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京最近流行一种新风尚。
我说的不是娶男妻,而是四处游历。
为了防止人口流动太多太快,顺安帝迫不得已派户部到各地核准常驻人口。
各地布政司对于通关人口的盘查也格外严格,没有路引是断断不能通行的。
即使这样,依旧挡不住勋贵子弟想要外出游历的心。
这股游历的风气渐渐从勋贵子弟烧到寒门子弟。
但凡是有点志气的好儿郎都想出去看看,根本拦不住。
本朝自高祖建国伊始,百姓就安土重迁,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一众朝臣对此束手无策。
朝中因着这股风气吵了好几次。
年长一些的大臣认为,百姓不事农耕,就知道到处游走,容易动摇国本。
年轻一些的认为,四处游历,可以开阔眼界,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了,应该鼓励。
两派连好坏都没争论出个结果,更别提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了。
天下学子对这种情况褒贬不一,争论不休。
造成这种局面的是一本名叫《四时风物记》的游记。
作者的名字叫西米。
虽然名字奇奇怪怪的,但是不少人对这位西米先生格外吹捧。
他在《四时风物记》中描写了海外仙山,崇山峻岭,大漠风光等奇闻异志。
尽管作者再三强调书中的故事都是他胡编乱造的,仍旧有不少人坚定的认为,这些都是作者的亲身见闻。
甚至有不少人花重金设宴邀请西米先生前往一聚。
可这位神秘的西米先生就是没有出现过。
人们对他就更加好奇了。
有人说他是位行将就木的百岁老人,想将自己一生的见闻写下来。
也有人说他是个想象力极为丰富的年轻人,随便编了一本书就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还有人说他是个郁郁不得志的中年人,因着屡遭贬谪,才能游历这么多大好河山。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尤其是这本游记还是连载的。
作者比较懒散,想起哪篇来写哪篇。
许多贵族子弟想要花重金求个后续,可怜连西米先生的影子都见不到。
闻昱在朝堂上听了一早朝的“不事农桑”,“动摇国本”,“该列为禁书”。
这时候委屈巴巴的想要回青玄阁求个安慰。
谁知青玄阁那位根本顾不上他。
盘腿坐在矮榻上数银票数的欢。
这还是他家那位几百万两银子花出去眼都不眨一下的燕亲王吗?
就这区区几张银票就满足了?
闻昱仔细回想了一下,青玄阁的例银从不曾短缺过。
逢年过节他都有送不少的金银珠宝。
最重要的是,自己私库的钥匙还在钟离粟的手里。
至于笑得这么没见过世面吗?
“安之。”闻昱黏黏糊糊的唤着,毛茸茸的脑袋往钟离粟怀里钻。
“你想干什么?”
钟离粟往旁边靠了靠,一脸疑惑的看着闻昱。
闻昱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你又对我不耐烦了。”
闻昱撇撇嘴,眼底就浮上了泪花。
这招屡试不爽,将钟离粟拿捏的死死的。
钟离粟无奈的叹一口气,揽过闻昱在唇边亲了亲,仔细的哄着。
“怎么就不耐烦了,耐烦着呢。”
闻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抱着钟离粟的脖子,质问道:“我回来半个时辰了,你都没有正眼瞧我。”
“哎,我这不是忙着赚钱养夫人吗。”
钟离粟神态自然又放松。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
“靠卖话本子赚钱养夫人吗?”闻昱苦笑着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家夫人快让你那话本子愁死了。”
以前两人曾经谈过,将钟离粟的见闻编成游记给京中年轻人看。
当时还是战乱,钟离粟没时间考虑这些小事。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一切都恢复的井然有序。
钟离粟闲来无事,自然就想起这件事来了。
起初闻昱觉得钟离粟编纂游记是一件开阔读书人思想的好事。
不仅没有拦着他,还帮他建立了印刷作坊,方便把这本书传出去。
因着这本书有趣又通俗易懂,不仅在读书人中流传。
就连不识字的人,都想让别人帮忙读来听一听。
然后大家都想出去看一看自己没见过的世界。
流动人口大幅度上升。
各地布政使连连上折子发牢骚。
“叫声夫君,夫君就帮你想个法子。”钟离粟玩笑道。
他虽然不参与朝政,对朝堂上的事也是清楚的很。
自然知道朝中在争论什么。
“你有办法?”
闻昱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看向钟离粟。
这时候,谁能想出好法子来,必须官升三级。
如果是钟离粟,必然是要什么就给什么。
可唤夫君的话...
钟离粟还在一脸高深莫测的等着听。
闻昱有些纠结。
唤夫君这种事,完全可以当成闺房情趣。
可与政事联系起来,太别扭了。
“不想知道就算了。”
钟离粟将银票收起来,吧唧一口亲在闻昱脑门上。
“夫君攒钱给你打一把好弓耍。”
他不信闻昱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如果真的想杜绝人口流动,有的是高压的法子。
五大营虎视眈眈的看着,读书人能有什么大动静。
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是来讨骂的。
闻昱压低了嗓门,含糊的喊了一声,“夫君”。
钟离粟歪着脑袋掏了几下耳朵:“你说什么,没听清。”
“夫君!”
闻昱拿出发号施令的架势,在钟离粟耳边大喊了一声。
逗得钟离粟笑的前仰后合的。
闻昱咬着牙,拿手护着钟离粟,防止这人得意忘形摔下去。
等人笑够了,闻昱才凶道;“快说。”
钟离粟心情舒坦了,正色道:“你最拿手的。”
闻昱不解。
“收税啊。”钟离粟憋着笑。
战时没有银子的时候,闻昱能想出一百种收税的法子。
不能再收了就去抢,反正都是万圣阁做的,跟朝廷没关系。
闻昱:...
合着搁这挖苦自己呢。
打仗的时候不说,这时候开始算账了。
收税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不想让钟离粟在前线饿肚子。
“那就再收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