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觉得不好意思,那就不要造访好了。”秦景宴伸出食指轻轻蹭了蹭鼻梁,满脸淡漠。
耸了耸肩,欧阳硕一脸受伤,“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表哥商量,才风风火火跑来叨扰的。”
姜荏兮知道他们又在开始比耐力,额头疼得更厉害,甚至有种抽筋的感觉。她最讨厌这种拐弯抹角的状态。
秦景宴明明是要下逐客令的,却偏偏不明说,而欧阳硕巴巴跑这儿来,绝对有别的目的,可这两个人偏偏喜欢绕弯子。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世界,复杂到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直截了当,直奔主题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秦景宴眉梢眼角都写着不信。而姜荏兮本身也表示怀疑,怎么看,欧阳硕这种悠然自得耍贫嘴的姿态也不像有“重要事情”的样子。
“想和你一起钓鱼,听二叔说,表哥你不光是训练场上的强手,钓鱼也是牛人……”
秦景宴眼睛一眯,一直轻轻晃动红茶的手停了下来,眼皮子垂下去半晌都没回应。
欧阳硕扭头看姜荏兮,“荏兮你也一定很喜欢钓鱼的是不是?木塔镇水库风景怡人,水美鱼肥最适合钓鱼了!”
姜荏兮脸色陡然惨白,近乎咬牙切齿地盯着欧阳硕,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而秦景宴也在听到钓鱼地点的时候猛的挑起眼帘,眼底慑人的精光让欧阳硕的呼吸也是微微一紧。
不过,他很快放松下来,若无其事地轻松口吻问道,“怎么样,表哥,这算不算是很重要的事情?”
秦景宴目光在欧阳硕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到姜荏兮身上,本就坐立不安的姜荏兮这时候更有种如坐针毡的忐忑。
她和秦毅之间发生的事情,就在欧阳硕有意无意的牵引中变得清晰起来。
或者,从来就没消失过,只是,那本就是一场误会,可是秦景宴却将姜荏兮往死里折腾了,想着便被刻意掩藏了,你不提我不提,大家默契地粉饰太平……
沉默,客厅里的空气似乎也随着秦景宴的沉默而变得沉凝,欧阳硕倒是满脸嬉笑,看上去可恨又可笑。
而姜荏兮却觉得胸口的心脏都被提到了嗓子眼,秦景宴带给她的痛苦记忆犹新,还有秦毅故意考进的目的……
很多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玩具,被人随意的揉来揉去……
“钓鱼可以很有效地锻炼一个人的耐性,这的确是很重要的事情,木塔镇的水库是么?好啊,正好,这周日我没有安排,早上八点,我们不见不散!”
欧阳硕似乎没料到他答应的那么痛苦,明显意外的样子。
不过,那种意外只维持了零点零一秒,很快就反应过来,露出很荣幸很兴奋的姿态,“那太好了,不见不散!”说完起身,转身面对姜荏兮的瞬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容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深意。
姜荏兮一愣,完全不懂他笑容里的意义。
而欧阳硕也不在乎,迅速地眨了眨眼,就和秦景宴告辞,大摇大摆地走了。
秦景宴并没亲自送欧阳硕出去,而是让余管家去送。
他则盯着姜荏兮打量半晌,竟然什么都没说就上楼去了。
姜荏兮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余管家送走欧阳硕回来,见她还盯着楼梯口发呆,叹了口气,“夫人,快上去吧,不管谁对谁错,总是要有一个人做让步的。这些天你不在,少爷的心情一直都差得很,好几次都见他盯着手机里你的照片出神呢……”
姜荏兮吃惊地看向余管家,迟疑地开口,“我的照片?”
余管家点头,低声的说,“没错,的确是你的照片,虽然我没敢盯着看,但是我确定,绝对是你的照片。少爷其实是很在意你的。”
姜荏兮露出苦涩的笑意,摇了摇头,“余管家,你误会了。”他才不会在乎我,在他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如果一定要找到一个定位的话,那就是仇人和玩具……
余管家看着姜荏兮慢腾腾地伤口,不禁又叹了口气,“少爷的心思虽然深,可这一点上却根本就不擅长掩饰,我老婆子这几十年的饭都吃了,这点怎么会看错,哎,这就是当局者迷?”
