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粟拨弄着火堆,随口提议道。
原主小时候经常在这处玩耍,对这里十分熟悉。
这里不仅有鱼有虾,还有许多好吃的果子。
不然闻元澈也不会选这处建宅子。
两人脱了靴子,挽起裤腿,嬉笑着跑到河里去捉鱼。
钟离粟举起木棍,没等落下,鱼儿就被闻昱吓跑了。
闻昱提着用来捣乱的木棍,笑的一脸无害。
两颗漂亮的小虎牙随着嘴角上扬显露出来。
闻昱生的带着些少年气,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显得格外干净纯澈。
即使被捉弄了,也让钟离粟不忍心苛责他。
恶狠狠的默念了两遍“闻昱是装的”,钟离粟依旧生不起气来。
闻昱见好就收,认真的叉了两条鱼招呼钟离粟回去。
湿冷的鞋袜太难受,钟离粟不肯穿。
闻昱轻轻的拽了钟离粟一下,才没让他赤着脚踩进泥水里。
“上来,我背你。”
钟离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背什么背,丢死个人了。我去摘些野果吃。”
钟离粟头也不回的往林子里走去。
闻昱站在原地看着钟离粟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能拎上钟离粟留在原处的鞋袜。
等钟离粟回到宅子,闻昱已经架好了鱼,放在火上烤。
闻昱特地分出了一个火堆,用来给钟离粟烘干鞋袜。
钟离粟眼睛微微眯起,带着笑意。
“看不出来,陛下还会烤鱼。”
“也看不出来,燕王还会摘果子。”
闻昱冲钟离粟拿袍子兜着的果子努了努嘴。
钟离粟没好气的斜睨了他一眼,从一堆果子里挑了一个最大最红的,擦干净递给闻昱。
“好吃吗?”钟离粟问道。
野果自然是没有宫中各个番邦进贡的奇珍异果好吃。
重要的是当下无拘无束自在闲适的心境。
“还成。”
闻昱咬了一口,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能有钟离粟陪在身边,闲来无事吃什么他还真无所谓。
鱼烤的差不多了,闻昱递给钟离粟。
两人一直玩到傍晚,才动身回城。
闻昱利落的上了钟离粟的马,将人揽在怀里。
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在闻昱的胸膛上,让钟离粟十分不自在。
他不习惯两人小情侣一般的相处方式。
感受到怀里的钟离粟浑身僵硬,闻昱接过缰绳,顺便捏了下钟离粟的手心。
“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怎么同骑一匹马安之还别扭起来了。”
“那不一样。”钟离粟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马蹄缓缓踏过刚下过雨的泥泞下路上,有些颠簸。
钟离粟能感受到衣料摩擦的声音。
“安之,放松些。”
闻昱带着些热气的声音从耳边擦过,钟离粟的背上已经渗出了薄薄的汗。
钟离粟不舒服的活动了一下,被闻昱紧紧的按了回去。
“这荒郊野外的,若是不想,就不要招我。”
耳尖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红,钟离粟压下了心中的那抹悸动,正人君子般坐直了身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时候,还是不要惹闻昱为妙。
将钟离粟送回府中,闻昱没有多留。
江东的事,恐怕要忙一阵子了。
灵启捉了两个黑市上购买大批硝石的江东人。
钟离粟直接移交给了大理寺审理。
江东的事还没有结果,朝中又接到了西南急报。
连日大雨,娄江沿岸发了百年罕见的水患。
这次水患涉及到了西南江南两个布政司下辖的六个州府。
范围之广是大祁建国以来不曾遇到过的。
大水淹没了千亩农田,冲毁了农舍房屋。
这次水患来势汹汹,布政司雨季防汛临时疏通的河道根本就不能承载激增的水量。
水患愈演愈烈。
尤其是兖州大水过后,发生了疫病。
江南布政司将染病的人集中起来,上书求御医前往诊治。
大黄、莲心、黄连是治疗疫病的必备的药材。
各县衙从小药商手中收购的时候,发现这三味药早就被人花高价抢光了。
药商大多是小本经营,给固定的医馆供药,并无太多利润。
如此大量的囤药想来是有人提前预知了疫病,想要发国难财。
只是兖州知府张贴告示高价收药的时候,并没有人前来买药。
这实在蹊跷。
太医院只好在祁京等地高价收购药材。
各地的药材运往兖州,疫病仍不见起色。
以往天气转凉后,疫病也会跟着好转。
可这次疫病来势汹汹,连派去的太医都有人染了病,实在等不到入秋了。
钟离粟听闻兖州的疫病,丁忧还没有结束,就匆匆上了朝。
他经历过不少类似的疫病。
疫病发病的原因多种多样,紧紧靠喂药是不够的。
钟离粟自荐前往兖州,众目睽睽的朝堂上闻昱不愿拂了钟离粟的面子。
只能下了朝以后宣钟离粟御书房觐见。
“安之,你答应过我的。”
还没等钟离粟开口,闻昱率先红了眼眶。
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钟离粟。
“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钟离粟自然知道他答应过闻昱不再以身犯险。
可他翻遍官员的履历找不出一个有处理疫病经验的。
疫病并非不可诊治,需要保证粮食供应充足,饮水干净,再辅以药物治疗,才会有效。
要保证赈灾的粮食如数发放到灾民手里并不容易,说动饥渴交加的灾民饮用干净的水更难。
况且他担心,有人囤药的目的并不简单。
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比他更合适前往。
见扮可怜对钟离粟并不见效,闻昱冷下了脸色。
若是可以,他宁愿自己前往,也不愿钟离粟犯险。
钟离粟心中一凉,闻昱这个神色他太熟悉了。
忤逆了闻昱的意思,闻昱准备强行完成自己的意愿时,就会露出这样偏执的神色。
他丁忧还没结束,参与朝政本就不合规矩。
只是事出紧急,都察院不好出面弹劾。
若闻昱以此为借口强迫他留在祁京,他没有理由不从。
“我必须去。”钟离粟强压着火气,丝毫没有退让。
平时闻昱对他百依百顺,许是太平日子过久了,钟离粟差点忘了,自己面前的是会咬人的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