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方瑞干了几年的刑侦,什么阴暗面都见识过。
但辞影不一样,一定吓坏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压压惊。
“辞影,方便的话,能不能给我一份登船人员清单。”
人是从游艇被送到船上的,那么游艇上的每个人都有嫌疑。
“没问题。”辞影拿出手机,将人员登记链接和后台管理账号发到卢方瑞手机上,又补充道:
“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随时派人去调取船上的监控,就停靠在后港码头,7号泊位。”
“好,那就多谢了。”卢方瑞低头将信息转发给负责情报收集整理的同事,收起桌上的资料站起身,“辞影,我送你出去。”
辞影起身,跟着他朝门口走去,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应该很忙吗?”
“忙啊~”卢方瑞绅士地拉开门,动作优雅不似刚进来时的急躁,脸上扬着爽朗的笑容:
“不过我们都多久没见了,这点时间还是腾得出来的。本应该请你喝个咖啡,现在只能送送你了。”
三公里外,顾尚斐的视野里已经看不到心心念念的身影,往后撤开了些。
“那个……帅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一旁响起轻俏的女声,嗓音中还带着一丝激动的颤抖。
顾尚斐回过头,看向已经在他身后站了半天的几个女生,微笑地礼貌回道,“做物理实验。”
说完,站起身,朝楼道口走去。
“哎等等~帅哥你是物理系的吗?哪一级哪个班呀?”一个女生在其他同伴的撺掇下,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顾尚斐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但长相实在太具有欺骗性,出现在大学校园里,也只会让人误以为是在校生。
“大四,光学5班。”顾尚斐头也没回随口说了一个。
几个女生兴奋地在心里记下。
只有一个女孩儿迟疑了片刻,说道:“嗯……那个,没记错的话……我们系光学专业每一届只有两个班……”
说话的正是物理系大一学生,其他几人闻言顿时愣住。
疑惑相视一眼,再往帅哥的方向看去,已经不见人影。
追到楼梯口往下张望,也没寻到一丝踪迹。
讨厌……果然帅哥都喜欢玩神秘……
女生有些悻悻然地回过身,看见顾尚斐留下的望远镜,又好奇地上去瞧了瞧。
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一个单筒望远镜,挺简易的。
大四不都去企业实习了么?还有空做这么无聊又低级的实验?
其中一人贴着镜片往里看,惊呼一声,“哇哦,这望远镜,比咱们实验室里那个看得还清晰耶~”
————
顾尚斐坐上一辆出租车,微闭上眼专心致志地听着耳机里的声音。
“对了方瑞,你说那个管家和保镖也是受害者,他们……”
卢方瑞脚步一顿,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辞影。
之前那两张资料是他重新调整后打印的。
原本的资料里其实还有两个人的遗体照片。
其实大部分受害者的身体早都被抛进大海尸骨无存了,这两个大概是还没来得及处理,就被国际刑警那边一锅端了。
至于那照片里的,与其说遗体,不如说是残体。
被挖掉了好几个器官,死相凄惨,其中那个管家连舌头都被拔掉了。
这年头,怎么连舌头都能贩卖了吗?
卢方瑞摇了摇头,决定还是不要恶心辞影,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他们死前也被摘了器官。”
“那,有没有什么遗物?比如手机什么的?”辞影试探地问了一句。
有手机就能追查里面的联系记录,找到线索。
“嗨,别提了。”卢方瑞像是被戳到痛处,有些咬牙地说道,“本来是有的,在转送过来的路上,被劫了。”
“啊?”辞影露出一丝惊讶,“什么人啊,连特警的车都敢劫?”
“是啊,还没查出来呢,真是见了鬼了。”卢方瑞有些无语地扶额。
与其说“还没查出来”,不如说根本没查。
现在支队里同时有十几条线索在追,实在分不出精力和人力去查这件事。
“你说这劫匪费这么大劲,冒着这么大风险,劫他们的手机做什么?”辞影走到门口,司机已经将车缓缓开了过来。
他微转过身,歪着头,开玩笑似的说道:
“该不会,那手机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会不会那两个人其实是同谋,被黑吃黑了呀?”
卢方瑞连续忙了两天一夜没休息过,脑子也不太够用没深究过这事的蹊跷之处。被辞影这么一说,才被点醒了一半,皱眉沉思起来。
“哎,我瞎说的,你不用当真啦~”
辞影摆了摆手,又有些嗔怨地说道,“都是黎章那家伙,总搞些奇奇怪怪的剧本给我看,我是不是误导你了……”
“不,你说的也是一种可能性。”卢方瑞表情略带严肃地说着。
车停稳后,又柔下脸色,为辞影打开车门,温声说道:
“辞影,这次麻烦你了,还帮了我很多。等忙完这阵,我请客,再叫上黎章他们,我很久没跟大家聚过了。”
辞影挑了挑眉。
卢方瑞会意,挠了挠头,“害,总不能干一辈子刑侦啊,我爹催我好久了,打算干完这个案子就回去。”
辞影默然点了点头,坐上车离开了。
路上,他拿出手机,打开一个位置软件,看见上面一个闪烁的红点。
不在姬家别庄里。
呵,也是。
他爱人要是一只能乖乖待在家里的金丝雀,才真见鬼了。
辞影抬手,顺着衣领摸索了半天,在第二粒纽扣后方摸到一个微型窃听器。
掰断。
呲呲——
尖锐的电流声刺入耳膜,顾尚斐勾着唇,摘掉了右耳处的蓝牙耳机。
呀,被发现了呢。
宝贝好聪明。
下次要更小心更隐蔽一些才行。
顾尚斐将目光挪向驾驶位的出租车司机。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粗糙的一双手握着方向盘,细看能看出来微微有些发抖。
通过后视镜可以看见,男人额上冒着一层细密的薄汗。
窗外早已不是回姬家的路,而是郊外的一片荒野,车门也早就被悄悄锁死了。
那司机紧张又心虚,时不时地抬眼看后视镜里的青年,同时又有些疑惑。
这个人明明已经发现路不对了,怎么还一声不吭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司机开到一处废弃工厂,停下。
咽了咽口水,还没等说什么,就听见后面的青年开口:
“师傅,麻烦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