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影白了严长谦一眼,扬起笑容看向那个民警。
“警察同志,你误会了。其实我们学校有一个话剧表演,我男朋友只是在练习台词而已。”
民警思忖片刻,又瞥见辞影手中户口页里的住所,的确是理工大学的地址。
然后又看向严长谦,长得相貌堂堂的,清清冷冷也不像是那种变态的样子,便相信了这个说辞。
走的时候还嘀咕着,现在的话剧口味也太重了。
辞影赶紧拉着人离开派出所,上了严长谦的车。
一路上,他沉默地观察着他的爱人。
之前他以为所谓的囚禁,只是一时兴起,充其量是证明自己不会食言的抵押品。
可现在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他真切地感觉到,严长谦刚才的那句话是认真的。
他的爱人和他一样,都是善于伪装的病患,只是病种不同而已。
极致的独占欲。
真是种既浪漫又可怕的病。
“影,对不起。”
严长谦开着车,默默开口。
他心里后悔极了。
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冲动?
应该更耐心一些,等到最佳的时机,再去提这件事。
到那时,他的宝贝一定会答应的。
可是现在,一切都被他毁了。
宝贝是不是被吓到了……
被吓跑了怎么办……
严长谦极力克制着心底的癫狂。
但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要冲破他的桎梏。
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停车。”
辞影冰冷的话语像一柄利刃,在他的克制上,划开一道狰狞的口子。
宝贝真的要离开他?
怎么可以离开他……
倏然,冰冷的金属抵在脖子上,耳边再次响起冷冰冰的声音。
“我说,停车。”
严长谦感受到一股压迫感十足的杀气,踩下了刹车。
他的宝贝也许真的会杀了他。
但他怎么可以死?
除非和宝贝一起死……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脖子上的冰凉消失了,身边的座位也空了。
他沉下眼眸,向后靠在椅背上。
看来下次,不能再放宝贝出来了。
他要打造一个美丽的金色牢笼。
他的宝贝就应该安安静静地,在里面当一只金丝雀。
仅供他一人观赏。
所有看到宝贝的人,都该被挖掉双眼……
所有觊觎宝贝的东西,都,该,死......
忽然,身边的车门被打开。
严长谦转过头,看见了最耀眼的光,将心中的阴暗统统驱散。
他又小心翼翼地,将被划破的克制缝补起来。
“宝贝?”
“我要是想离开你,在派出所的时候就直接报警了。”
简单的一句话,安抚了严长谦的不安。
看见他眼中的癫狂已经渐渐淡去,辞影探下身子给了他一个奖励的吻,顺手解开了安全带。
“乖,坐过去,我来开车。”
他一直在观察严长谦,自然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劲,这样继续开车实在太危险了。
在幻魅的那次,他以为这份癫狂是因为生气。
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才是严长谦的本性。
不得不说,他的爱人在伪装和克制上,丝毫不输给自己。
严长谦坐上副驾驶后,发现辞影并没有启动车,只是呆呆地坐着,有些疑惑。
“宝贝,在想什么?”
辞影转过头,他确实有一点想不通。
严家这么正苗红刻板严肃和谐友爱的家庭,是怎么培养出严长谦这种异类的?
是因为邪教的事件受刺激了?还是真的被那个余林意带歪了?
“我在想,如果严伯父知道你说的那句话,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说这话的时候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严长谦认真地点了点头。
“会。”
辞影有些讶异。
不至于吧?不过是一句话而已,真的这么严重?
严长谦又继续说道:“断过。”
辞影微微一怔,“什么时候?为什么?”
沉默半晌。
严长谦转身,抬手轻抚着辞影脖子上的细链。
“宝贝,如果我有很严重的病,你会离开我吗?”
指尖反复摩挲着金属片上的字母,心里克制不住地想:如果宝贝选择离开,就把他永远关进牢笼里。
辞影握住那只手腕,等到对方的视线对上来,“如果我说会呢?”
漆黑的左眸充满了各种矛盾的情愫,最终黯淡了下去,“我会努力控制自己……不伤害你。”
辞影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双手捧起爱人的脸,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爱你,就会爱你的全部。”
“当然,前提是你值得我爱。”
“我不管你用伪装还是克制,控制好你自己。”
“自控力不好的人,没有资格被我爱。”
他的话,是带着条件的爱意,是充满威胁的警告。
却依旧让严长谦的眼眸,重新亮起了光。
“宝贝,我可以控制好的,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你身边的人。”
他最擅长控制自己了,只要辞影不离开他,他绝对能完美地控制住自己。
辞影重新发动了车子,他不认识路,只是跟着车上设置好的导航走。
“你这病是怎么来的?”
一个患者和另一个患者探讨病情,辞影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严长谦挪开目光,“与生俱来的。”
“父亲说,我一周岁的时候,抓周抓到了手枪,就牢牢抱在怀里,其他任何人都不给碰。”
“后来,我五岁的时候,得到了一把真的枪。”
辞影:“余林意送的?”
“嗯,我很喜欢那把枪,可是有一天,一个佣人在清理房间时,擦拭了那把枪。我就对着她开了一枪。”
“不过当时我太小了,根本不会使用真枪,所以她没有受伤。”
“但是父亲并没有因为这样而饶恕我,他把我绑在凳子上,亲自动手,打了我五十道家法。”
“我的两条腿都被打断了,要不是我天生体质异于常人,恢复力极强,恐怕就要留下后遗症。”
“那次之后,我明白自己是不正常的。要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就必须让自己变正常,哪怕是装得正常。”
“所以我拼命克制,而且我还学着不去喜欢任何东西。久而久之,那个病就沉睡了,再也没发作过。”
“直到,在婚礼上看见你,它开始苏醒。”
“起初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连我都没有注意到。”
“后来,它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在宝贝来到基地前,它就已经彻底苏醒了。”
“宝贝你看,我在基地的时候,是不是控制得很好?”
顾问团那么多Alpha围着他的宝贝转,他多想杀了他们啊。
但他克制住了呢。
辞影听着这语气中炫耀和讨好的意味,挑了挑眉,“嗯,你说的很对,那我们回到基地的相处模式吧。”
“宝贝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已经尝过了更好的,哪里还能忍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