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摄政王和陛下在湖边......”
“你胡说什么?当心主子听到割了你的舌头。”
“谁胡说了?昨天晚上当值的侍卫亲眼看到的......”
长明宫的几个小宫女讨论的正欢,完全没有想到她们口中的摄政王就站在门口。
钟离粟一身白衣略显单薄,面无表情的立在雪地里。
玄万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家王爷的脸色,刚要上前阻止宫女嚼舌根,就被钟离粟伸手拦下了。
他若是出现,为了维护宫规,这些宫女非杀不可。
没有必要为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白白搭上几个人的性命。
玄万有些不解,自家主子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长明宫的这几个小宫女如此放肆,换做以前,早就被杖杀了。
今天王爷似乎都没有动气。
自诩为钟离粟最得力的贴身侍卫,玄万虽然满心疑惑,也只是奉命行事。
昨晚钟离粟想了一夜,才把他穿书的事理清楚。
宫中夜宴群臣,钟离粟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坐了龙椅,让小皇帝闻昱在旁边给他斟酒布菜。
满朝文武皆不做声,连头都不敢抬。
换做是谁,都忍不了这样的奇耻大辱。
闻昱大概是气疯了,夜宴结束后,趁着钟离粟醉酒,直接把他拽到了湖里,想要同归于尽。
钟离粟是死了。
可造化弄人,上天把他拉了过来,代替钟离粟活着。
他穿到钟离粟身上,也继承了钟离粟的内力。
靠着内力闭气驱寒,才能勉强从冰封的湖里钻出来。
还有一个奇怪的系统,告诉自己,闻昱不能不救...
给闻昱做人工呼吸的时候,恰好被一队巡逻的侍卫遇见。
当时雪下的太大,漫天飞舞,视线朦胧,他伏在闻昱身上,很难不让人多想。
没想到才一晚,整个宫中就传开了。
他倒是不介意别人怎么说,只是闻昱那个小崽子...
想起闻昱,钟离粟心中有些异样,身娇体软,嘴唇也软。
他隔着晶莹剔透的雪花,覆上闻昱冰冷的嘴唇.....
那一瞬间的触动,陌生的让人心生恐惧。
若不是事出紧急,他一定会将身下的闻昱丢出去。
阿粟活了几百年,从来没有跟其他人如此亲密接触过。
以前的身体没有呼吸,没有温度,也不会流血,是一个十足的怪物。
他只能与人保持距离,才能在世间好好活下去...
刚开始的时候,他曾经是流落山村的小孩。
养了三年的父母发现他没有心跳,叫嚷着他是怪物,要伙同村子里的人烧死他。
之后,他就学会了隐藏自己...
好在每一世都不会活过三十岁,和任何人都不必太熟。
每当阿粟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命运总会让他意外死亡。
他的记忆不会消失,那些病中的折磨,车祸的惨烈,队友的背叛,他全部记得清清楚楚。
这一世他替原主活着,也许会不一样,这些不好的记忆,不该再被想起。
“王爷,王爷请留步。”
身后的一声呼唤打断了钟离粟的思绪。
钟离粟转身,就见质子苏枚快步向他走来。
苏枚生的瘦弱,脸上带着不健康的白,时不时的就要咳嗽两声。
他是阿乞送来大祁的质子,原本叫完颜枚,来了祁京以后,先帝赐姓苏,改叫苏枚。
他是闻昱的小跟班,从小跟闻昱在一起,也算同病相怜。
行至身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求王爷救救陛下,陛下一整夜高烧不退,又赶上太后娘娘头疼,太医院实在挪不出人手...”
苏枚趴在地上,将眼里的不甘尽数藏起。
如果可以,他死都不会来求钟离粟这个老东西,可他实在没有办法了。
陛下烧了一夜,一个太医都没有来过。
【滴...滴...第一个任务,照顾闻昱,需要一天24个小时守着,完不成闻昱的黑化值+10。】
钟离粟:......
闻昱一个连太监都可以随意欺凌的小草包,黑化了能如何?
况且要是闻昱一直不好,他总不能不眠不休吧!
【宿主,您只要完成任务就好,其他的可以自由发挥哦。】
自由发挥吗?
他懂了...
【萌萌:它能不能问问,宿主到底懂什么了?】
钟离粟侧头示意,玄万默契的领了命,往嘉灵太后的坤宁宫走去。
“起来吧,带本王去看看陛下。”
头顶上清冷的声音响起,苏枚一时有些懵,这老东西不是刚从长明宫出来吗?
这话他是不敢问的,急忙起身,在前面带路。
钟离粟没有关于长明宫的记忆。
第一次踏足,很难相信这是皇帝的寝宫,简陋的有些惨不忍睹。
他不记得原主有刻意为难过皇帝。
闻昱虽没有实权,也该锦衣玉食才对。
堂堂一国之君,虽说性子软了一些,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钟离粟走到龙榻前,就见闻昱额头上全是汗珠,脸颊发红,眉头不安分的皱着,一看就是烧的厉害。
从昨夜到现在,居然请不来一个太医。
“萌萌,闻昱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是的,宿主,他只是一个炮灰,没有人会管他的死活。】
难怪那么重的怨气。
闻昱难受的厉害,迷糊中,感觉一只冰凉的大手抚上额头。
很像小时候,他一生病,就整夜整夜守着他的母妃,忍不住在她掌心蹭了蹭,轻声呢喃:“母妃。”
大手僵了一瞬,隔着被子轻轻地拍了两下。
闻昱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安心的睡去。
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以往在梦里都是仇恨和算计,生怕一步走错,让自己万劫不复......
闻昱睁眼,就见玄万立在床边和他大眼瞪小眼。
“陛下醒了,先把药喝了,属下这就去请摄政王。”
贴心的把闻昱扶起,玄万端过一旁温着的药碗,递到闻昱眼前。
闻昱看着黑乎乎的药碗,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没有伸手去接。
玄万这人常年青衣束发,老成的像是在宫里待了多少年的嬷嬷,最适合替主子悄悄处理那些不该存在的人。
那这碗药究竟是治风寒的,还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