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听着郑种所说天大之富贵,心中一跳。
对于朝鲜的事情,朝廷并没有给他任何通示,首阳君被徐有贞设计杀了这件事情他了解不多。
但朝鲜国内的战争,他却是第一时间得知了。
至于谁跟谁打,为什么打他不知道。
因为心中不清楚确切之状况,他只能谨慎谨慎再谨慎。
“这天大之富贵,从何而来。”
“首阳大君执政的时候,将朝鲜府库数十年积累之金银都放到了北方,汉城大变之时,下官又将所有的金银都收纳起来,只要石将军不与汉城方面一同夹击平壤,相反,再给平壤一些支持,这些金银全部献给大明。”郑种正色道。
石亨听完之后,脸色有了轻微的变动。
他虽然在这里当着山大王,潇洒自在,可他也有拳拳忠君之心,想为陛下,为朝廷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现在听完郑种的话后,有了些许的贪念。
糊涂,我干掉你,你们这些金银不还是我大明的,弄不好还能占着平壤城,当作安平县的小县城。
石亨虽然隐藏的很好,但郑种却是看出了石亨的一些想法。
他缓缓开口道:“石将军,我知道你作何想法,可石将军,平壤城中着朝鲜那么多的财富,汉城的人岂会不知道,你一旦进攻我们,汉城的军队也会随之而至,到时候,金银如何去分,大明岂能去抢番邦小国的财富,到时候麻烦的不行,弄不好将军还要惹祸上身。”
“有多少金银。”
“上等白银八十余万两,黄金六千。”
石亨听完后,猛地站起身。
八十万白银,六千黄金。
用一些粮食跟兵器就能获得这么多的东西吗。
郑种看着石亨之表现,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一半了。
不过石亨也没有被这个庞大的数字冲昏头脑,他短暂的平静后,缓缓说道:“兹事体大,需上报朝廷,才能定夺。”
“我们已经派人去了大明京师,下官此来还是想询问一番石将军,这八十余万两白银,六千余两黄金,大明想不想要。”郑种赶忙说道。
“要,为什么不要。”
“可中枢想不想要。”
听到郑种的话后,石亨忽然想到了于谦,李贤等人,这两个人都是读书人出身,现在搞得像是做生意一样,去支持反贼,只怕有些难度。
看着石亨沉默不语。
郑种又问道:“若是中枢不要,那石将军愿不愿意替大明收着,俗语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啊。”
“切莫谈此,这是俗语,通常拿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为借口的将军,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石亨赶忙摆手拒绝。
虽是莽汉,但对于这种事情,石亨非常排斥,你杀掉敌国的俘虏,抢一些敌国的女人金银,这种事情,中枢皇帝可以不管不问不深究,可若是在大问题上,你还用这句话来做的话,即便有些功劳,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陛下可不会管你初心是不是为了国家好,他不会允许这种自作主张的大事发生。
这条红线,石亨很清楚。
郑种叹了口气说道:“那中枢有没有可能同意此事。”
石亨来回踱步,并无言语,一个出兵平壤的想法又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不管了,要是朝廷不同意,自己就攻陷平壤城,谁敢跟明军抢金银,就干死谁。
相对于越红线私自做主张的大事情来说,一个骄兵悍将的头衔倒是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
大明京师,乾清宫中。
朱见深一脸抑郁,他想着昨夜都应该让自己知道朝鲜平壤手中的底牌,派人去询问了詹杨,被告知,陛下不要着急,臣已定在了明日朝会之后去见李季甸。
这个回话让朱见深哭笑不得。
好家伙,真是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都是人上人啊。
大明朝堂,拒绝996,拒绝剥削,永不加班,从熟背春秋的詹杨做起。
也让朱见深不禁想到,都说大明中期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今日朝会之上,谈的事情还是仁政之事,朝鲜的变故并未谈及。
徐有贞的沁阳府事已经结束了大半,粮食价格降了下去,有老人与孩子的百姓也都收到了朝廷所馈赠。
可徐有贞却上书,结尾验收查访之事,他要亲历亲为,回京之日,要往后拖延一些。
有可能今年过年都不回京师了。
这让朱见深很是欣慰,徐有贞转变了一些,对国家对朝廷都是一件好事情。
看来自己什么时候有时间还是要安排徐有贞见一次老爹太上皇,而后再看看他的内心是否发生了变化,最后一次考验过了的话,朱见深才会真的选择相信徐有贞。
在宁王之事后的廷推,李贤举荐徐有贞加礼部尚书,掌礼部诸事,擢升武英殿大学士入阁。
本来一切顺利,可到了朱见深这里,却被叫停了。
加封礼部尚书可,擢升不行。
徐有贞知道后,并不生气,只当陛下是认为自己太过年轻,资历不够,才不同意自己此时位列内阁。
但徐有贞却不清楚,朱见深是另有其他的想法。
他一方面是对在原先历史中徐有贞踹门的事情心有余悸,另一方面是徐有贞确实立下了功劳,但在外的形象就是奸臣,只会迎合小皇帝,这样的名声,顺利入阁,也会让大明朝堂上出现一种不好的风气。
你能力不行,会说话不,会说话就多说点话,让陛下听着舒服,你自然而然的就能升迁了。
这对于大明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所以朱见深一来是考量徐有贞,二人连他老爹的事情都能谈了,才是真正的心腹,二来,也是想要推迟两三年,正风气,树新风。
虽然大臣们对于太上皇的问题避之不谈,但朱见深却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就在这大明境内,至于在哪里,自己不知道。
可若是自己旧事重提,让徐有贞代替自己去看望太上皇,自己就会知道了老爹在哪里,也能多做准备,一石二鸟。
锦衣卫朱骥虽然也知道太上皇迁居何处。
但朱见深旁敲侧击,朱骥只当是听不懂。
此事还是要靠徐有贞。
新年过后,便开始着手准备。
朱见深想着现在的詹杨一定跟朝鲜的使臣在谈了吧。
张保在一旁轻声说道:”陛下,讲官马上就要到,陛下要稍作准备了。“
朱见深听完之后,苦笑一声:”好,你先派人去一趟礼部,告知詹侍郎,谈完之后,让他立即进宫,朕要见他。”
“是,陛下,陛下先看会书吧。”说着张保就下去安排了。
朱见深虽然只在皇宫里面呆着,但每日也算是排得满满的。
最大的放松,一是看他的宝贝瓷器,二就是去后花园遛弯。
其他的时间不是在看经典之书,就是听张保念各地的奏章。
全国之政务繁多,大多数他都没有涉足,只是盯着几件事情。
辽东改土为流。
沁阳府赈灾之事。
恩奉老人之仁政。
现在又加上了一件朝鲜平壤汉城之争。
朱见深真的想长大了,长大之后有皇后,有妃子,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能够有更多的精力参与到国家大事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