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行义糊涂了,那晚之前她还是个潇洒豁达的江湖儿女,如今的却成了个克制守礼的普通女子,这让他很是后悔自己冲动地向她袒露心声。
「四小姐,你我的亲事全凭你,我薛行义绝没有半分勉强。」
「多谢。」
王绾儿一拱手,克制住心中慌乱的情感,眼下除了这两个字她再不能言语更多。
薛行义没有等到她的答复神情暗了暗,他知道两人还不够了解彼此,若是她真的明确拒绝自己,他也不会再过多纠缠下去,不过现在他不会轻易放手。
「久闻你手上的皮鞭甚是厉害,日后碰到过几招切磋一下。」
「好。」
王绾儿点头,心里暗暗好笑:他这又是做什么?约她打一架吗?若不是明日就出京,过两招也不错,这个薛行义还真有点意思。
「还有,若是想喝酒定要叫上我。」
薛行义淡淡一笑,出入军营避免不了饮酒,她醉酒的娇媚可不想别人看了去。
「好,等我归来一定请你喝酒。」
王绾儿点头答应,拱手拜别出了雅间。薛行义笑而不语,心里暗暗窃喜:四小姐不会等太久,他们马上就会在凉州再见的。若不是自己主动请缨愿与她一同前往,王相怎会轻易让他的宝贝女儿入军营......
温叶起了个大早送走了王绾儿,碧霄迈着大步跨进侯府,还未等下人通传直接奔进西院。
「晓春,小姐那?」
碧霄焦急地喊着话,四下张望找寻温叶的踪影。晓春本是坐在院子里绣着荷包,见碧霄慌慌张张地跑进院子,丢下手里的针线迎了过去。
「小姐今日起得太早才睡下,出什么事了?」
「温家出事了。」
碧霄话音刚落,温叶推门而出,身上披着外衫,里面只着内衫显得有些单薄。
「出了什么事?」
碧霄抬手搂住温叶的柳腰,稍稍用力一拉,将她带进屋内,秋日清晨寒露重,温叶的身子弱可别染了风寒。
「我没那么脆弱……」
温叶小声嘀咕着,她自幼在宫中骑射都有教授,虽不是十分出色,但也绝不是深闺大院的世家小姐,身子骨自然没有那么脆弱,只是身边都是习武之人,这才让她显得格外娇弱。
「小姐听完千万别急,我已向圣上传了密信。这件事还要从前些日子说些,温家医馆最近经常有闹事的,起初二公子也没在意直接将他们驱赶出去。没曾想他们是早有预谋,今日领头那人去府衙告了状,说是自家祖传秘方被大公子篡改,记录在翰林医官院的医书上,断送了他家百年的医馆声誉,眼下大公子已经被关押大牢,要三司会审那。」
温叶沉默不语在屋内踱来踱去,她暗示着自己一定要冷静,在心里权衡着利弊。若是以前她定要入宫面圣将温言救出,现如今她已是侯府小夫人,做事必要稳妥些才是。
「这不是胡扯吗?」
一旁的晓春看不下去,这件事简直是鬼话连篇,医方千千万怎么能肯定就是他家祖传,再说这方子既然已修改,又怎会还是那张祖传的方子!
