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沉淀了那么多的恨意之后,离嫣却又突然暗暗提醒她那么惊爆的消息,她又要怎么接受秦景宴抛来的橄榄枝?
此时此刻,秦景宴只知道她在挣扎,却并不知道她挣扎的,并不是要不要和他**,而是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求和,而她却无能力回应!
她的决心在剧烈摇摆,就像失衡的天平。
如果就这么接受的话,也许,会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低着头,手指在掌心里掐出深刻的印痕……血债血偿,也是天经地义的,不是吗?
她忽然抬头,“我拒绝是因为你做的这一切,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她有些语无伦次,“你的身份,我们之间的感情……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裹在一起,你又突然说爱我,我觉得……”
她咬唇,狠狠甩了甩头上的水,“我觉得你又在筹划新的阴谋,以前,你一个又一个圈套让我往里跳,我已经怕了。”
秦景宴闻言,扭住她的下巴,“我有必要用自己来设陷阱?”
姜荏兮把头扭向一边,不看他,“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拿自己设陷阱,只知道有句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想你肯定也懂这句话的意思。”
秦景宴笑了,“你是狼么?”
姜荏兮听他那么问,笑了,“我要是狼,你就不敢那么欺负我了吧?”
这个回答,让秦景宴内心波澜迭起的时候,得到了平静。
不管怎么样,既然这么选择了,就姑且去拼一次吧?如果到最后得到的回报,只是背叛,那么,他心底一声冷笑,面上的表情却越发温柔了。
“放心,我不会再欺负你,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只要你踏踏实实地呆在我身边,老老实实地爱我。”他拉起姜荏兮的手,“我最讨厌背叛和欺骗,所以,荏兮,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背叛我欺骗我。”
我的仅存的真心和勇气被践踏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来,我自己也不知道。荏兮,我希望永远不要走到那一天,那一步!
秦景宴每一个字,都说的郑重,这让姜荏兮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触摸了一块绝不该触碰的禁地,然而,事到如今,后悔已经晚了。
经过浴室这一场谈话,姜荏兮发觉,秦景宴对她的态度变了很多。没有以往高高在上的俯视,没有冷漠残忍的威胁压迫。
他就像个居家男人一样平易近人,虽然他并不想与姜荏兮生活的时候有多余的人,而且那个人是姜逸林,如果执行将姜逸林带走,姜荏兮绝对跟自己闹翻,想到这里特别懊恼,但是这算是对姜逸林的抱歉吧,如今他已经成了这样,他也不在计较。
所以他表现得很是接受姜逸林,但让姜荏兮更加局促不安起来。
姜逸林拿着画本在阳台找到姜荏兮,发现姜荏兮又在发呆,不禁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走到姜荏兮身后,把画本轻轻放下。
然后悄悄地伸出双手,突然从背后掐住姜荏兮的脖子,喊道,“我是鬼,我是鬼!”
而姜荏兮本来想事情想得很入神,走私走得很敬业,突然被人掐住脖子,还大叫。她吓得突然挣扎起身,。
姜荏兮回身,双手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地看着姜逸林。
只见姜逸林愣愣的看着自己,内疚道,“对不起荏兮,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真的吓到你了。”
姜逸林愧疚的,低头站在一边。
姜荏兮轻轻拍了拍心脏乱跳的胸口,情绪慢慢冷静下来,走到姜逸林身边道,“哥,你没事吧?”
姜逸林垂着眼,轻轻摇头,却满脸关心姜荏兮。“没有,倒是荏兮你.....刚刚....”
“我没事,以后不可以这样和别人开玩笑,知道么?”
姜逸林点头,“嗯,我知道了,对不起荏兮。我不知道你想事情想得那么入神。”
姜荏兮白着脸笑了笑,“哥,我没事的。”目光扫到边上的画册,立刻抄过来,翻开,然后赞道,“是你画的么?”
姜逸林俊彦消瘦,也少了几分俊朗,不过笑起来特别没心没肺,点着头道,“是啊。”伸出手,指着画册上的一个高大男性道,“这猜猜这是谁?”
