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有人找我们?”牛大力打开门,十分诧异地问客栈小二道。
客栈小二弯着腰,一脸恭敬笑道:“是啊,那位客官说是几位的朋友,得知几位客居在小店,特意找过来叙旧的。”
是他们的朋友?还特意找过来叙旧的?
牛大力挑了挑眉。
这可就有几分意思了,他们三人昨日才进竹山县的城门,连大街有几条路朝哪边开都还没有摸清楚呢,居然还能有朋友,也真是好笑。
萧婵嬅也是一脸意外,她问道:“我们那位‘朋友’现下在哪儿?可有嘱咐你对我们说些什么?”
客栈小二恭敬说道:“嘱咐倒是没有,不过这位客官此时正在我们客栈前厅等候,几位若有疑虑,大可自行前去问清楚。”他就是个传话的小二,是真的不知道这些客官们之间的交缠纠葛啊。
萧婵嬅和牛大力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住在隔壁的余斯年,余斯年开门而出,他身后跟着短腿短手的点点。
点点一看见萧婵嬅,眼睛就亮了亮,他伸出双手朝萧婵嬅跑去,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点点好想娘亲。”
余斯年嘴角微微抽动,不过才一个时辰没见,有必要想念成这样么?浮夸!可怜他那些好吃的糕点都喂了狗,真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儿狼。
客栈小二乍听点点唤萧婵嬅一声“娘亲”,心里一个咯噔,他隐晦地看了看萧婵嬅,再打量了一下点点,暗道:还真是看不出来啊,这位女客官看着很小,年岁应该还没有及笄吧,居然儿子都这么大了,奇也怪也……也不知道这小娃娃的父亲是谁。想着,他又朝牛大力和余斯年各瞟一眼。
客栈小二自认为隐晦的打量自然是瞒不过五感灵敏的萧婵嬅,她面露尴尬,笑了笑,蹲下身子和点点平视,轻声哄道:“点点,我是姐姐不是娘亲,不要记错了哦。”
点点虽然人小,却也有自己的看法,他很认真地同萧婵嬅说道:“不是姐姐,是娘亲。”说着,一只小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你就是娘亲,这一点点点心里很清楚。娘亲不和点点相认,是因为有什么苦衷吗?若是娘亲有苦衷,有外人在的时候,点点就唤娘亲姐姐,但是只有我们几人的时候,我可不可以还是唤娘亲,不唤姐姐。娘亲,你看这样可好?”
明明很委屈,却因为要顾及娘亲的感受而不得不装出大度又善解人意的样子,萧婵嬅都快要被她这样强装倔强的小模样感动了,同时心里生出一股带点儿心虚的愧疚之情:她是不是对一个才四岁的小娃娃太苛刻了啊?不论是娘亲还是姐姐,不过都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婵嬅心软,马上就要答应点点想叫什么就叫什么,牛大力突然开口道:“这样也好,在外面就叫姐姐。当着外人的面,你可不要记错了。”
萧婵嬅心里更加心虚了,只不过此时的心虚不是对点点而是对牛大力,她总有一种自己做了坏事被牛大力抓住,她还不敢辩解的浓浓的心虚感。
点点渴望地望向萧婵嬅,奈何萧婵嬅在牛大力面前也是纸糊的老虎真正没有威信的,她心虚地望向别处避开了点点渴望的目光,点点得不到来自于娘亲的支持,只能怯生生地看着威严不可侵犯的牛大力,委委屈屈、可怜巴巴地应了一声,道:“知道了。”他又不是忘性大的大余哥哥,总是丢三落四、忘这忘那,他记性很好的,他记得住。
客栈小二偷偷看了冷着脸的牛大力一眼,心里暗暗猜测道:这么凶,莫不是这位就是小娃娃的父亲?年岁看着也不大啊?生出小娃娃这般大的孩子,这对小夫妻得是什么时候就成亲同房生娃的啊?也太不人道太摧残了吧?
幸好萧婵嬅和牛大力不晓得这客栈小二心里所想,要不然非得一口水喷出来,气性再稍大点儿,这家客栈他们都不住了,实在是住着糟心啊。
余斯年靠在一旁的廊柱上又看了一场好戏,他拍了拍牛大力的肩膀,笑嘻嘻说道:“哎呀,蛮牛,你对一个小娃娃这么凶干嘛吗,要我说,你可是占了大便宜,年纪轻轻就有妻有子了,哪像我啊,明明风度翩翩,容貌俊美,气度非凡,谈吐得体,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这样一个从头到脚那都好的有为少年,居然到现在都还是单身。天可怜见,世道不公,世道不公啊。”
默默地假装自己是隐形人,其实在一旁听壁脚非常高兴的客栈小二:……他有一句话不值当讲不当讲,这位如此吹捧自己,良心真的不会痛吗?您脸上那么大一道疤,您自己难道是眼瞎看不见吗?还风度翩翩,容貌俊美?我恶……就您当前这副尊容,还是少出门吓坏小孩子吧。
牛大力淡淡地瞥了臭不要脸的余斯年一眼,并不理会他的自恋,而是转了话题,说道:“这位小哥说楼下有我们的友人找,我和花花正准备下去见见友人,你可要一起去?”
闻言,余斯年瞬间收起了面上的嬉皮笑脸,正色道:“既然是我们的友人,我自然是要和你们一起去看看的。”心里却是暗道:呵,友人?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胆大包天的贼子敢跑到他们面前来假冒,他既然敢来,就别怪小爷对他不客气!
牛大力走在前面,萧婵嬅牵着点点走在中间,余斯年背着双手吊儿郎当走在最后面,走在最前面的是带路的客栈小二。
几人下楼,便见一个劲装青年正负手背着他们站立在窗边,他身量高挑,一身劲装更显身影挺拔、气势。
“敢问这位兄台……”牛大力一句问话还没有完,劲装青年听到他们的声音,转过头来。
双方一打照面,萧婵嬅不由地发出一声狐疑,在心里道:“……咦?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