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难僵硬地趴在床上,很想直接翻身躲开。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他灼热的视线放在肩膀上的那道咬伤上,那锐利的视线让她有皮肤起了鸡皮疙瘩,难以忽视。背后的伤很疼,而他莫名的态度让她心里极度不安。她知道自己肩膀上的那道咬痕太明显,明眼人一看都看得出来发生什么事情,而他那种洁癖的性子,或许已经认为她不洁了吧……或许,会在弄清楚时,直接拂袖而去吧……
单只是这样想着,心脏就一阵阵紧缩的疼。
她弄不清是怕他因而嫌弃自己,还是怕自己喜欢他太深而失去了自我……
眼睛湿润起来,眼泪正要滑出眼眶时,突然,感觉到肩膀上贴上的温暖的唇时,她浑身一震,眼泪硬生生被逼回。
她不可思议地扭头,只看到埋在她肩膀上的那颗黑色的头颅,正用他的唇和舌头亲吻舔舐她伤口周围的肌肤,一遍又一遍地舔吻着,让她有种他是一头野兽,正用舌头和口水为他的伴侣清洗身体的错觉。
“王爷……”她忍不住唤了声,声音有些虚弱。
他却未曾理会,仍是细细地舔吻着她的后背,她觉得她肩膀的那处地方都湿了,被吮吻得红了。他的呼吸有些粗,灼灼地喷拂在她背上,让她难以忽视。
“王爷。”
她小声再唤,他仍是不理会。
等她如此反复叫了几声后,她终于知道他是不会理她了。这让她心里有些委屈,她也不想这样子,根本不知道会在庙里遇到北越人的王子,会落在他手中,还被他咬了……
阿难觉得很委屈,而他不理她更让她难过。
如果他嫌弃她了,就不要再亲她;既然不是嫌弃,可是那为何要这样亲吻她?
她又疼又累,因为伤在背后,只能趴着睡,身旁还有个裸男近身贴着,一寸一寸地舔吻她的肩膀,像在给她消毒一般。也不知道他在肩膀上吮吻了多久,终于他的唇往下移……
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神智马上清醒了。
“王爷……”
“别动!”
她欲挣扎的动作被他制止了。
他贴在她身旁,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在她的羞愤中,将她整个背部都吻遍了,然后有继续下移的趋势……
阿难想,若不是她此时有伤在身,他甚至会将她全身都吻遍来消毒。
是的,消毒!
她双手揪着身下的被褥,感觉着他耐心而压抑的亲吻,终于止不住困意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阿难再次醒来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仍维持着睡前的姿势,全身光-裸地趴着睡的。
天是黑着的,屋子里点头了蜡烛,将屋内的一景一物照得通亮。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背上的伤口仍是一片火辣辣的疼,稍微动一下扯动到伤口一阵的疼,让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屋子里没有人,只隐约听到了外头说话的声音。
阿难闭了闭眼睛,不知道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
自从被那个北越男人报复性地咬伤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可能有麻烦了。因为她嫁了个有洁癖的王爷,平时连婢女伺候她时多碰一点都会不乐意了,何况是她被个男人直接扒衣服咬伤?甚至这事情若是被人知道,她的名声根本没有了,太后若是知道,更是有理由将她给废了,重新找过一个满意的媳妇……
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打湿了枕头。
没有人,她可以放纵自己哭得像个孩子,只是又怕外头的人发现只能压抑着哭。
不知哭了多久,突然听见了脚步声,她呜咽的声音马上哽在了喉咙里。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这样狼狈哭泣的情景,她赶紧将脸撇向床里头的一面,悄悄扯来枕旁的一条白帕将鼻涕眼泪擦去。
脚步声停在床前,然后她感觉到床微微一沉,有人在床边坐下。
一只手轻轻拨着她头上的发,然后那手将她的脑袋板回来,灯光下,她满脸泪痕的脸与哭肿的眼睛无所遁形。她垂下眼睑,突然觉得很难堪,竟然被他看到自己哭得像个弃妇一样的情形。
事实上,她先前只是觉得疼加上点委屈才哭的。等哭过了,乐观的天性让她很快将那些事情看开。既然有些事情不是她想要发生的,也不是她的错,落得这种地步也怨不得自己,她不必为别人对自己造成的伤害买单哭泣,那是庸人自扰,她一向不乐意干这种自怨自艾的蠢事。人生苦短,不是谁都有前世今生的,她无须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愁眉苦脸,自我怨恶。
如果他真的嫌弃她,那么她……
“怎么哭了?伤口疼?”
