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踹门走了出去,赵简却只冷冷的看着,她心中却很是不屑道,江慕白就是这般,从来不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永远会觉得是别人的错,如今被无辜迁怒的张如是何其无辜。
她的眼神涣散,思绪也回到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那时候父亲也总说:“赵简,你这样的性子在外面会吃亏的,凡事要多隐忍,多收敛。”
母亲总是会在一旁道:“这样的性子又怎么了,反正有我们在,女儿哪里会吃亏?”
没曾想,自己却真的有一天,来到了没有父母庇佑的地方。
隐忍在她眼中不过就是服软,她向来不是个喜欢服输的人,自然也不喜欢服软。
嬷嬷端着汤药进来,身后跟着江慕白,他的去而复返不禁让赵简皱起了眉头,难道是刚才还没发泄够,现在还要再跟她吵上一架。
嬷嬷把碗端到她面前道:“姑娘,快把药喝了吧。”
有嬷嬷在屋里,赵简也不便出声,只点了点头,端着药碗一口口的把药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嬷嬷脸上带着些笑意的道:“这汤药是大人亲自熬的,熬了一个时辰呢。”
他刚才出去是去熬药了,赵简简直不可置信,本来以为他看起来那样大的怒意,不回来对她动手已经是极好的涵养了,如今竟然还为她熬药?药里会不会有毒?
见他站在一边不言不语的样子,赵简确信药竟然真的是他熬的,真的不敢置信,这一个时辰,她的气还没消,在他那里竟然已经过去了,于是她冷笑了一声:“像我这般离经叛道之人,连受人尊重都不能,怎么配首辅大人给我熬药。”
江慕白被她的话噎了一下,也顾不得尴尬,只摆手让嬷嬷退了下去,然后坐在旁边道:“真与我置气了?”
赵简真的无语,他这样的语气,不知晓的人还真的以为两个人的感情很好一样,抬头盯着他,不由的开口讥讽道:“大人说笑了,我这样的人,怎么配与江大人您置气。”
看来是真的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江慕白心里有些悻悻,好的话她视而不见,反倒是数落她的她记得门儿清,但他是何许人也,在朝堂上那么久,早已经把面子置之度外,况且对待自己的妻室,就算先低低头又何妨,于是便缓声道:“是我的错,我说错了话,你的性子……只不过是有些偏激,但也算不得坏事,毕竟人若是一点气性都没有那岂不是要被人欺负了去。”
赵简横他一眼:“我这样的人,被欺负被轻贱是自找的,毕竟性子不好,讨好不了像大人这样的人。”
这样一番话听在耳朵里,江慕白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他只问她道:“今日天色尚好,不如我带你出去转转。”
“不想去。”赵简直接了当。
江慕白听了这三个字心中一怔,随即便想道,她不去倒也好,毕竟如今那广平王和张如是都在京中,万一撞见了哪一个,她回来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晚间赵简梳洗之后便睡下了,江慕白在书房处理公事,自从她回来,他便像是把书房搬到了这里一般,回府中的次数倒还没有来这里的多。
待批阅了最后一页文书,他才熄灯迈出了书房的门,想着她如今定然已经入睡,于是便快步向着她住的屋子方向走去。
待屏退左右迈步去推门,才发现屋子从里面插上了门栓。
他不由哑然,如今屋中只有她一人,把门拴上防的也没有别人,必然是他了,于是江慕白对着不远处的齐明使了个眼色,齐明便顶着一张面瘫脸走了过来,刀插进门缝一划门栓便断了。
试问睡梦中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的心理阴影到底有多大,赵简只感觉心怦怦的跳个不停,心中想杀死他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把门给关上?”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不由的让赵简脖子上冒起了鸡皮疙瘩。
赵简大无语,既然门的作用防君子不防小人,那他问这又有什么意义:“如今世道不太平,怕有些贼抹黑进来偷东西。”
这话自然是假的,毕竟齐明还在不远处守着呢,试问哪个贼能进来。
江慕白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这是拐着弯骂他呢,他也不生气,只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是有贼过来……偷香窃玉。”
他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赵简用手推他:“别逼我恨你。”
他停住动作冷笑:“你不是一直恨我吗?我不碰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离开我去找那个书呆子了,嗯?”
赵简沉默了,她知道自己骗不了他,也说不出违心的话,就算他对她再好,她肯定还是要离开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当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见她不做声,江慕白虽然知道会如此,但还是在心里失望了一下,然后解着她的衣服道:“我不要心,我只要人。”
他亲着她的脖子,赵简扭头躲避,却被他捏住了下巴:“听话,我不想强迫你。”
这还不算强迫,被捏着脸直直的对上他的眸子,赵简感觉到了一丝屈辱,是的,她已经三年没有感受过这种屈辱了,突然忘了他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于是她便冷冷的道:“我嫌你脏,你碰的那些女人,我如今想想,都觉得心中作呕。”
他送了手,任由她别过头,从她的眼角流下一滴泪出来,黑暗中,他看了她半晌,然后拿起床边的衣服,推门而去。
劫后余生的赵简轻轻的松了口气,他看着床帘上的坠子摇摇摆摆直至静止不动,自己也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反应过来的侧过身子背对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这只是个开始,赵简对自己说,随着你一步步的激怒他,他拥有一天会爆发,到时候等待她的是什么?
左右不过是一副身子而已,以前被他睡过如今为什么就不可以了呢?赵简想,难不成她还真的想为张如是守身如玉吗?
