,这让任天行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似乎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什么事正再发生一样,细细探究,却又毫无头绪。
先是小世界的频频出现,又有中世界一角的的强横插入,偏偏五符宗又闹出了识种的事,更在他们天剑门出现了域外天魔的踪迹,还有这种不知所以然的变故。
诸多事情凑在一起,由不得任天行不忧心忡忡,怎么看都是有大事要发生的样子!
心头事多,任天行就未免有些心不在焉,还是任冉提醒他:“师尊,好像有人过来了。”
当然,任冉自己也不知道的,她修为太低,还远没达到相距数十里都能发现别人的地步,这是鸟妈发现的,而后示警于她。
得了任冉的提醒,任天行迅速回过神来,略微感知了一下,告诉任冉说:“是五符宗的人。”
说着他又眼含热意地看了一眼鸟妈,赞道:“鸟妈的感知力真是极强,不愧是雷空,仅仅五阶就能感知这么远的距离,比起我来也差不太多了。”
“原来鸟妈真的是五阶啊。”
任冉脱口而出,这与她的判断大致不离。
任天行点头道:“确切地说是五阶巅峰,随时能突破为六阶。”
说着他含蓄地点了任冉一句:“六品的雷空,只要一成年就是六阶了。”
任冉顿时用一种相当古怪的眼神看向任天行。
任天行奇怪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任冉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鸟妈它还尚未成年,您就忙着给它张罗……咳咳,师尊,您这算不算是揠苗助长啊?”
我说这句话的重点在这儿吗?
任天行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了跳,他耐着性子为自己辩解:“高品级灵兽与妖兽的成年直接就是壮年期了,亚成年时实际上就已经可以……就已经可以……咳咳!”
怎么就落到了要跟她解释这个的地步?
任天行尴尬不已。
本来他就是想利用她并不知道高品级灵兽亚成年就可以有子嗣后代这一点,引导她对自己的身世产生怀疑,进而正视自己的身份的。
可现在这么一来,他却是间接证明了就算鸟妈尚未成年,也可以生出她来。
对于禽类这种视自己第一眼所见之人为母的本能,任天行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当然,自己也有错,自己太过迫切想要一只雷空幼崽了,这才导致她对此事印象无比深刻,根本不按他设想的那样去思索自身身世的问题。
只是四阶的神兽应该已经可以从记忆传承中得到自己这一生中第一个天赋技能了,因此哪怕之前的记忆传承并不完整,她也可以从这个天赋技能的名称中推断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来才是。为何她仍没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一只小凤凰呢?
任天行隐隐有些担忧,莫非是她竟没能得到这个天赋技能不成。
这只直接以人形出现的小凤凰终究与一般神兽不同,任天行心中半分把握也没有,实在怕把她给养歪了。
又或者现在已经可以直接告诉她了,最近频繁事发,她大概也猜出自己是明了她身份并非人类的了,这一二年她也渐渐长大了,到了能够妥善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
只是这时候却来不及告诉她了,刚刚他放出感知固然发觉了五符宗的人,自己也同样被五符宗的人发现了,眼下他们就要赶到。
任天行放目看向封城他们前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