男人小心地将她连人带被抱起,抬起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脸,她被迫与他对视,自然看到他那双清幽深邃的眼睛里的不悦。然后他的脸靠近来,亲吻她哭肿的眼睛。
那样的温柔让她觉得委屈。
“我……我以为你不理我了!”迟疑了下,她最终说出心里的实话,这种怨妇一样的话真的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楚霸宁的表情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想般。
阿难极少会这般同他说真心话,因为她是个很容易看透的人,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所以很容易懂。以楚霸宁的智商,不用她明说什么心理话已经知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可是,很多时候,她又是个闷嘴葫芦,不管他明示暗示,她很少将自己的意愿向他表达,甚至很少将感情诉诸于口,仿佛怕说了,就会失去什么一样。
“本王不会不理你!”他轻轻地说,双眸带着笑意,见她睁着一双哭红的猫儿眼瞅着他,看起来真的很可爱,忍不住在她苍白的苹果脸上烙下一吻。
“可是,你先前……”阿难咬了咬唇,见他那双冷眸此时带着柔软的笑意,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他置放在她腰间的手掌,仿佛这样做就能有无限的力量。
事实上,她接下来说的话确实需要些力量。
“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这样,他咬得很疼,还说要杀我……我、我已经不洁了,母后原本就不喜欢我,如果她知道发生这种事情,一定会将我……”
她的话被他温暖的唇堵住,尽悉吞入肚子里。
她眼角还挂着泪珠,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脸。
他吻了会儿,将额头与她额际相贴,手指滑过她的脸,哑声说道:“本王的王妃永远只有你一人。”
她的眼睛亮起来:“真的?”
他含笑点头,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他将她的脸捧起,蹭蹭她光滑的脸蛋,说道:“此事本王已经下令封锁了,不会有人知道。”说着,他的眸中滑过一道冷光。
阿难没想到他会这么做,等明白他的想法时,心里一阵感动。
他又抱了她一会儿,方起身将她抱到桌前,将一碗仍温着的瘦肉粥喂给她。
阿难也饿了,加上现在心情很好,不由得胃口大开。
楚霸宁也很满意她的好胃口,含笑看着喝粥。
“王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过亥时了。”
阿难恍悟,原来距离自己喝药时,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
喝完了粥后,还要喝药,这回不用他喂她自己先将之端来咕噜咕噜地喝尽,免得他又想一口一口地将它哺喂给她,那真的是一种酷刑。而阿难也确认了,那时他确实存了坏心眼,才会这么惩罚她。
等喝完了药,她又被他抱回了床上。
她伤在背上,虽然扯到伤口时会疼得紧,但到底没有伤到筋骨,只要小心点下床倒不要紧。可是他完全将她当成了易碎的水晶娃娃,将她抱来抱去的。特别是当她说想要起夜时,他二话不说将她抱到外间耳房时,阿难羞得简直想挖将洞将自己埋了。
无论几次,当他亲力亲为地做这种事情,总让她既窝心又满脸黑线。
“王爷,我想洗澡。”阿难小声地说,想起先前他将自己整个背部的地方都吻遍了,想洗澡的念头更甚了。
不意外的,楚霸宁拒绝了,“你身上有伤,等好些再洗。”
阿难有些沮丧,只要看到那张严肃无比的表情说着拒绝的话,相信连太后也会觉得没蛋也疼的。
等终于再上床睡觉时,阿难仍是趴着睡的,除了下-身穿了件亵裤,上半身仍是赤果的。
楚霸宁侧着身躺在她身边,手指总是不由自主地抚过她肩头的伤痕。
阿难知道他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会介意这道伤痕,会不由自主地注意它,然后用这种抚摸的方式仿佛要将它抚平一般。
“今天……你做得很好,本王很满意!”黑暗中,他的声音响起。
闻言,她又有些想哭了,也庆幸自己当时努力自救的行为,至少向他表明,自己不是愿意被那男人在身上留下痕迹的。
他挨近她,想拥抱她时,想起她背上的伤,迟疑了下,将她整个人抱过来,让她直接趴在自己身上,双手禁锢在她腰间。
隔着单薄的中衣,阿难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还有男人与女人不同的坚硬的肌里,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因为他想抱她罢了,可是却让她觉得脸红心跳的。
“阿难,你是我的王妃,唯一的王妃。”他的声音有些压抑,但却无比的肯定,“无论天涯海角,我会杀了都罗魁!”黑暗中,他清幽的眼眸里滑过一丝冷光。
她垂下眼睛,知道这是他对自己的保证。
而她此时终于明白,原来,他根本从来没有嫌弃她的想法。
以他的那种洁癖性子来说,他能做到这程度……让她突然觉得,他其实真的已经很爱很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