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希抬眼瞧着面前的青年,宿舍楼前的灯光很暗,却将他的眉眼照的更加的深邃。
干净利索的黑色短发略显英气,黑色的作训服将身材包裹得严严实实,腰线提高,束紧,衬得多情的眼眸都染上了别样的风情。
沈望希推了下眼镜边框,声音清冷。
“明日早操,钟离先生不去睡觉到我这里做什么?”
夜晚的风偏凉,吹醒了钟离策发昏的脑子。
女人的发梢微微带着湿意,或许是匆忙,作训服的扣子也只是系了三四个,衣领微开,腰带也未束起,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
夜风带来的不只有凉意,还有她身上散发出的玫瑰花香。
钟离策看着面前的人,看着她熟悉的下半张脸,藏在身后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其实是认不出这半张脸的,即使是将她十三岁的样子画出来,每日描摹,也认不出她二十七岁的样子。
但,检查时艾林娜说的话,让他确信,这个人就是他的沈望希,他的太阳。
——“如果一个人明明认识你却装作不认识该怎么办?”
——“那便随她的愿,你也并未失去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是她就好。可如若强行戳破,人说不定就一走了之了。”
走?
摩天轮上已经走了一次了,还要再来一次吗?
坚决不可以!
隔着一层镜片和昏暗的光线,沈望希也能感觉到对方灼热的视线,她不自在地拢拢衣服将扣子系上。
“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回了。”
孤身一人前来,没有摄影师更没有摄像机,那就只能是私事了,那可不宜多待。
沈望希想着,便转身想要回去。
谁料,刚刚侧身就被钟离策抓住手臂,出声阻止了,“我能不能换个宿舍,和周戚他们一样就可以,再不济我也可以去办公楼休息。”
“要换宿舍?”沈望希道,“为什么?”
宿舍不好吗?她让艾林娜专门收拾的,唯一一个条件就是远离那群小兔崽子,为什么不好?
钟离策拉住沈望希小臂的手轻轻摩挲,是穿着作训服根本感受不到的力度。等手臂的体温渐渐传到手心里,他才轻轻地晃了一下,像是才意识到一般匆忙收回。
“我不想自己住,我可以像学员一样,住十人宿舍的,不需要特殊照顾。”
他这话倒是让沈望希想起来了,给他准备的宿舍是一栋空闲的楼,只有他一人,再没有以外人的生活轨迹。
到了晚上的确是挺吓人的。
但钟离策的最后一句,却让沈望希微微弯起嘴角:“特殊照顾?我们ISA 从来不搞照顾那一套,只不过不想让你第一天就跑回家。”
她抬起手看了眼腕表上显示的时间,还真是刚刚好。
“在这儿等我五分钟。”
“……好。”
钟离策乖乖点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神情当中的乖巧随之消失了一半。
艾林娜队长说得对,不相认也没关系,只要她还在,就好。
就好……
五分钟后,沈望希从宿舍楼里走出来。
一头黑发高高扎起,衣服整齐一丝不苟,腰带扎到最紧处,靴子踩地的声音像是撞击灵魂深处。
“走吧。”
带着人上车,迎着黑色的夜,朝宿舍出发。
一路上沈望希都在忍受一旁火热的目光,就快要忍不下去时,目的地终于到了。
男宿舍区。
“下车。”
钟离策听从吩咐,让干嘛就干嘛,让往东决不往西。
两个人走进电梯,沈望希站在身后靠着墙壁,电梯门隐隐约约反着光,她望着门上的那个身影,启唇道:“随便选一个楼层。”
她在看着钟离策,钟离策也在看着她。两道视线冥冥中在电梯门上相碰,火花隐藏不见。
钟离策伸出手,随机按了一个楼层。说随便他是真随便,连看一眼都没有。
到达楼层后,沈望希又道:“选一间房。”
钟离策走出电梯,果真随便选了一间房。沈望希也走出电梯,看了一眼那个房门,迈步走过去。
她看着钟离策,两秒。
两秒过后,她轻敲了两下房门,拿起了一旁的呼机放在嘴边,不咸不淡道:“三分钟。”
说完,沈望希看看时间,静默的等待。
钟离策险些陷进沈望希的眼神里,隔着一层镜片,他也能感受到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眸,就在他无法自拔的时候,沈望希移开了目光。
他瞧着她的一番动作,说不好奇反而是假的,尤其是听到屋内乒乒乓乓的响,又是喊叫又是开抽风机的嗡嗡声音,便越发的好奇了。
但沈望希一直不理他,想来即便问了也得到不到答案。
那就只能等了。
三分钟很快,却又很慢。
慢到钟离策又从身前的人身上闻到了玫瑰花香,极其浅淡,但又分外浓烈
“沈……”
话语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却被开门的声音打断盖过。
眼前的人再一次离他而去。
沈望希打开门,忽然一顿。她感受到身后呼吸声的不稳,还有那一声轻如羽毛的低喊。
沈望希没有回头询问,因为门已经打开。
她脚步向前用力,‘砰’的一声向前将门踢开,宿舍门撞向墙壁发出一声巨响的同时,屋里的几人顿时站着不敢有所动作。
一种不可描述的气味扑面而来,沈望希有所预判,率先抬手稍稍掩鼻,眉头嫌恶地皱起。
反而是毫无准备的钟离策被刷新了三观。
他从来没有住过校,也没有合居的经验,谁能知道……会这么炸裂。
“还要换地方吗。”
沈望希低声地问。显然钟离策正在重塑三观,并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她微微翘起嘴角,用余光往后瞥了一眼,心里暗暗道:‘傻子。’
再收回目光时,眼神突然一变。
像绳索一样缠绕在屋内每个人的身上,好似下一秒就可以让人体会窒息的滋味。
“都挺有兴致的啊。”
说着,她走进宿舍里,脸上的表情和动作都没有一分一毫的害羞和回避,话里也填满了足足的反讽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