「小姐,眼下该怎么办啊?」
碧霄心里着急,她一早得的信儿没来得急去看温简,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你去医馆拦住闹事的人,这腰带你拿着若是有官兵为难拿出来给他们看。实在不行的话先关门几天再说,宫里面我还是要走一趟的,不过要等晚上才行。」
温叶尽量吩咐得周密些,碧霄拱手领命出了侯府,骑着快马一路向西奔到温家医馆,此时的医馆已被一帮地痞流氓围了起来。
「凉州向家护着的
店铺,你们也改动!」
碧霄从飞奔的马上跳了下来,骏马急驰而过冲散了围观的百姓,地痞流氓一听是向家悄悄退了出去。
「霄儿,幸亏有你,还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温简护着温晨从里面出来,他今早刚得了消息,就特意去了白马书院将温晨接出,本想回来就把医馆关了却还是晚了一步。
「武能安邦,文能治国,缺一不可。」
碧霄笑着打趣着,能让温简慌乱成这样倒是不多见,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装作若无其事,更何况温晨还在,决不能让他觉到一丝不安。
「女侠说得是,刚才是我焦躁了。」
两人一言一语将方才紧张得气氛驱散得一干二净,医馆的掌柜重新开始忙活起来,温晨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姐姐带你去个好多小伙伴的地方,你可愿意?」
碧霄俯下身子摸了摸温晨的头,温晨在琼州就认识碧霄,说起来这两年他与碧霄相处的时间倒是比温简还要长。
「好啊,不过我要带着书本上,宴夫子说不能耽误学业。」
温晨笑着回道,他隐隐知道家中必然有变故,自己若是在安全的地方,他们也能专心去处理更多棘手的事情。
「好,我帮你背着。」
碧霄伸手接过药童肩上的书篓,还真有些分量,众人此时已收拾妥当出了医馆,温简走在最后为大门上了锁。
此时成阳侯府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碧霄扶着温晨上了马车,抬手将温叶给她的令牌交给后上来的温简。温简他这才明白这些都是温叶的安排,心里瞬间松了口气。
碧霄说的地方是城南的寄婴堂,那是向家在京城的秘密地点,除了她和晴空之外只有温叶知道,寄养的也是京城的孤儿们,十分安全还不会引人怀疑,只有从城西到城南这路程有些偏远。
马车稳稳行驶着,温晨今日起得太早又受了惊吓,半依着温简的肩膀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马书院有斋舍,宴夫子会照顾好他,你何必要将他带在身边?」
碧霄为温晨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想起方才他受惊的眼神心里一阵心疼。
「书院就像小朝堂,我怕他听到些不好的话。」
碧霄点头,温简还真是心细如发,比她和温叶想得还周全。
「温府必然有官兵看守,你暂时不要回去了,我在城西有处宅子,若是你信得过我……算了,我仇家那么多,你跟着我太过危险了。」
温简笑着摇头,食指摩挲着手中的折扇,并未打算将他打开,只是随意把玩着。
「这四方城在哪儿都一样,你武功那么好,我跟着你倒是更安全。」
他正用最随意的语气,说着最悲伤的话语,碧霄自然听得出他言语间的无奈,可又没有任何办法。
繁华的京城在阴暗处,从不缺的就是危险了,谁又能保证哪个地方是绝对安全那?特别是三年前那场皇宫大火,让京城百姓记忆犹新,每个人从不曾真正地将它遗忘。
「四方城?这么形容倒是蛮形象的。」
碧霄又企图逗温简开心,平日总是笑脸相迎,今日他无精打采的还真让人担心。
「嗯,京城百姓都这么说,四四方方将人困在里面,我觉得很贴切。」
温简强迫自己挤出个笑脸,他知道碧霄在担心他,可他却不自觉地想起那年温言被诬陷入狱的场景,他的情绪就会失控,连腿上的陈年老伤都会隐隐作痛。
「选之你放轻松就好,你现在身边有我有小姐,你不是孤身一人。」
碧霄边说边抬起手臂,两人默契地伸出手握紧,温简放在
嘴边轻轻吻着,碧霄没有拒绝而是娇羞地别过脸去。
马车停在寄婴堂后院,碧霄松了温简的手,一把将温晨抱在怀里。
「晨儿睡着了吧,我抱他进去吧。」
温简正在犹豫,碧霄给了他一个眼色,他连忙掀开车帘,跟在碧霄身后进了后门。
「他还是挺重的。」
温简看了眼仍在熟睡的温晨,心疼起碧霄来,这睡着的人身子格外沉,可千万别把她累坏了,这就得不偿失了。.
碧霄懒得理他,一路穿过院子进了西边一厢房内,屋内的陈设布置很像个书房。
「只能在书房将就下了,温叶明日会把他接到侯府,你不必心急。」
温简心不在焉地点着头,碧霄将温晨放在床榻上盖好被子,两人关好门坐在院中准备歇息一下。
一向家护卫为他们端来热茶,碧霄饮了口茶嘴角一弯,笑道:「选之不用怀疑我的力气,我连你都抱得动,要不要试试?」
温简知道她是在都自己开心,十分配合地说起了俏皮话。
「可以啊,不过抱了我是要负责的。」
碧霄抿嘴一笑,他这样那里有发愁的样子,看来这心态是调整好了。
温简知道碧霄心里在想什么,他本不是消沉的人,加上她一路的宽慰已经完全调整了心情,准备迎接接下来的一场硬仗,十几岁的他都能化险为夷,这次有了众人的帮助必然会迎刃而解。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碧霄还是有些担心,温简展颜一笑,带着一丝自嘲与无奈地回道:「习惯了,谁叫我有一个多灾多难的大哥那。」
「选之……」
碧霄紧张地看着温简,他果然还是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温简抬手轻抚她的脸颊柔声安慰着。
「放心,我已经不是五年前的温简了,只因我身边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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