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他一直给苏枚写信,却从未收到过回信。
反正苏枚不理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闻元澈没有多心。
这次一直没见到他。
心里有些不安。
现如今阿乞灭了,苏枚也不好再待在宫中。
只是一直没听说,闻昱让他出宫立府。
闻元澈和钟离粟一齐看向闻昱。
闻昱的眸子暗了暗。
苏枚签了字画了押,承认了燕北的粮草是他透露给阿乞的。
这罪名足以让他千刀万剐。
闻昱保不下他。
“皇叔,苏枚他,通敌泄密,已经画押了。”
闻元澈腾的站起身。
怎么可能?
“你...你处决了他?”
闻元澈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抖。
“没有,朕压着,大理寺不敢判,就一直关在诏狱中。”闻昱如实说。
“这是令牌。”
闻元澈拿起通行的令牌起身就走。
他不相信这事会是苏枚干的。
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要亲自问个明白。
苏枚在诏狱待了两年。
居然没有人告诉他。
那地方是人待的吗?
要是张光永敢让苏枚吃一点苦头,他这个大理寺卿也别想当了。
回家洗洗脖子等着吧。
闻元澈又气又恼,风尘仆仆的往诏狱赶。
他自己心里清楚,闻昱因着钟离粟的离世根本顾不上苏枚。
而且闻昱不能不顾及燕北的想法。
只是所有人都瞒着自己,实在让人很是气愤。
他几乎每个月都会给苏枚写信。
居然没有一个人告诉自己,苏枚根本收不到。
张光永最好是给他一个好解释。
诏狱关的都是重罪之人,不得探视。
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外人。
尤其是闻元澈这种皇亲国戚,身份尊贵着,谁会没事往诏狱跑。
都知道景亲王在燕北打了胜仗。
这时候风头正盛。
本该在亲王府接待走动的王公贵族朝中重臣的景亲王突然出现在了诏狱。
实在是把诏狱上下吓得不轻。
狱丞接到消息,马不停蹄的跑到狱中候着。
“苏枚关到了哪里?”
狱中关的人不少,阴暗潮湿腐烂之气扑鼻而来。
闻元澈实在是没有耐心一个牢房一个牢房的找过去。
这就是闻昱说的大理寺没人敢动苏枚?
什么人关到这地方不得发疯?
“王爷说的可是那阿乞的质子?”
狱丞哪里知道闻元澈心里想的什么。
只以为他在燕北受了苦,这时候回京可不得找这质子殿下好好出口恶气。
“放心吧王爷,像这种得了圣上的赏识还要通敌叛国的贼人,兄弟们必然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狱丞笑的谄媚。
两年来除了张大人特意关照过不要为难他,再没有人搭理过他。
狱卒们虽然滑头,也是大祁的子民。
阿乞欺人太甚,怎么可能放过他。
两年前阿乞王帐前一战,折了燕北军一半的将士。
燕王钟离粟也受了重伤。
苏枚既然是阿乞的人,就死不足惜。
狱卒们肯定是想尽办法“好好关照”。
闻元澈跟着狱丞往里走,听到他这么说,心脏都揪到一起了。
他就知道,苏枚失去依仗,闻昱又顾不上他。
必然会吃些苦头的。
只是没想到这些人敢动用私刑。
“阿枚。”
不用狱丞说,闻元澈一眼就看到了关到最里面的苏枚。
他背对着墙,身上的囚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头发凌乱上面还带着杂草。
苏枚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转头去看。
只见闻元澈向着他走来,旁边跟着的是点头哈腰的狱丞。
只一眼,苏枚就转过了身,不敢再看闻元澈。
闻元澈一身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金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富贵非常。
再看看自己,蓬头垢面,浑身脏污。
简直云泥之别。
苏枚低下头,心跳的飞快。
明明是自己背叛了大祁,他为什么还要来看自己。
为什么?
是要来看自己这幅落魄的鬼样子吗?
苏枚硬生生的把鼻子里的酸意逼了回去。
耳边传来闻元澈的低吼:“打开!”
狱丞愣了一瞬,有些不明所以。
景王这么大的火气是打哪来的?
是看见苏枚就觉得生气吗?
那他更不敢给人开门了。
上面吩咐过,圣旨没有下达之前,这人千万不能在诏狱出事。
听闻他从小与圣上一同长大。
圣上念旧,即使他犯了重罪也不愿处决。
这景王是皇帝的亲叔叔,又是个纨绔的。
要是他一怒之下弄死了苏枚,那诏狱上下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爷,您看,这位是重罪,没有圣旨连见都不能见的,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狱丞说的一脸为难。
景王虽然纨绔,在外的名声倒是不错。
狱丞以为讨个巧卖个乖,景王不至于跟他这样的小角色为难。
谁知闻元澈脸色更沉了。
“本王让你给我打开。”闻元澈攥紧了拳头。
就这破门,挡不住他两下,只是这里是诏狱,他总不好真的破门而入。
惊动了守卫谁都不好看。
狱丞哪敢真的同闻元澈对着干。
更何况闻元澈还是带着圣上的令牌来的。
见闻元澈发了火,只好要了钥匙,给人开门。
偷偷让人赶紧去通知张光永张大人。
闻元澈心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见苏枚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更是难过的不行。
“他们为难你了?”
闻元澈抓着苏枚的胳膊有些用力。
苏枚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闻元澈立即撤了手,将苏枚的袖子撸了起来。
天气还未回暖,苏枚就穿着一件单薄的夏衣。
手臂上满是红痕。
明显就是钝器击打的。
因着闻昱的命令,这些人不敢在苏枚身上留下伤口。
私下里确是一点也没放过他。
闻元澈深吸了一口气,将外袍脱下来,披到苏枚身上。
“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完颜恪那么对你,你连他的生死都不在乎,怎么肯替他传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