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军医把钟离粟裹成了一个粽子,他依旧不愿抬头。
军医收拾好,开了两副药就离开了。
闻元澈将药熬好,亲自端了进来。
顺手递给闻昱,就开始发牢骚。
“我这辈子为数不多的伺候人,都用在你身上了,哎,真命苦。”
钟离粟也白了他一眼。
“跟你在一起就没什么好事。每次受伤的都是我。”
谁让钟离粟手里有兵,他没有呢?
擒贼先擒王。
而且钟离粟这个王还偏偏不把自己当回事。
哪里危险哪里钻。
“真是懒得管你,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知道消停。你不知道老王妃来科图关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吓得我半天没敢吭声。”
闻元澈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他知道老王妃不是跟他生气,但是他替钟离粟瞒了那么久,老王妃心里难免有怨气。
“委屈你了,王帐的位置太隐秘。我们派大军去搜必然找不到,还容易被伏击。”
钟离粟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闻昱。
年后就是他的三十岁生辰了。
本以为速战速决,他才有机会再见闻昱一面...
“我自己去一趟,即使不用看路,也能大概知道王帐的位置,何乐而不为?现在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别告诉我又是因为闻昱。”
闻元澈没好气的说,哪次钟离粟反常不是跟闻昱有关系。
见钟离粟低垂着眉眼不说话,闻元澈就知道他猜对了。
看了一眼给钟离粟喂药的闻昱。
闻元澈心里隐隐有种疑惑。
这两个人是不是太黏了一些。
就好像...就好像...
这一眼是最后一眼。
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被心里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
闻元澈认命的叹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
两天两夜没睡,闻元澈也困得厉害。
见钟离粟没什么事,就回去了。
闻昱将钟离粟往里挪了挪,自己躺到他的身边。
这人浑身是伤,闻昱不敢抱他。
只能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休整了一晚。
军中首领聚集起来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钟离粟被包裹的严严实实放在椅子上。
本就打了胜仗,军中气氛活跃。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见钟离粟如此,大胆些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钟离粟对此毫不在意。
火炮供应不上,他们也要强行渡过颍河。
年关前拿下阿乞。
科图关一战,阿乞的主力军死伤大半。
现在正是士气低迷之时,刚好可以一鼓作气。
“不如就让景王负责火炮吧,他一直惦记着轰个痛快,现在是时候放开了打。”
纳兰达的话逗得帐中欢声笑语。
钟离粟依着纳兰达的意思,让闻元澈负责火力掩护,纳兰达率骑兵突袭。
“火炮的数量肯定是不够,季政你省着点用。”
闻元澈点了点头。
阿乞的王帐向来神秘,更是不断地变换位置,一时之间很难找到。
钟离粟循着记忆,准确的画出了阿乞王帐的所在位置。
颍河结冰,在马蹄子上绑上防滑的麻绳套,便可以畅通无阻的渡河。
当天夜里,颍河两岸就响起了轰鸣声。
钟离粟坐在车上,被闻昱推着看两岸的战况。
阿乞的骑兵在火炮的掩护下溃不成军。
大祁掌握了火炮的技术,在短时间内,所向披靡,称霸毫不费力。
捷报一个个传回。
阿乞的天色亮的格外晚。
钟离粟看着微微放亮的东方。
心情大好。
困扰了大祁几百年的阿乞,终于要彻底覆灭了。
从此北方歌舞升平,再无征战。
就在钟离粟要回营中之时,斥候来报,说是完颜恪退守王帐,负隅顽抗。
必须要见一面钟离粟才肯投降。
钟离粟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不过是无畏的挣扎而已。
见见也无妨。
闻昱贴心的给钟离粟套上厚厚的衣服,遮住了满身的布条。
才将钟离粟送到两军阵前。
闻元澈已经将王帐所在的山谷团团围住。
断水断粮,投降只是时间问题。
钟离粟到了以后,立马让斥候通报。
完颜恪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科图关的爆炸将他掀出去十几米。
一条腿也被炸断了。
若不是忠心的属下拼死护卫。
完颜恪必然走不出科图关。
见完颜恪站不起来,钟离粟故意站得笔直。
这人稍有不快就将他打的皮开肉绽。
拜他所赐。
现在钟离粟站着疼,躺着也疼,十分难受。
完颜恪脸上并没有临近失败的灰败。
看到钟离粟反而有一种别样的兴奋。
本以为接手了科图关,马踏中原不成问题。
谁知道钟离粟居然同闻元澈联合起来耍他。
阿乞的主力进入科图关以后,接二连三的炸药响起。
震得他们措手不及。
阿乞百年的基业,就要毁在他手里了吗?
他不甘心。
他要拉着钟离粟陪葬。
完颜恪窸窸窣窣的在怀中摸索着。
闻昱害怕他使诈,威胁到钟离的安全。
立即拿起了战马身上挂着的弓箭。
这个距离,拉满弓可以毫不费力的射穿完颜恪的脑袋。
如果完颜恪有不轨的举动。
他有把握一箭正中他的眉心。
完颜恪连余光都没有分给指着他的箭矢。
从怀里拿出了一支鹰骨笛。
慢慢悠悠的放到嘴边吹起了暗哑的调子。
钟离粟的脑袋一瞬间有些发胀。
很像是头痛症发作的前兆。
他咬了咬牙,忍下了这一抹异样。
不愿意再看完颜恪的即兴表演,钟离粟挥了挥手,让人把完颜恪拿下。
一队士兵领命上前。
电光火石之间,钟离粟伸手拔出了月影的剑。
将一名士兵的头颅,飞快的斩下。
连离钟离粟最近的闻昱都没有反应过来。
圆滚滚的头颅打着旋滚到的完颜恪的脚下。
被他的那条好腿,像踢马球一样踢回了大祁阵中。
士兵们一片哗然,震惊的看向钟离粟的位置。
闻昱看向钟离粟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刚才还疼的吃不下饭。
这会怎么就手握重剑如无物了?
凭着与生俱来的敏锐,钟离粟再次出剑的时候,闻昱提剑去接。
可钟离粟身上的内力太霸道,瞬间就把闻昱震飞了。
“将军有异常。”闻昱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