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明脚步一顿,转眸看着林嫂:“我现在不能上去?”
林嫂点点头:“是的。”
“……那好吧。”纵然有些不甘心,卫家明最终还是乖乖呆在了客厅里。
看着徐泽往楼上走去的背影,他暗中咬了咬牙,眼里迅速划过一丝阴霾。,
这时,林嫂端着一个托盘,从厨房里走了过来,托盘中放着一杯清茶,和一盘切好的柚子。
她把托盘放在椅子前的茶几上,然后将茶递给卫家明,意有所指道:“卫公子,这是刚沏的清茶,解除酒气很有效果,你喝一杯吧。”
卫家明闻言一愣,随即面露喜色,这杯茶来的正是时候,就算不能完全清除酒气,压下一点也是好的。
“谢谢林嫂,您真是我的大恩人!”他笑着接过她递来的茶盏,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又吃了几块柚子肉,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林嫂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她这样做,可不是什么烂好心,而是这人身上的酒气实在是太重了,以至于她在厨房那边都能闻到一丝。如果不趁着现在消除一些,等他被老爷叫去了,那整个楼道恐怕都会遭殃。
对于酒气,他们这些人倒也没什么,无非就是觉得难闻了些。但夫人身体孱弱,估计是受不得这酒气的刺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管怎么样,还是早早预防些为好,她可不想再面对老爷的怒火。
想到这里,林嫂又让厨房重新给沏了一壶清茶,谈话间不着痕迹地让卫家明全都喝了下去。在听到他有意无意地埋怨自己形象有些不佳时,林嫂更是见缝插针地表示时间还早,自己可以提供干净的水给他洗把脸。
于是,短短半柱香后,卫家明整个人的气息焕然一新。虽然隔得近点,依旧会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但相较之前而言,已经好过太多了。
因着这事,卫家明对林嫂简直感恩戴德,恨不得把她当菩萨供起来。
虽说卫家明这人好逸恶劳,嫉恨心强还有些不着调。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生了一张巧嘴,三言两语间,便把林嫂捧得心花怒放。
刻意逢迎下,两人相谈甚欢,客厅里的气氛一片温馨祥和。而远在书房里,此时又是另一番景象。
“沈哥。”徐泽垂着手,恭敬地站在书桌前方。
沈奕放下手中的书,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不怒自威:“徐泽,知道我为什么单独叫你过来吗?”
徐泽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还请沈哥明示。”
“其实我这次单独叫你过来,是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沈奕说着拉开书桌的抽屉,从中抽出一个信封,将它从桌面滑到徐泽身前,“喏,你看看。”
徐泽用食指抵住快滑出桌沿的信封,拿在手上轻轻掂了掂,鼓鼓的一层,还算有些重量。
他沿着封口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几张银票,一张伪造的通关文牒,还有暗器。
看着这些久远却又无比熟悉的东西,徐泽神色有些凝重,他抬头看向沈奕,眼中难得露出一丝迟疑:“沈哥,当初大伙不是说好……就此漂白,再不染黑了吗?”
他们过去都是生活在黑色地带的人,一朝生一朝死,麻木而颓废,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见到明天的朝阳。
是沈奕唤醒了他们心底对美好生活的渴望;是沈奕激发了他们尘眠的斗志和潜在的反叛之心;同样也是沈奕制定了一个又一个缜密的计划,帮助他们一起逃离了组织的控制。
在费尽心血、牺牲无数兄弟后,他们终于彻底脱离了那个炼狱般的组织。而原本的队伍里也仅仅只有十人存活了下来,他和沈奕都是其中一员。
离开组织后,大家都很迷茫,不知道该去哪里,于是他们决定还是继续跟着沈奕。他是他们的信仰,只要他在,生活总能继续。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们决定掩埋过去的自己,改头换面,开始新的生活。
他们说好不再染黑,沈奕是决意违背自己当初的誓言吗?
“沈哥……”徐泽看了看桌面上的东西,又看了看对面不辨喜怒的沈奕,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半响后,才斟酌着开了口,“我们当初牺牲了那么多兄弟,好不容易才做出了保证,彻底脱离组织,现在这样……真的值得吗?”
当初的保证内容是——只要他们永不踏入杀手组织,组织便永远不会对他们进行通缉。一黑一白,泾渭分明。
一旦他们单方面越界,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追杀。除非重新加入组织,否则追杀将永无止境。
明知如此,他还是准备越界吗?
“值得不值得,你现在不用考虑。”沈奕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只问你,愿不愿意接下这个任务。”
“我……”徐泽张了张口,最终却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沈奕半敛着眸子,右手食指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我给你时间考虑,想好了再告诉我。”
听到这话,徐泽心中一度茫然,他们当初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脱离组织吗?如今又为什么自己往刀口上撞呢?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奇怪,毕竟沈奕和他们不一样,和很多人都不一样。
他当初在组织中成绩斐然,超脱于众人之上。一些高层见猎心喜,不仅生起爱才之心,甚至还有意让他来当自己的接班人。
但沈奕却对此不屑一顾,他总是一次又一次试图脱离组织。
每一次逃脱失败后,他都会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以及更为精密的洗脑。纵然如此,依旧无法磨灭他的反叛之心。
记得那时候,他们因为太过无聊,曾私下里打赌,赌沈奕能不能“越狱”成功。
当时大多数人都投注沈奕不会成功,但结果却往往出人意料。在第五次时,他“越狱”成功了,只是逃走的那人不是他,而且参与计划的另一人——一名绰号“血月”的女性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