其实姜逸林一直有画画天赋,以前在学校得过美术系第一名。
不过,这个男人,却是秦景宴.......让姜荏兮十分困惑。
这几天秦景宴对姜逸林一直不冷不热,甚至连多说几句话多不愿意,她能够理解秦景宴那样的男人,对于自己现在生活状况,他已经很能忍耐了。
可是,没想到姜逸林没有画自己更没有画她,而是秦景宴....
面对姜荏兮的疑惑,姜逸林笑着说,“我要将能保护好荏兮的人画出来。”
保护?
在姜逸林眼里,秦景宴对自己算是保护么?明明是那么大的伤害,而且姜逸林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他所赐,如果现在大哥还是以前的样子,那么他还能这么想么?
现在他眼里的秦景宴不过没有露出真实一面罢了。
这天晚上姜荏兮准备了很多菜,还有一瓶红酒,算是对秦景宴的感谢?这次他对姜逸林的复检。可是明明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不是么?在一种矛盾的思维里。
她等到晚上十二点,秦景宴都没回来。
看着自己忙碌了一个下午准备出来的晚餐,一点点变冷,她忽然有些失落。
知道过了这时候秦景宴还没出现,就意味着今天他大概不会再来了,于是自己简单地吃了点儿,把所有的菜肴一股脑儿倒进垃圾桶。
那瓶红酒也被她藏到橱柜最里面去了。
天一亮,姜荏兮就爬起来给姜逸林准备早餐,早餐才准备好,门铃就响了。
开门一看,居然是苏子伊醉醺醺地靠在门边,见了她,傻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荏兮,我的钥匙弄丢了……”
姜荏兮赶紧把苏子伊让进屋,“你怎么回事,怎么醉成这样?而且,这个时候才回来?这几天都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失踪了!”
苏子伊继续傻笑,醉得七扭八歪,“你是怎么回来的?只有你自己么?你怎么醉成这样?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本来还傻笑的苏子伊突然扑到姜荏兮怀里大哭。
姜荏兮被苏子伊的反应吓坏了,赶紧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的背,“子伊,子伊,你别哭,先坐下来冷静冷静,我给你做醒酒汤去。”
把苏子伊扶到沙发里,她赶紧跑去厨房煮汤。
等她把汤煮好端出来,苏子伊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姜荏兮没办法,只好把汤放一边,回卧室拿了个薄毯给苏子伊搭在身上。
姜逸林已经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穿着拖鞋慢悠悠地蹭出来,不停地揉着惺忪的睡眼,“荏兮,怎么了,是谁在哭啊?”
姜荏兮回头,立刻对姜逸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姜逸林这才清醒些,发现苏子伊躺在沙发里呼呼大睡。
“啊,是子伊姑娘。”
姜荏兮把姜逸林领到阳台上,叮嘱她动作轻些,让苏子伊好好休息,姜逸林立刻点头,“我知道了荏兮,你放心吧。我会悄悄地去刷牙洗漱的。”
姜荏兮整理姜逸林的歪开的衣领,“一会儿到阳台上来吃早餐。”
苏子伊这一觉睡到快中午才醒过来,发现周围环境完全不对,先是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丢了钥匙,然后跑到姜荏兮的住处来了。
姜荏兮正在阳台上晾衣服,见她醒了,立刻放下衣服向她走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姜荏兮关心地问。
苏子伊却怔怔的看了她半晌,才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现在已经好了。”
姜荏兮知道醉酒的滋味不好受,所以,尽管苏子伊说自己已经没有大碍了,姜荏兮还是把早上熬好的醒酒汤热了热端出来,“趁热喝了吧。”
苏子伊深吸一口气,笑了,“谢谢,你看,我这个人一醉了就乱跑,给你添麻烦了。”
“你怎么这么见外,我们不是好朋友么?”