姜荏兮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许久她才对余管家说道,“以后,余管家您还是叫我荏兮吧,现在我已经不是什么夫人了。”
余管家一愣,显然不可置信,可清楚自己是下人,对于秦景宴于姜荏兮的事情,她没权利多问。
她只好点头,“是....”
姜荏兮走上楼梯最后一步阶梯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楼梯口处,她挂上的油画居然还在,每一个向日葵都带着疯狂的表情拥挤着咆哮着。
然而,这一刻,她看着这副自己亲手挂上的油画,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了当初那种窒息的绝望至极的心情。
扭头不再看油画,她径直向楼道最里面的客卧走去,经过主卧的时候,她的步子不由自主地顿了顿,下一刻却把脚步放轻且快速地走开了。
推开卧室房门的瞬间,姜荏兮愣住了,虽然早就料到,客卧不可能再是她之前居住的样子,却没料到,它会变得那么彻底!
大到墙面壁纸,小到*单枕套,*头摆件,没有一件是她熟悉的东西。尤其是梳妆台上那大堆奢侈的化妆品,更让她明白这件客卧已经有了新的主人。
或许,这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这位新主人的要求添置的。
变得这么彻底,让她分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知道,这个客卧绝不可能再做自己的卧室了。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缓缓地关上了房门,茫然地站在过道里。
好在,余管家这时候端了茶上来,见她站在过道尽头,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禁暗暗懊恼自己实在大意了。
姜荏兮不在这些日子,那间卧室一直是被离嫣居住的,里面的一切都是按照离嫣的胃口来的。
秦景宴肯让离嫣住下来,且在住宅里这么大肆装修,着实让秦景宴身边的人都惊掉了下巴,不过,他们也很清楚,秦景宴越是这样,就说明姜荏兮留下的影响越大。
他们并不知道秦景宴于姜荏兮离婚的事情,所以在秦景宴这样的座位,有些同情姜荏兮!
得力助理楚卸陌前几天曾语重心长地说,“你这是何苦?”
秦景宴却闻言一笑,“难道金屋藏娇也是错?”
楚卸陌:“……”
是金屋藏娇,还是想彻底抹杀痕迹,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姜荏兮见余管家上来,干笑一下,低声说着,“好像易主了,不如今天我和余管家一起挤挤好不好?”
余管家为难了,和她一起挤,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秦景宴先生知道的话,会恨死自己的吧?
余管家温柔地笑笑,“傻孩子,你怎么能和我一起睡?客卧又不止那一个,你先等等我把茶送进去,再安排。”
姜荏兮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书房里,秦景宴靠在椅子里,疲惫地揉着额头,整个书房只有工作电脑发出的屏幕荧光照亮了一下片。
余管家有些意外,平时,秦景宴都是开着大灯的,就散不开大灯也会打开台灯。
“少爷,您的茶。”
秦景宴闭着双眼,点了点头,“放下吧。”
余管家依言把茶放书桌上不碍事的地方,却并没离开,好一会儿,秦景宴才睁眼看向她。
“还有什么事?”
其实,不问他也知道肯定和姜荏兮有关。
只要这个女人在,他就没法安下心神!
懊恼地打开台灯,将工作电脑扣上,等着余管家的下文。
“额……少爷,夫人的房间已经变成严小姐的专用卧室,那么,夫人应该怎么安排?”
秦景宴不耐烦地皱眉,盯着余管家看了好半天,他最恨下人连这点小事都来打扰他,但是那股火气在他转念之间又突然消散,想到余管家是这里的老人了,他并不是那种在别人身上撒气的人。
“这事我自有安排,你先下去休息吧。”
余管家欲言又止,毕竟自己只是伺候人的,过问东家的事情不像话,所以,话到嘴边她又吞回去,不声不响地退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