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婵嬅被吓了一跳,回头望去。
又见一辆由两匹膘肥体壮的大马拉着的马车,正速度不减地朝着城门口疾驰而来。
马车上坐了一个三四十岁的的壮年大汉,他身穿一件材质十分不错的劲服,手里扬着一条长鞭,此时正在大声呵斥挡了他们去路的路人和乞丐。
“让开!你们这些不长眼的臭东西!”
守城门的官差赶紧拉开拦路用的横栏木具,路人和乞丐也纷纷躲避,行迹十分狼狈。
而凄惨的叫喊声正是一个躲避不及,被马车直直撞上的乞丐发出来的。
那乞丐被马车撞上之后,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很快坠落在地,动弹不得,也不晓得还有没有呼吸。
见到又是马车横行伤人!
萧婵嬅捏紧了拳头,心里充满了愤怒。
从走上驿道到这里,他们已经遇见好几桩马车横行撞伤群众的事件了,包括他们自己也差点儿被马车撞伤了去。
此类事情频频发生,以小见大,竹山县的生存环境怕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想到这里,萧婵嬅的心里又是焦躁又是担忧又是愤怒,五味陈杂。
眼前那驾驶马车的壮年大汉撞了人,不觉自己有错,反而冲那些守城门的官差呵斥道:“尔等还不赶紧清道!”
他此言一出,那些守城门的官差不敢怠慢,纷纷拿起长枪,一是维持秩序,二是驱赶四周的群众,大家全都噤若寒蝉。
牛大力也拉着萧婵嬅赶紧躲到了城门根儿角落处,学着那两个仍旧守在守门口的官差的样子,将身子紧紧地贴在城墙上,笔直成一条直线,以防被疾驰的马车撞上,余斯年也紧随其后,大家都在尽力自保。
一道尘土从萧婵嬅面前刮过,是那辆马车进城门时带起的风尘。
在马车进城门的那一刻,萧婵嬅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挂在马车前的牌子,同样是金色底黑字叁,和刚才鞭打小六子官差的那一辆马车是一家。
呵!
萧婵嬅冷哼一声。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及你家门呢,金色底黑字叁是吗?她记住了!
此时,萧婵嬅心里对拥有金色底黑字叁这块牌子的家族,厌恶到了极点。
马车扬长而去,守城门的官差们垂手静立,恭敬相送,和对待乞丐以及排队等候入城的人时,态度天差地别。
待马车走远后,城门口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检查秩序,唯有那个被被撞伤后躺在地上不得动惮的乞丐,无人问津。
也不是无人问津。
萧婵嬅此时才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远处跑过来,扑到在他身上哀声哭泣。
原来是他。
萧婵嬅看到这个小小的身影就想起来了,这一大一小正是刚才合作搬运尸体的两人,只是不晓得他们之间的具体关系。
小小的身影扑倒在那人身上哀哀哭泣,却说不出话来。
见到这一幕,萧婵嬅心里钝钝的难受的厉害。
她看到那个小小身影,就难免想到自己,她初初来到这里,若不是有牛大力的保护,她怕是也活不了几天吧。
萧婵嬅心里难受,靠在牛大力怀里寻求安慰。
“怎么了?”牛大力轻声问道。
萧婵嬅想说,他们可不可以帮帮那一大一小,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她有什么资格让牛大力去帮助那一大一小?就凭牛大力对她的喜欢?凭她是牛大力的小妻子?牛大力又有多大的能能耐去满足她的怜悯之心?
到目前为止,她自己都还是活在牛大力羽翼保护下的小可怜,他有她一个累赘就够了,哪里还能承担更多的拖累。
萧婵嬅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
她克制自己不去看那一大一小的可怜,怕牛大力担心,强打起精神,说道:“就是在想那几辆马车的事,你说他们都是谁?怎么会如此嚣张跋扈?”
这个问题牛大力也不知道答案,但是他同样想知道答案,于是他对旁边的一个官差拱了拱手,恭敬地问道:“大人,您可知刚才那是谁家的马车?”
“怎么?”那官差不耐烦地说道:“你们打听这些干嘛?”
牛大力摸了摸脑袋,憨厚一笑,说道:“这不是我们兄弟二人正准备往仁善堂碰碰运气,如果能够提前知道一些避讳,就最好不过了。”
“这个嘛……”这官差卖起了关子。
他对牛大力有些印象,毕竟刚才他们的一个同僚还给了他和余斯年一人一个油纸包。
那周扒皮可不是省油灯,能让他给出两个油纸包,可见他是真的看中了牛大力和余斯年。
周扒皮没什么本事,还抠门的很,看人的眼观却还是有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结识上一个小权贵家的管家,虽说只是一个小权贵,但对于他们这些底层的差役来说,也是高攀不上的。
心思转念间,这官差转了转眼珠子,心下有了计较。
他准备学一学周扒皮的慧眼识人,给牛大力他们卖个好,不过他这事儿也不能做的太明显,太明显了就有挖周扒皮墙角的嫌疑,周扒皮而不是个好相与的,要是给他知道了他挖他的墙角,定然要当场跟他闹起来。
想了想,他朝周扒皮那边看了看,见他正盘问检查排队人呢,就对牛大力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往更墙角一处走去,那个位置更加隐蔽,也能背外人耳目。
牛大力他们不晓得这官差心里的想法,还以为他是想要好处才,稍作犹豫,还是跟着他过去了。
几人站定,那官差看了一眼自来熟跟过来的余斯年,也没有说赶人的话。
牛大力此时已经掏出周扒皮给他们的油纸包,递了上去。
那官差一愣,随即明白牛大力会错意了。
心里觉得牛大力上道的同时,又忍痛推拒了油纸包,说道:“哎呀,你小子这是干嘛,我就是瞧着给你们顺眼,给你们说说家常。我还能看上你这点儿东西?”
两人几来几往,牛大力见他是真的不要,便不再相劝,心里也为保住了油纸包松了一口气。
这可是他和花花今晚的伙食呢。
他不要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