姜荏兮倒是没在意苏子伊的客气,“对了,你喝了那么多酒,早上又没吃东西。”说着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了,“我去煮饭吧,今天中午就在这儿吃。”
苏子伊想了想,没拒绝,“我来帮你。”说着放下汤碗要起身,姜荏兮立刻把她摁下去,“不用,不用,你多坐会儿,刚醒过来,头肯定还会晕。也不是什么复杂的菜,我自己能应付。”
苏子伊不好再勉强,只能坐在沙发上,看姜荏兮去厨房忙乎。
姜逸林从房间里跑出来,见苏子伊醒了,便坐在苏子伊身边,盯着苏子伊看了好半天,看得苏子伊都莫名其妙,忍不住问,“姜大哥,你在看什么?”
姜逸林抱着胳膊,吸了吸鼻子,很郑重的说,“我感觉到,你有心事,让你很不开心那种!”
苏子伊这次是真的愣了,半晌才回过神,干笑道,“哈哈,胡说什么呢,我哪儿有心事了?”
姜逸林对苏子伊露出很鄙夷的神色,“说谎是不对的哦,我发现,女人都爱说谎。”说到这儿,他又轻轻对苏子伊说道,“荏兮也是,明明不开心,还假装自己很开心的样子。哎,真搞不懂你们女人的想法。”
苏子伊一听,不禁好笑。忽然发现,现在的姜逸林活得无忧无虑,还有在乎的人照顾,其实很好。
最后苏子伊妥协, “好吧,我是很不开心。那么,姜大哥有什么办法,让我开心么?”
苏子伊从善如流。
姜逸林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我喜欢诚实的女人,嗯……”他歪着脑袋,无意识地咬着手指,半晌突然一拍巴掌,“这样吧,让荏兮给你做好吃的。”
苏子伊一听觉得姜逸林说的好像有道理,点点头,心情也放松起来。
姜荏兮从厨房出来,目光向苏子伊看过去,她发现,苏子伊眼睛里有种奇异的光彩,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样,完全和早上哭得心如死灰的样子不同。
午餐过后,姜荏兮问起苏子伊的心事。
苏子伊犹豫好半晌才慢吞吞地回答,“荏兮,昨晚我和他见面了。”
不用问也能猜到苏子伊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这个时候,姜荏兮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
穆堔连跟秦景宴在对女人强占力都一样吧,如果他们再次见面,这对苏子伊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苏子伊也没想要姜荏兮回应什么,她现在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而已。
“上次那件事,他主动放我走,虽然是借此逃离,但是我一直呆在帝都,他能找到我很容易,可是他并没有,我以为他对我已经放弃了,在我决定放下重新生活的时候,他有出现,并且立下协议。”
苏子伊说着,笑容越发苦涩了。
姜荏兮却听得很糊涂,不过,她大体理解了苏子伊要表达的意思……穆堔连跟苏子伊有了协议,那份协议是什么她不清楚,不过.....她想起自己曾经也做过这种愚蠢的事....
斟酌了好久,姜荏兮才缓缓开口,“其实,你跟我情况很相识,我们都在挣扎,但是却没有反驳的余地....”
苏子伊听姜荏兮这么说,只是自顾自地摇头“荏兮,我希望你跟我不一样,因为我放不下这段...感情。”
姜荏兮听了最后一句,极为惊讶,看去苏子伊,盯着半响她才缓缓露出笑意....
姜荏兮动了动嘴,最终没说出什么来。
爱情不是游戏,没法说停就停,这点,她自己体会最深。又有什么资格去劝别人停止?有的时候,女人真是可悲的动物。
而那个长情的男人,是不是也根本就是男人中的异数,居然能坚持那么久?
