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金吾卫中郎将前来告辞作别时,李承乾突然想到,或许他能向这些武侯询问线索。
这些金吾卫,平日里负责巡察京师,对长安市井里发生的大小事务都很了解。
或许,能从他们口中,问到些有用的线索。
想到这里,李承乾立马朝那中郎将赵泓道:“赵将军,你近来带队巡逻,可有见到长安地头上,来了些行迹可疑的人?”
一连劫了五个幼童,这算得上是丧心病狂的大事了,寻常百姓肯定是干不出这样的事来的。
那中郎将笑了笑,笑容里带了些苦涩:“这位大人当真高瞧我了,长安城这般大,而且又是京师,每天无数行商过客来往,要说行迹可疑的人,那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哦……”李承乾叹了口气。
他还不死心,又追问道:“那晋昌坊呢?从晋昌坊到通善坊,这一片,有没有行迹可疑的人?”
晋昌坊便是孩童丢失的那坊区,与段家大院所在的通善坊正相邻,距离很近。
“哦?”那中郎将思虑片刻,“那一片倒是少有生人来往,若有生人在附近走动,咱们的人该是会注意到……”
长安城北边有东西二市,又有皇城及诸多公家官廨,所以外来人口极多。
但城南多是寻常百姓居住之所,相对地,流动人口要少一些。
这时候,那中郎将已扭头,朝武侯队伍叫嚷着,不一会儿,便有几个武侯朝马车这边聚了过来。
赵泓指着这些武侯:“这些就是近几日在那晋昌坊与通善坊附近巡逻的将士,大人尽可以向他们询问。”
李承乾赶忙道了声谢,而后立马朝那几个武侯问道:“你们几人,这两天可有见过什么陌生人在那片区域活动?”
他将几个女童所走的路线向几位武侯说明,尽可能将盘查的范围缩小些。
这几个武侯低头思虑了起来,没多久,便有一个尖嘴猴腮的武侯抬头道:“倒是见了两个生脸孔,看样子像是外地人,一脸的凶相……”
李承乾连忙追问:“在什么地方遇见他们的?”
那武侯道:“就在晋昌坊南门不远处,他们好像就租住在那南门边的一处宅子里……”
李承乾心中大喜,立马道:“你快上马车,带我们过去!”
说着,他便下车,要拉了那武侯前去指路。
那武侯看了眼中郎将赵泓,赵泓点了点头道:“救人要紧,你先上马车,我带几个弟兄打马跟上……”
李承乾赶紧抱拳,而后再不耽搁,拉了那武侯上车,朝晋昌坊而去。
这时天刚亮,各坊市还没开门,路面上空无一人,马车疾驰过去,很快便赶到了晋昌坊。
有武侯陪同,一路通行无阻,很快便到了那一处民宅跟前。
“就是这里了,我前两天在这门口遇上那两人,还上前问了问,他们说是到长安来做买卖的。”
那武侯指着民宅大门:“那两人生得贼眉鼠眼,怎么看也不像是生意人。”
李承乾连忙抱拳感谢,而后朝前打量了那宅子。
这看起来是最寻常普通的三进院宅子,正门进去该是个前厅,看这宅子大小,应该还有个后院。
那正门看上去有些残破,上面也没悬挂牌匾,看样子是有段日子没住人了。
李承乾又向那武侯问道:“这处宅子是哪户人家的?”
武侯道:“之前住的是一户商贾,不过后来这户人家搬去北边了,这处宅子就空下来了。”
“我这就打进去!”
段思文已摩拳擦掌要下马车,他看来已急不可耐了。
李承乾连忙将其拉住:“别急,若里面的真是贼人,硬闯进去,怕会打草惊蛇。”
段思文急吼吼道:“时间不等人啊!你若怕担个强闯民宅的责任,我一人进去!”
李承乾抬手打断他:“便是要救人,也得先探清楚里面的情况,这宅子应该是有后门的,总得先叫人守住后门,别叫贼人跑了!”
李承乾倒不怕闯什么民宅,找错了地方无非是使些钱赔个不是罢了。
但若鲁莽行事,叫贼人从后门溜了,再想找到孩子可就难了。
这时候,那中郎将赵泓,也带了十来个武侯打马赶了过来。
李承乾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于他,那赵泓立马点头,调拨人手先将这知宅子给围了起来。
在确保不会有人外逃之后,李承乾才朝段思文道:“现在咱们可以放心去探一探这宅子了。段大侠,你身手怎么样?这屋子能上得吗?”
段思文早就捋好了袖子:“这事交给我了!”
说着,他便朝那宅院墙角走了过去,那里有一棵老槐树,正好借着槐树能上墙。
李承乾担心他怒叫起来,会打草惊蛇,又拉住他叮嘱一句:“无论如何,不要惊动屋中人。”
若是贼人发现被围堵了,怕是要铤而走险,伤到孩子。
段思文点了头,便快步走到那槐树边,他伸手一搭,脚轻轻一抬,便垫着树干腾了上去。
李承乾暗自称奇,这段思文人高马大,看上去五大三粗,想不到腾挪间竟身轻如燕,这般灵巧。
段思文上了树后,朝上爬了丈许,便又向院墙一跃。
他动作极其轻柔,整个人如同只胖猫一般,没发出一点声响,一靠上墙,他便黏在了墙上,而后慢慢伸头向院中瞧去。
似乎是没什么收获,他又挪了挪身子,沿着院墙向更里处攀爬而去。
李承乾等人也很是焦急,跟着段思文的脚步,渐渐朝后院方向走去。
段思文沿着院墙,一直攀到了后院位置,他再扒住院墙,将头伸向后院。
没多久,他突然身子一顿,而后又向上攀了攀,将整个上半身,都探到了院墙之内。
他似是在很努力地将头伸得更里,以便能看得更清楚。
一看他这动作,李承乾心里便是一喜。
这段思文显然是发现了什么情况,否则决不会有这般激动的表现。
果然,段思文这时已缩回了头,他朝这边望了一眼,重重地点下了头。
再轻轻向下一跃,段思文已快步奔了回来,他脸上带着极大的喜悦,但声音却放得极低:“高公子,人就在里面!”
段思文显然很激动,虽然他极力压低声音,但李承乾还是能听出,他声音里略微颤动着的,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想要救出孩童的急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