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并不相信六翼恶魔口中的插翅难飞,慌慌张张地带着几个随从,进了一条专门用作不时之需的暗道。
这个六翼天使和六翼恶魔的战斗力,实在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现在回头想想,瓦伦纳的那个同僚死得不冤。
不过……再强也只有两个人。
就算是不死人,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只要出了城,将驻扎在外的两个骑士团召集回来,和他们车轮战打消耗,一定能扭转局面。
很快,使者经由暗道来到城墙之外。
可入眼的,却是一片战火。
怎么回事……这几天从未听说有敌袭啊?
他找到正在后方指挥战斗的骑士团长,厉声责问,“你们是怎么搞的!有敌袭为何不来通报。”
团长见到使者,不敢怠慢,回道,“大人,是反叛联军,他们人数不多,大半是那些天使和恶魔,悄无声息地就出现在周围。”
“这么点天使和恶魔你们还对付不了吗?一群饭桶!”使者怒骂道。
又不是所有天使和恶魔都跟城里那两个一样变态。
团长扑通一声惶恐地跪在地上,急忙解释,“大人,他们的翅膀上,都有盔甲保护,我们的猎魔枪根本打不中。”
翅膀上的盔甲……
使者回想起,那个六翼恶魔的翅膀上,似乎也是有铠甲保护的。
所以,这就是他们会异常强大的原因么?
“行我知道了,说说看,有把握能赢吗?”他问道。
团长盘算了一下双方巨大的兵力差距,坚定地点头,
“能。”
……
须臾,战火渐熄。
鸟儿们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注视着正在树林间奔逃的男人。
头发散乱,面容污垢,华丽的衣裳也被横生的枯枝划破了好几处。
嘴里还愤愤有词,“别杀我……别杀我。”
在亲眼看着团长的头,被砍下来滚到脚边时。
使者彻底绝望了,发疯似的四处逃窜。
教皇……教皇大人救我……
我不想死……
救我……谁来救救我……
扑簌簌。
翅膀扇动的声响,从脑后传来,越来越近。
他颤抖着回头望去,看见那个黑色的身影,仓惶间脚下绊倒石子,跌倒在地。
恶魔落在地上,身后的黑色翅膀上,还染着殷红血迹。
虽然唇角带着一丝笑意,可那双浅金色瞳眸中,却透着如深渊般危险的嗜血气息。
“不要……别,别杀我……”
使者满脸惊恐,紧盯着眼前步步逼近的六翼恶魔,嘴里不停地呢喃。
“那怎么行~”辞影眨了眨眼,唇角笑意更甚,“现在可就差你一个了。”
说完,便拽着使者的衣领,一路飞回城中。
“桑铭先生,那些百姓都安然无恙,请放心。”
地下,一名反叛军战士正在汇报着城外的情况。
出发来这里之前,桑铭就已经与几个反叛势力的城主约定好,在今天里应外合。
在他和辞影吸引城中守卫注意力时,格罗和塞安带着易容后的不死人,将城里的百姓掉包,又引领他们通过密道出城,与郊外的反叛联军汇合。
这一切,进行得都十分顺利。
桑铭又交代了两句,便听见阶梯处传来熟悉的翅膀扇动声音。
转头看去,果然是他的宝贝回来了。
就是手里提着的玩意儿,有点碍眼。
六翼天使不高兴地抿了抿唇,从恶魔手里接过人,往铁门里一丢。
使者摔到地上,竟不觉得疼,只觉得身下有什么东西给他垫着。
爬起来一看,这满地,横七倒八地躺着教会引以为傲的骑士。
有的已经是死透了的尸体,有的蜷缩在地上疼地呻吟,还有的缺胳膊少腿的,很是惨烈。
而他们提前准备好的干草,也已经被铺满了整个地下城。
哐。
门被锁上。
使者意识到什么,倏地转过身,扒着栏杆看向外面的六翼恶魔,颤着嗓音,“你,你想干什么?”
“放心,没什么特别的。”
辞影轻轻打了个响指,“不过是让百姓们辛辛苦苦帮你们建造的大笼子,派上点用场罢了。”
话音刚落,铁栏周围的反叛军将火把投入其中。
一瞬间,火势冲天,蔓延开来。
整个牢笼陷入一片火海。
地上,那些还有口气在的骑士,浴着火,在地上翻滚,蠕动,却怎么也摆脱不了烈火的焚烧。
使者拼命地贴紧铁栏,却也逃不开被火焰吞噬的命运。
灼烧的痛楚,让他抓狂。
他像个无头苍蝇,发疯般地四处窜跳,狂奔。
他尖叫,嘶吼,直到发不出声音。
在最后的最后,恍惚间又听见恶魔清澈的嗓音:“还没结束哦~”
“地狱,欢迎你。”
鲜活的生命经由高温烘烤后,升华为更加美妙的血腥气,弥漫在整个地下空间。
凄厉的哀嚎,与火焰燃烧发出的滋滋响声,共同奏出一支悦耳动听的交响乐。
铁栏之外,反叛军早已离开,只留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辞影安静地坐在台阶上,一只手托着腮撑在膝盖处,沉迷地欣赏着眼前的人间炼狱。
偶尔有几个火星子,蹦到了纯黑的翅膀上,还来不及窜动火苗,就被坐在一旁的桑铭轻轻拍掉。
虽然他们的翅膀可以自愈,但他可不忍心恶魔这么美丽的黑翼,有一丝一毫一瞬间的损伤。
第二日。
反叛军兵分两路,格罗带着一队人马护送从密道里逃出来的不死人和百姓们,前往布恩瑞。
而剩下的人,则在离开前,将利珀城彻底搜查了一遍,以免有漏网之鱼。
在使者下榻的府邸,竟真有意外发现。
桑铭和辞影在一名反叛军战士的引领下,来到最深处的暗牢。
沉重的锁链,拘束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羸弱身躯。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白发,和一双蓝色眼睛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