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徐泽的了解,这金锁片的事应该与他无关。不过人心难测,凡事没有绝对,他不是神人,总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或许……他当年真的对自己有所隐瞒也说不定。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沈奕定了定神,飘远的思绪瞬间回笼。
他将目光从信笺上移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一片清明。
这时,一阵轻浅的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沈奕收好信笺,将木盒原封不动地放回原位,随即走到门边,打开房门。
“老爷,有人找您。”林嫂一脸恭敬地说道,“是徐泽。”
“徐泽?”沈奕勾了勾唇,眼底划过一丝冷芒,他正要去找他呢,没想到他倒是先过来了。
“我知道了,带他来书房。”沈奕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然后轻轻带上房门,径自朝书房走去。
书房里灯火通明,沈奕站在窗前,淡淡开口:“说吧,找我什么事?”
“对不起,沈哥……”徐泽声音有些暗哑,还带着几分惭愧与悔恨,“那孩子……那孩子的事我当年给办砸了……”
“你说蓁蓁?”沈奕微微眯起眼睛,眼中若有所思,蓁蓁贴身佩戴的金锁片今天才送过来,徐泽这时候提起她,是巧合还是蓄意为之?
“是,我说的就是她。”徐泽的声音有些颤抖,“您当年让我找一户人家收养她,我……我给办砸了。”
“办砸了?四年过去了,你现在和我说办砸了?”沈奕目光冰寒,森冷的声音从他牙缝中渗出,隐隐透露出一丝杀气,“说说看,你是怎么办砸的。”
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缓缓出声:“当年钱庄生意关键时刻,我忙得有些脱不开身,就把你交待的事情让我弟弟去办了,收养的人选也是他给找的。我暗地里去看过几次,那孩子除了不爱说话,其他方面都挺好的,可是……”
“可是什么?”沈奕反问,说完不待他回应,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先别说其他,你告诉我,那孩子如今在哪?”
既然有人想借她的信物来诱使文苑,作为最直接的证据,她恐怕已经身处仙弄了。
他好不容易才让文苑的记忆稳定下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她和文苑相见。
因为,文苑的眼里,只能留他一人,多了任何人都不行。
“抱歉,沈哥!”在沈奕情绪翻涌的时候,徐泽硬着头皮出声,“那孩子……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沈奕心中一怔,眼底掠过几分复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徐泽,当年我交待你办的事,是让你给那孩子找一户家世清白的人家,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
“对不起,沈哥,我也没想到……”
“好了,多余的解释不要再说了。”沈奕打断他的话,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说吧,她是怎么死的。”
好好的一个人,才被收养一年就死了,听徐泽的语气,恐怕不是意外夭折这么简单。
只是她都已经死了三年了,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主动挑事呢?
如果是为了财物,那人最先找的应该是他,毕竟这也算他一个不大不小的把柄,而文苑是唯一一个能左右这把柄权重大小的人。
但那人却特意挑他不在的时候,将包裹匿名送给文苑,这其中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直接跳过他,单单找上文苑,想必一不为钱,二不为利,她他的最终目的或许仅仅只是告诉文苑当年真相?
想到这里,沈奕眼中划过一抹意味深长之色,他是“孤狼”,从不惧怕对手,这幕后之人是谁,明天在茗香馆,便可一见分晓。
沈奕心中思绪翻飞,现实却只过了一瞬。
另一头,徐泽手稍稍握紧,语气有些低沉:“那孩子是被自己的养母推下楼摔死的。”
“今天中午,一个陌生女人来家里,把我认作了家明,她慌慌张张地说事情暴露了,说上午有一男一女来找她,向她查明当年的事,她一时害怕就将蓁蓁那孩子被养母推下楼摔死的事给全招了。”
“我本想再多套几句话,可那会家明正好回来了,我只好将人打法走了。家明回来转了一圈,很快就出去了。等他离开后,我重新派人去找那个女人,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说到这里,那边停顿了两秒钟,然后接着道:“当初家明和我说他找的那一家人很好,我暗中观察几次后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之后就没再盯着了,我没想到家明他骗了我……对不起,沈哥!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下午发生的事,瞒到现在才告诉我,你确实辜负了我的信任。”沈奕眸光淡淡地落在窗外,冷冽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徐泽,你跟我几年了?”
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落入另一头的徐泽耳中,却让他神色瞬间大变。
“十年,我跟着沈哥十年了。”
十年前,徐泽还不叫徐泽,他叫徐戾,绰号“暴熊”,是一个杀手组织的成员。沈奕是他们当时的队长,绰号“孤狼”。
那时候,他们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为了高额的佣金,每天都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
每逢无任务时,一群男人总会三三两两结着伴,一起溜去附近的青楼来疏解自身的压力。
但沈奕却总是与众不同,他休息时,除了偶尔会去喝几杯酒外,其余时间全都待在家,安静地翻看着一张画像。
那张画像他无意中见过一次,是一个看上去挺漂亮的姑娘。因为这事,沈奕拿着染了剧毒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威胁他不准透露任何和画像有关的事。
他与沈奕,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慢慢熟悉。
在一次任务中,他因受伤过重,导致失手被擒,是沈奕暗中谋划,以自己重伤的代价将他救了出来。如果不是沈奕,他早就葬身在那个阴暗潮湿的丛林里,根本活不到现在。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坚定地跟着沈奕,看着他脱离组织,看着他成立钱庄,然后将钱庄慢慢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