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纳妃?她倒希望他多纳一些。
赵简没有做声,只看着他道:“我累了,你回去吧。”
见她的脸上虽没有任何表情,但确是让人不容拒绝的默然,于是江慕白只得站起身点点头:“那你好生休息休息,晚些时间我再过来。”
齐天没有想到主子会那么快出来,本来正打着盹的神色也瞬间清明了,他见江慕白脸色甚好,便知道应当是那位没有说惹怒他的话,只拱手上前道:“皇上。”
江慕白斜眼看他,带着一丝疑惑的问:“有何事?”
齐天咂舌:“既然如今小殿下已经醒了,那是不是应当让齐明来这里守着。”
“怎么,你不想在这里?”江慕白挑眉。
“属下哪里敢,只不过在这里左右不方便,属下是您的护卫,务必要保证您的安全。”
“朕的安全你不用操心,保护好夫人便算你大功一件,俸禄给你长一倍你看如何?”
齐天还想再说,但迎上江慕白威胁的目光,只得低头行礼道:“谢陛下。”
江慕白一走,新派来伺候的两个小太监便凑了上来,上去又是给齐天捏肩捶腿好一番奉承:“齐大人,不知道这白苑里住的究竟是哪位主子,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齐天口中咬着一根草哼了一声,然后弯腰盘腿坐在了地下道:“里面的主子你们可要小心伺候,若是伺候不好挨罚挨骂是小,一不小心恐怕会丢了性命。”
两个小太监听他如此说,眼睛瞬间都亮了起来,这宫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齐大人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之一,本来后宫不得有男子进入,可只有齐天与齐明两位大人例外,如今听齐天这么说,那便就是告诉他们,里面的主子能轻易要了他们的命,当然也能让他们扶摇直上,危险与机遇共存,在这宫中,不想尽办法往上爬,以后便是席子一卷扔到乱葬岗的命。
新皇登基已经四年有余,可如今后宫却没有一位嫔妃,如今来了这一位,还由齐天大人亲自守着,想必是极其重要的,他们这些侍奉的人,做梦都想跟着一位好主子,以求在宫中立足。
御书房中,江慕白让阿念进来,阿念磨磨蹭蹭的走了进来,江慕白看了他一眼道:“一直站在外面干什么?”
阿念走过去,看江慕白正在批着奏折,他迟疑了半天才开口问道:“母亲真的决定留在宫中了?”
江慕白点了点头,随后想起赵简那重视阿念的样子,心中不免隐隐升起一丝不悦,明明他跟她待在一起的日子最长,她对这个自生下之后没领过一天的儿子都比对他好,简直让他郁闷到吐血。
但随后想了想,如果不是阿念的缘故,可能赵简还不会回宫来,只得如实说:“你母亲这次回来,见你昏迷不醒,便决定留些日子,可如今你醒了,她只跟我说暂时不会离开,但心中到底如何作想,我也不知晓。”
阿念想了想,随即开口说道:“既然这样,父皇你就想办法留住母亲啊,当初如果不是你惹母亲生气,她也不会走,这些年宫里的人虽表面上尊我是殿下,可私下里都议论我是没有母亲的孩子,如今阿念也有母亲了,父皇你也有皇后了,岂不两全其美。”
江慕白听他竟然还能说出两全其美这样的词,不由的失笑:“你以为你打的算盘我不知道?只不过你不了解你母亲,逼的太过了反而会适得其反,万一再让她起了离开的心思就得不偿失了。”
阿念点点头,虽然对于父皇说的有些事情他存在疑惑,可是关于父皇所叙述的母亲的性格他还是相信的。
他好不容易有了母亲,自是不想让她离开,如今在京城他是皇子,只要母亲想要的,他都可以给她寻到。
江慕白放下笔,然后合上手中的奏折道:“晚间我们一起去白苑陪你母亲用膳。”
张遮此时正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旁边躺着一个被打晕了的衣衫不整的女子,听到隔壁张大人的声音,他正逍遥着,不时的传出男子的闷哼和痛呼,张遮只觉得恶心。
没想到表面猥琐的张大人竟然还有如此恶心的癖好,他拢好衣服坐了起来,然后一脚把床上的女子踢了下去,打开房门装作醉酒道:“带我回去。”
外面的人会意,架着他往门口的马车走去,边走嘴中边道:“大人你怎么醉的那么厉害……”
而隔壁的张大人正享受着,自然没有注意到张遮已经走了,只待屋中的少年被人抬了出去,守在两侧的人才禀报道:“大人,广平王很早便离开了,看起来醉的不清,屋中的女子道他似有隐疾……”
张大人从床上坐起身子,睁开眼睛看着手中的玉扳指冷笑:“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派人继续守着,他见了什么人去了哪里我都要知道。”
旁边的属下开口称是。
张大人的戒心重,张遮一向知道,如今更是盯死了他,回了住处之后,他沐浴一番躺在了床榻上,心中却在想着赵简的事,赵简如今已经到了宫中,跟着的人也已经传了信回来,他的眼睛静静的望着窗棱,一时不知该想些什么。
恐怕这次分别,便再无相见之日了。
外面有人说话道:“大人,醒酒汤来了。”
“进来。”张遮坐起身用手扶额,皱了皱眉道。
外面的人闻声便走了进来,她望了一眼坐在床榻上的张遮,眼睛低垂下来,把醒酒汤递到张遮面前道:“大人,醒酒汤煮好了。”
张遮伸手接过,然后把汤药一饮而尽,随后把碗放在旁边的托盘上开口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红杏一怔,随即急忙跪下道:“丽娘姐姐已经不在了,所以阿七便让属下过来补上。”
“明日你便回去吧,我身边不需要那么多人。”张遮淡淡的道。
红杏姑娘眼中骤然泪光尽显,她抬头望着张遮道:“大人!”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丽娘既然死了,如今便没人能替代她的位置,你也到年龄了,以后找个人嫁了吧。”
声音虽轻,可红杏还是听到了个彻彻底底,她的心中一阵绝望,跟了他那么多年,就换得了这个结果,当真是不甘心。
“大人,红杏喜欢你,红杏不会嫁给别人。”红杏开口道,泪眼莹莹的望着他,显然是已经打算道明自己一直以来内心的心意。
“放肆!”江慕白开口道,“出去!”
