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俩人正沉浸在突如其来的真相中,小破门却突然被人猛的推开。
一只破旧的布鞋凌空飞来,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砸在君默的后脑勺上。
君默被拍得脑勺生疼,下意识的伸手捂住,然后回头去看,只见老妇人那佝偻的身躯逆着光站在门口,气势汹汹的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你个小贼,是不是你偷吃了我家两个馒头?!”
君默这辈子行得正坐得端,还从没有被人指着鼻子骂小贼的时候,当即一张脸就沉了下来。
而大腹便便的孕妇,在此时闻声赶来,看到屋子里的情景,马上开口替君默遮掩道:“不是的娘,馒头是我吃的,不关小哥儿的事。”
老妇人一听,苍老干枯的手马上狠狠戳中孕妇的太阳穴:“你个小娼蹄子,你有多大的饭量我能不知道吗?你一顿最多也就吃得了半个馒头,你老实说,是不是看上这小白脸细皮嫩肉,你个不要脸的的东西动了浪荡心思?好哇你!大志才出门多久,你就开始勾搭野男人了?”
实在是骂得太难听了。
在这个女人以被赐予一块贞洁牌坊为最高荣誉的时代背景下,女人的名声是和贞洁同等重要的东西,一向逆来顺受的孕妇在此时此刻突然爆发了:
“娘!我平日只吃半个馒头,是因为我只要一多吃你就会心疼粮食,我从嫁进你们家,我从来就没有吃饱过!我为你家养育了七个孩子,难道连吃一口饱饭的权利都没有吗?我今天就多吃了两个馒头,怎么了?!”
老妇人平时被伺候得太好了,懦弱的孕妇一顶撞她,她顿时就怒上心头,第一反应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抬起拐杖就朝着孕妇的肩膀上用力砸了下去:“好哇你!你看大志不在家,就开始欺负我老太婆了是不是?你看大志回来,知道你这样欺负他老娘,他会怎么收拾你!你还好意思提孩子的事情?生了那么多个,也没个带把儿的,你还觉得很光荣是不是?”
毕竟性格是刻进骨子里的懦弱,一时怒火上头过后,冲动退去,孕妇又变得唯唯诺诺起来,面对老妇人一棍接一棍的殴打,她缩着肩膀,不敢反抗,只能默默的承受着。看书溂
君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老妇人的拐杖再一次落下之前,她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那拐杖,沉声怒道:“够了,她还怀着你家的孩子,你这样打她,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老妇人愣了一下,片刻后猛地抽回自己的拐杖,又重重的朝着孕妇打了下去,“我家的媳妇,我想打就打,关你什么事?”
君默来不及多想,反身就帮孕妇挡了这一下,面色顿时就变得扭曲了一下。
别看这老太太个子小头发也白,没想到打起人来竟然这么疼。
老妇人见君默护着自家媳妇儿,心里愈加不爽快,唾沫横飞的骂道:“我说大志就是被你骗了,带一个小贼回来,偷吃家里的粮食也就算了,还惦记家里的媳妇儿!”
君默忍无可忍:“你的馒头是我吃的!但我跟嫂子之间那是清清白白,你休要满口胡言!”
她一个女人,惦记另一个怀孕的女人干嘛?
老妇人冷哼一声:“我不用点手段,你还嘴硬,现在你终于承认偷吃粮食了?”
君默是万万没想到,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甚至不惜连怀孕的儿媳妇都打一顿,就为了逼她承认偷吃了两个馒头???
她一瞬间感觉连气都不知道该怎么气了,“是,我是吃了你的馒头,但我拿银票给你家儿子了,他过两天就能兑银子回来,买你这两个馒头,绰绰有余了。”
“谁知道你那银票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这个小贼,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在我儿回来之前,你给我干活儿!我家不养闲人。”
君默觉手背上的青筋都在欢快的跳动:“我不会。”
尊贵的太子殿下哪会干这些农家活计?
老妇人的吊梢眉一皱,“不会?不会那现在就带着你的瘸子拖油瓶,滚出我家!”
君默:“......”
这口气真是怎么也忍不下来了。
她把目光看向沈渊,对方却淡淡的挪开了视线,一副置身事外的摆烂模样,满脸都只表达出一个意思:
我现在是走不了了,我们现在一出这个门不是饿死就是困死,你看着办吧。
君默一甩袖子,马上抬脚就要走。
马上就要天黑了,她的星宿课学得不精,但观星辩位,走出这山村绰绰有余。
至于沈渊,不管了,他能走就走,不能走就呆在这儿。
然而刚抬了抬脚,就听见沈渊在背后轻描淡写的道:“在万寿观里买来的题......好像还在我这儿。”
君默的脚步顿时就被钉住了。
威胁!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那哪里是题目?
那些都是物证!
君默半信半疑的转过身来:“掏出来我看看。”
在水里飘了这么久,恐怕那些题早就被泡烂了,毕竟那些只是普通的宣纸,又不像银票,用的是特殊纸张制作。
沈渊不紧不慢的掏出一个滴水未沾的口袋来,竟然是防水的牛皮口袋!
两根手指头轻轻一夹,就取出了一摞试题。
君默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干活儿就干活儿,我不会还学不会吗?!”
老妇人像是早有预谋一样,指着院子里的一个石磨道:“今年收了百十来斤玉米棒子,正愁没人磨玉米面,你正好把这些玉米磨了。”
君默的眼珠子都快的掉下来了:“百十来斤?你当我是驴?”
驴也不带这样使的。
“胡说!”老妇人一瞪眼睛:“驴不得喂粮食?”
“合着我还不如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