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戚一边在他身边蛙跳,一边喋喋不休地劝解他:“你这爬回去,后面的训练还参加个什么啊,你想想这道理对不对?就算你不想要搞特殊,你也要结合实际情况啊。这种对我们就是洒洒水,你这突然这么大的运动量,明天还起不起来了?”
“……”
成群的队伍在几米宽的路上有序的前进,谁能想到灰色的路经过一年又一年的摧残,已经看不出它本来的颜色。
好几拨的学员都以为这是条泥土铺成的路,坑坑洼洼,泥土石块成堆,深一片浅一片。
手肘和膝盖在上面摩擦带来的火辣和遍布全身的酸痛让人痛不欲生。
衣服上缀着是泥土,浑然负重了几斤,可除了钟离策的微微喘息,其他人皆是面色如常,看起来再轻松不过。
钟离策屏息向前,在换气的空隙沉声说道:“警报没有响,我可以坚持!”
只一句话,让周戚闭了声音。
每个人的腕表上都会设置警报。用途就是在身体承受的极限发出示警,警报未响,那就不是极限,就还能坚持!
这项设置原本是个别的训练会启动的,但钟离策比较特殊,从检查完身体后,就一直开着了。
周戚蹲在地上,往后瞟了一眼。
自动驾驶的车子并没有开在路上,而是在路边缓慢地行驶。而某个人,依旧斜坐在引擎盖上,微微眯起眼睛,好似闭眸小息。
沈望希通过周戚的通讯贴将钟离策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跳下车子,沉声道:“他想爬回去就让他爬,叫艾林娜注意一点就行了。”
说罢,她拉开车子的驾驶座车门,单手拽住扶手跳进车内。坐好后,他对后面两个累到不行的摄像师道:“这里有人拍摄,在这也是浪费时间,我们先回去。”
她没给两个人回话的机会,一脚油门荡起万层尘沙。
沙子扬到脸上的众人敢怒不敢言,默默地拍拍沙土又继续向前。
看见远去的车子,钟离策的动作一顿,但也仅仅是一顿,随后便加快了速度,竟然能跟上旁边人的进度。
周戚任劳任怨地在其’护法‘,瞅见他的动作不由得出声提醒道:“我劝你慢点,你这个速度可回不去。你慢点,我陪你聊聊天?”
聊天?
钟离策将速度放到一开始的匀速,不等换手便开始发问:“你们队长什么时候来的ISA?”
周戚一惊,垂头便看到钟离策的眼神,仿佛在说着:‘不是你说的聊聊天吗?’
得!
要不是这人的气息不稳,他真的怀疑是装的了!
幸好通讯被沈队关了,不然还真不敢。
周戚啧啧两声,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正在拍摄的三队队员,后者心领神会地将摄像机关机。
周戚笑笑,道:“你说沈队?她,有十年了吧,应该有的。我都快十年了,她比我早半年左右。”
十年,十年前,十七岁!
钟离策快速地盘算时间线。十七岁,她刚上大学的那一年!
怪不得高中毕业后,沈望希的踪迹就再也调查不到了,再出现就是火灾的那一天!
钟离策停顿了几秒,而后装作好奇地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在自己的国家不好吗?”
“嗯?为什么来这里吗?”这人的演技实际上说得过去,但要想骗过每天摸爬滚打的人实在是难上加难,周戚看透不说透,他笑了笑,道,“我当初是地震,全家都死完了。我没地去,就死皮赖脸非要跟着抢险救灾的人走,就一直在当兵。”
“后来就被选上了,来了ISA。”
许是他伪装掩藏得太好,脸上并没有什么伤感的表情,只是有些感慨。
“大部分人都是跟我一样,推荐过后要通过选拔才能真正进入ISA,但沈姐不同,她是被挑选来的,没有拒绝的权利。”
没有拒绝的权利?
钟离策皱眉。
她是被逼迫的吗?十年前,他们为什么会选中一个刚刚考上大学的大学生?
沈望希究竟是不是自愿的?万一不是……
钟离策低头沉思一二。
三公里很长很长,这段距离中,钟离策从周戚的嘴里获得了不少的消息,但内容极其有限,有用的并不多。
总结的说,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加入ISA后,就没有了反悔的机会,任何人都不例外。
假如沈望希真的不是自愿,那他有把握让她离开这个地方吗?
并没有。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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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沈望希将二人放在食堂,留了一个人陪同后,开车去往艾林娜的地方。
大门的开的瞬间,沈望希整个人都放松了,半瘫在椅子里疲惫地阖眼。
艾林娜在实验室收到消息后,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就往办公室赶。一打开门就看到在躺椅中休息的沈望希,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将白大褂挂在衣架上。
“怎么来我这儿了?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不知为何,话问出口,她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身后人微微弯起了嘴角,发出一无声的冷笑,但不怎么明显。
恍惚中,会以为自己看错了,但艾林娜并不这么认为。
沈望希依旧闭着眼,她道:“冲个澡再跟我说话。”
药剂的味道难闻死了!
“好,马上就出来。”
虽然不清楚她来这里的目的,艾林娜仍旧听从了她的话,拿了一套衣服走进浴室。
听到门响,沈望希微微侧身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闭目养神。
仅仅一墙之隔,她晚上能休息好才怪呢!
这样想着想着,沈望希在安神香的气味中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可只持续了几分钟,浴室的轻微响动让她下意识地保持清醒。
艾林娜从浴室里走出便看到躺在躺椅上的沈望希睁开了双眸。她擦着潮湿的发尾走近,问:“这个点不陪着,来找我干嘛?”
“拿药。”
沈望希强迫自己提起精神,从躺椅上直起来,捏起小桌上的眼镜挂在耳朵上,她道:“他下泥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