红杏这才捂着唇从屋中冲了出去。
张遮叹了一口气,阿七推门走了进来,默默地站在了他的面前:“属下没想到红杏她……”
“明日便让她回去,如今我已经不是王爷,虽还留着一个虚名,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身首异处,让她离开吧。”
“是,”阿七顿了顿,最后还是问出了许久都想问出的话,“主子心中难道没有一个合心意的女子吗?”
江慕白放在袖子里的手一抖:“放肆!我的事你们不必过问。”
阿七称是,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宫里——
阿念瞧着坐在上首默默用膳的赵简,开口试探的唤了一声道:“母亲?”
赵简转头看他,用唇角挤出了一丝笑道:“身子好些了吗?”
阿念眼睛一亮,然后点点头道:“已经大好了。”
江慕白见阿念一副老鼠见了猫的表情,心中不由的鄙夷道,平日里怎么不见他如此老实呢?惯会在赵简的面前卖乖讨好。
江慕白冷笑着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然后嘴角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摸了摸阿念的头道:“父皇为了你这病症,可是废了很大的功夫,到处去给你找名医诊治。”
阿念望着他,心中敢怒不敢言,想起他的计谋,虽让他在床榻上躺了几日,可到底是把母亲带了过来,于是便拱手笑道:“多谢父皇费心。”
赵简并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异样眼色,只淡声道:“快些用膳吧,用完膳食之后各自回去休息,我也已经累了。”
听到她的话,江慕白的脸上浮上一丝错愕,然后开口道:“那是自然,我还有一堆奏折没批,实在没有时间陪你。”
阿念不住的憋笑,被江慕白眼神一瞪立即收敛住了神色,低头吃着自己面前的膳食。
江慕白吃好之后被赵简的目光送走了,而阿念还黏在赵简的住处不愿意回去。
经过一刻钟的软磨硬泡,赵简终于松了口,让他在偏房住下。
阿念沐浴了一番躺在了榻上,赵简看着他稚嫩的小脸,开口问道:“你想听故事吗?”
阿念好奇的盯着她说:“你还会讲故事?”
赵简心想那当然,她在现代可是熟读西游记的人,一些寓言故事也看过不少,如今阿念正是让人灌输观念的时候,还有两年时间,她还可以尝试着改变他,至少让他不至于和江慕白一样。
“从前有片海,海里住着很多人鱼,人鱼国王生了七个公主,第七个公主备受宠爱,有一天,人鱼七公主来到一片海域,突然见海面上的帆船上掉下了一个人……最终她化成了泡沫,消散在了大海中。”
赵简说完《海的女儿》故事后转头看向阿念,见他正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问道:“为什么人鱼公主不把王子抢回来?”
“因为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赵简说道。
“既然喜欢为什么要成全,喜欢就要得到,如果得不到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很痛苦?”阿念很不解,毕竟以他的身份从来还没有想过这世间还会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赵简愣愣的望了他半晌后道:“睡吧,我出去了。”
阿念立即抓住她的袖子道:“母亲,能不能再说一个故事?”
“以后再说吧,我今日有些累了。”赵简站起身,给他掖了掖被子道。
阿念见她的心绪不佳,也不敢再留她,只道:“那母亲好好休息。”
赵简点了点头,然后吹灭了他房间的灯走了出去。
院中的月亮很亮,因为方便的缘故,那片竹林江慕白已经让人处理掉了,如今以前曾经是竹林的地方,正在修建一个巨大的池子,本来赵简是属意那个地方挖个小池塘的,可江慕白想起白皇后的事情,不由的觉得不祥,于是便想着修建一个浅池,用来养些鱼。
赵简望着那尚未修好的浅池,不由的觉得有两分惊讶,因为月光刚好洒落在池子上,晚上看竟带着几分诡异。
守着的人闻声坐了起来,点亮了灯笼,见是赵简,不由的行礼道:“夫人,夜深露重,还是早些安置吧。”
赵简点了点头,然后径自回了寝殿。
红杏姑娘跑出来之后,看着外面的夜色,不由的悲从中来,本以为丽娘去了之后她便有机会接近主子,却没想到他依旧和曾经一样,不喜人接近。
可明明丽娘曾经告诉过她,主子似乎心中有喜欢的人,任她怎么想也猜不出来这人到底是谁,她望着无边的夜色,从袖中掏出了一包药攥在了手心里。
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她只不过是想陪着他而已,哪怕事发之后他即刻处死她,她也不后悔。
这是张大人让人给她的药,说是可以让任何男人吃了之后都能把眼前之人认成心爱之人,如果主子真如丽娘所说,心中有喜欢的人,那她一试便知真假,她只求一夜露水情缘,也不愿意就此离开,与他永没有再见的机会。
阿七从身后走了过来,红杏看见他之后,下意识的便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珠,她道:“能不能让我再侍候主子一日,就一日我便会离开。”
阿七沉默的看了她半晌,然后叹了一口气开口道:“红杏,你对主子不应该起别的心思,我们只是他的下属,只需要听从他的吩咐。”
红杏冷笑的看着他:“那丽娘呢?她不是也喜欢主子,你以为你喜欢她我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