在姜荏兮看来,爱情在男人眼里,或许根本比不上自己的理想和肩负的责任。
甚至,在她自己眼里,也是这样。
可是,就算如此,做了选择之后,爱这种东西,还是会让人痛苦,让人不停地牵挂不停的思念,不停地受伤。
这天下午,姜荏兮和苏子伊聊了很久,从日中一直聊到日落。
送走苏子伊,姜荏兮又坐在阳台上发愣,姜逸林午睡醒过来,走到她身边抓住她衣袖摇了摇,她才回神。
帮姜逸林真理好衣物,她带姜逸林下楼散心。
由于住处离市内繁华区很近,周围的大商场大超市很多,交通也是四通八达。
“哥,快到你生日了,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姜荏兮牵着姜逸林的手,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两人在路边慢悠悠地溜达。
在生活节奏这么快的城市里,不知有多少人为了生存而奔波劳碌,像她这样慢悠悠地压马路之人,实在少之又少。
“想要荏兮真真正正地快乐起来。”姜逸林不假思索地说出自己的愿望。
那一刻,姜荏兮突然刹住脚,愣愣的看着姜逸林,半晌潸然泪下。
姜逸林显然不明白姜荏兮为什么突然哭了,吓得不知所措,慌乱地道,“对不起荏兮,我说错什么了吗?如果你生气了,你就打我好了,千万别哭啊。”
姜荏兮二话不说,搂住姜逸林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两人抱在一起许久,姜荏兮这才松开他,“没有,哥没说错什么,我只是太开心了。”
“可是,开心不是应该笑的么,你为什么流泪了?”
“当一个人比开心还开心的时候,就会流泪啊。”
姜逸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远处,戴墨镜的男人,把眼镜往上扶了扶,转身走开。
由于商场里的人太多,姜荏兮并没带姜逸林上去,而是直接去了地下超市。
也许是工作日又还没到下班时间,超市里的人并不多。
两个人在超市里逛了会儿,买了些新鲜的水果和蔬菜,便去结了账。
“荏兮,我帮你提一些吧。”姜逸林跟在姜荏兮身边,见姜荏兮手里大包小包,几乎拎不过来,主动伸手过去接。
姜荏兮立刻闪开,“哥,紧紧跟着我,不要走丢。”
马路上的车多了起来,两边人行横道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密集。
整个城市仿佛突然变得拥挤起来,碰上下班高峰期,姜荏兮有些无奈,把手里的袋子全都换到一个手里,腾出另一只手领着姜逸林。
姜逸林手里也拿着东西,两人不好手拉手,姜逸林扭头,笑了笑,“你用担心我,我可以的,也不会走丢的。”
姜荏兮见她贴心,不忍拒绝她的好意,强调道,“一定要抓紧哦。”
“放心吧。”
经过人行横道地时候,人格外多,拥挤的不行。
姜荏兮被连续撞了几次,手里的东西都差点儿被撞掉。好不容易到了马路对面,正松口气的时候,扭头看姜逸林,却不见姜逸林的踪影!
姜荏兮顿时被吓得六神无主,慌乱地东西张望,可是,人太多了,根本就看不到姜逸林的身影。
她又往回翻,一路走过来,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哪里有她想找的身影?!
“哥!哥?!”她顾不得手里的东西,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姜逸林虽然外形是大人,可是智力年龄却只有七岁。
因为找不到姜逸林,她像疯了一样,声嘶力竭地呼唤。
好多人从她身边经过,都忍不住皱眉。
有个好心人过来问她怎么了,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流泪,嘴里不停的喊着姜逸林的名字。
她的语无伦次让人觉得她像个头脑有问题地人,好心的人走了,她依然六神无主地在茫茫人海里寻找姜逸林的踪影。
就在她惶然无措,觉得天都塌下来的时候,一辆车子停了下来,欧阳所拧着眉下车,小跑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袖子问,“荏兮,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了?”
缘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人的视线也很奇怪。
其实,欧阳硕从这里经过完全是凑巧,而看见她也不过是在通话的时候,无意间的一瞥。
只是那一瞥,他就看到姜荏兮在行人中哭泣呼喊,听不到她喊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喊,只知道她很着急,很难过,仿佛丢了什么比生命重要的东西。
跑到她面前,才知道她喊的是姜逸林。
他也了解姜逸林的状况。
“荏兮,姜逸林怎么了?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