后来的几天,他都是宿在书房,两人也算是相安无事。
直到某一日,突然有请帖送到了府中,江慕白下朝还没有回来,帖子便经由齐明的手送到了赵简手里。
“这是谁送来的帖子?”她并没有看一眼那帖子上的字,大红的喜帖,想来是喜事。
“广平王府差人送来的。”齐明低垂着眉眼道。
赵简听到此感了兴趣,然后伸手道:“是广平王要娶妻了?哪家女子?”
“叫苏梧,是个良家女。”
那便是平民女子了,赵简着实没想到,毕竟他张遮堂堂王爷娶个平民女子当真让人费解,倒不是相配不想配的问题,她只是觉得惊讶,毕竟张遮此人看起来向来无欲无求。
她这般想着便放下了手中的喜帖,然后对着齐明道:“把这帖子送到书房里去,以后这样的帖子,就不要送到这里来了。”
“是。”齐明这般说着便退了出去。
这边江慕白刚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齐明等在一旁,他开口问道:“怎么了?”
“今日广平王殿下送了喜帖过来,邀大人去喝喜酒。”
江慕白脚步一滞,随后转头问道:“什么喜酒?谁的喜酒?”
齐明把帖子奉上,江慕白翻开看了看,然后问他:“她看了这帖子了吗?”
齐明摇了摇头:“姑娘只问了那女子的身份。”
“暂时不要叫她知晓此事。”江慕白说着,把喜帖打开递给了齐明,齐明一看,当即便愣住了,女子名唤苏妩不假,只不过新郎官却不是广平王,而是张如是。
“去查查这苏妩的身份。”江慕白吩咐齐明道。
“那这里……”
“让齐天代你守着。”
用午膳的时候赵简便注意到了他的冷脸,虽这几日都是冷脸对她,但她也不在意,只低头吃着自己面前的菜,没有丝毫与他搭话的意思。
只等着起了身想往外走的时候,赵简突然听道他开口道:“几日后的喜宴,你跟我一同去。”
赵简转头看他:“我不去。”
“难道不想见见你的老朋友?”江慕白冷冷的发问道。
赵简只以为他口中的老朋友是张遮,随即想到,她确实很久没见张遮了,况且他的婚事,想必张如是也会去参加,到时候她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他一面。
想了良久,还是出声道:“我以何种身份跟着大人你?”
江慕白瞧着她,似笑非笑的说:“如果你愿意,自可以当我的……”
“我不愿意,我扮成男子。”
如果以他的妾室的身份去了,要是张如是见到了,还不得气死,况且他们的孩子没了这件事她还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孩子的事除了府中的人还有别人知道吗?”赵简还是问出来,让她知晓张如是到底知不知道,也能提前有个准备。
“当然没有别人知道。”他道。
张如是还不知道便好,赵简还不知道怎么与他解释孩子的意外,又怕他误会,只不过这一切都得等见了他之后才能开口说出来,毕竟她一直信奉的就是有误会一定要解开,八点档的狗血言情电视剧就是因为误会男女主才相爱相杀的,并且她也有足够的笃定,笃定张如是会相信她。
“丽娘你放了她了吗?”赵简突然想起了丽娘,所以开口问江慕白。
丽娘作为张遮的护卫,想必在他婚礼的时候一定会出现,不过在潜意识里,赵简觉得她一定不会开心,毕竟赵简也是能感觉的到的,丽娘喜欢张遮。
江慕白定定的看了她两秒,在她淡然的目光下,轻缓的点了点头。
他实在无法告诉她丽娘已经死了的事情,虽然在他的心里丽娘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死了就死了,可他知晓在赵简的心里,必然是挺在乎丽娘的,他只怕刚一说出事实,又会与她进行一番争吵。
赵简心中想那就好,毕竟丽娘对江慕白来说也并没有什么价值,他把她放回去也完全不意外。
这般想着她便没再开口,出了门转身便离开了。
今日二人的关系还算缓和了一些,所以江慕白当晚便又来到了她的屋子,他来的时候赵简正在洗脸,擦干脸之后只当没看见他径自的上了床榻。
见他一句话不说,他也只熄了灯上了床榻,两人只静静地躺着,不一会儿便各自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江慕白刚拉开房门,便见齐明在外面侯着,想起让他查的事情,于是他便道:“说。”
“那苏妩是苏婉姑娘。”齐明道。
“苏婉?”江慕白挑了挑眉,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们是怎么遇上的,况且他都能分辨两人,张如是更应该是万万不会认错,为什么还能娶她?
对,娶苏婉的人不是张遮,而是张如是,此事说来话长。
苏婉离开玉烟斋之后便去了城中的歌舞坊,她本就是从那里出来的人,所以回去也不让人意外。
那日刚好张如是受邀去了歌舞坊,见到苏婉的时候着实愣了片刻,因为那张脸,真的与赵简太过于相似了,如果不是因为那双眼睛里的表情全然陌生,他还真的会把她认成赵简。
而苏婉自然也注意到了张如是的表情,毕竟在几人中,张如是一身白衣,确实惹人注目,况且他的脸也长的温文儒雅,一看就不是富家纨绔公子的做派。
一舞完毕,张如是身边的五六十岁的一位大人对着苏婉色眯眯的伸手道:“小娘子过来让本大人瞧瞧。”
苏婉低垂着眉眼走了过去,刚停在他面前便被他大手一拉坐进了怀里,她刚想挣扎,突然感到这大人的手放在了她的腰上摸索,简直龌龊的令人作呕。
就在苏婉心中愤恨无助的时候,突然听见身边一声清亮的嗓音开口道:“何大人,不知上次在下的建议你是否考虑好?”
这位何大人手一顿,接着松开了放在苏婉腰上的手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