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昱站在西院门口,远远的看到钟离粟与闻元澈勾肩搭背的往西院走来。
目光微沉,有些艰难的躲开,让他们进来。
能与钟离粟并肩而战相互扶持的,始终都是闻元澈。
闻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虚扶了钟离粟一把。
钟离粟顺着闻昱的力道,整个人都挂在闻昱身上,反而把闻昱吓了一跳。
“怎么了,有些累,靠一会。”
钟离粟见闻昱的脸上的异色,以为他的伤还没好,连忙起身。
一瞬间的喜悦震得闻昱有些耳鸣,伸手按了一下钟离粟的腰窝,让他靠向自己。
只要钟离粟愿意,一直靠着他也行。
“我让刘管家安排了车马,将困在这里的各位大人送回府中。户部的人马上到,一切开支从国库里出。”
闻昱揽着钟离粟往回走,顺便跟他商量一下,后续的事宜。
“另外,让皇叔去你那挤挤行不行,王府修缮可能要花费些时间。”
钟离粟蹭了蹭闻昱的肩膀,“你看着安排吧,不必知会我了。”
“好,你去看一眼老王妃吧,这就送你们回府。”
闻昱看了一眼钟离粟垂着的眸子,心疼的不行。
谢瑞的死就像是卡在钟离粟心上的一根刺。
好不容易解甲归田,却没有享受到天伦之乐,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钟离粟一直愧疚,他平白无故的占了原主的命格,却没有替他照顾好母妃。
如今这遗憾终是无法再弥补了。
“你如果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不要自己扛着,记得告诉我。”
闻昱不放心的嘱咐道。
钟离粟这人脸皮薄,让他说句软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如果不是闻昱提前安排好,钟离粟擦一把脸,依旧能自己去处理后续的琐事。
“知道了,啰嗦。你自己也注意,听太医的话。”
钟离粟顺手捏了一把闻昱光滑的脸蛋。
小时候见闻昱长的可爱,总忍不住手欠想捏一捏。
长大了也想捏,这习惯怕是改不了了。
闻昱没躲,由着钟离粟玩够了,本想着动身回宫。
钟离粟脚一软,要不是闻昱扶着,就摔在地上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
闻昱承着钟离粟的全部重量,将他往自己身上带。
钟离粟站直了身子,“绊了一下,没事。”
见钟离粟脸色如常,闻昱并没有疑心。
动身回宫后召集百官前往御书房觐见。
吏部负责清查此次事故中涉及的官员及其家属。
户部的抚恤金及丧葬费用皆比惯例多出一倍。
大理寺与兵部协查此次定国公叛乱。
工部负责王府的修缮。
将所有的事安排好,才与内阁和礼部商议,接下来的科考和官员的任命。
朝中官员缺失,破格提拔需要尤为注意。
若提拔的是一批德不配位的,会埋下许多隐患。
因此六品及以上的官员升迁调动,皆由闻昱亲自考核。
忙完以至深夜,闻昱很想陪陪钟离粟,就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前往燕王府。
闻昱直奔灵堂,只有闻元澈和苏枚守在那里。
“皇叔,安之怎么没在?”
钟离粟没事,断断没有让闻元澈替他守灵的道理。
什么事这么着急?
“你去看看吧。”闻元澈没有多说。
闻昱突然想到白天钟离粟差点摔了。
当时钟离粟说没事,闻昱也就没有在意。
钟离粟的房间灯火通明,月影在外面守着。
“安之他怎么了?”
“头疼。”
月影言简意赅,开门将闻昱放进去。
凛冬将至,钟离粟身上却是大汗淋漓。
大夫在他的脑袋上扎满了银针。
“怎么不叫御医?”闻昱皱眉道。
燕王府的府医并不认识闻昱,看了他一眼。
“老毛病了,宫中的御医新上手,未必就有办法。不如明日宫门一开,再去请示圣上。”
钟离粟的头疼,一直是他跟着治疗,如今怕是要压不住了。
“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
闻昱握着钟离粟的手,冰凉。
“这种情况,不是一时半会造成的,多半是白日里受了刺激,诱发了头痛症,燕王一直忍着。”
府医叹了一口气,像钟离粟这么不把头痛症当回事的人,确实不多见。
给钟离粟拔了针,府医就退出去了。
吩咐有事就叫醒他。
闻昱心疼的给钟离粟擦拭额上的汗珠,白天他居然看不出一丁点端倪来,由着钟离粟胡闹。
钟离粟睡的并不安稳,一直在说梦话,根本盖不住被子。
闻昱只好手脚并用,替钟离粟压住被角,也将钟离粟抱在怀里。
“闻昱。”钟离粟喊了一声,从梦中惊醒。
也吵醒了刚睡着的闻昱。
“闻昱在呢。”迷糊着答了一声,就见钟离粟满脸泪痕的望着他。
闻昱瞬间惊醒,“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钟离粟又是哭又是笑,将脸埋在枕头里。
梦里他又回到了景王府,火很大。
他努力的去找闻昱留下的痕迹,却怎么都找不到。
连焦黑的尸首都找不到。
谢瑞就在一旁喊疼,可钟离粟根本看不到人,不知道谢瑞在哪里。
那一刻,他真的很无助。
两个,他都救不了。
“我以为你找不回来了,你知道吗?我以为你什么都没有剩下,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钟离粟无措的小声呜咽。
闻昱从来没见过钟离粟这个样子,他向来是临危不乱游刃有余的。
这次的爆炸出乎预料,他来不及准备。
好不容易找到闻昱,又接到了谢瑞去世的噩耗。
闻昱心疼的厉害,将钟离粟拽到自己怀里。
“我在呢,闻昱在,安之不怕了。”
“我怎么可能不怕。”
钟离粟红着眼眶,恶狠狠的看向闻昱。
他终于感同身受的理解,为什么闻昱一遇上他要离开就会发疯了,他也想疯。
想屠尽巡铺营和定国公府。
闻昱无奈的投降,替钟离粟理顺了汗湿的鬓发。
“我都为你担心多少回了,总得让你为我担心一会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以身犯险。”
钟离粟再度将脸埋在闻昱的怀里。
“谁说我没为你担心过,你年幼的时候总有人惦记皇位,哪次我不是提心吊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