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定论的太早了,祁梓墨。”
轩辕长倾唇边扬起一抹讽笑,袖口中发出一颗明空弹,一声巨响在空中炸开,明亮的火光将整片大地照得通明。
祁梓墨一惊。
轩辕长倾射出明空弹,便是向附近的官兵告知,他所在的位置。还有保护轩辕长倾的暗卫,只怕也会火速赶来。
祁梓墨忽觉,此番未必是轩辕长倾落入陷阱,而是他成了瓮中之鳖。
所有的计划哪里出了纰漏?祁梓墨忽然觉得,一定是身边人出了内奸。他来陆地,再隐秘不过,而轩辕长倾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全然没有落入陷阱的惶急,真的是轩辕长倾狂妄自大不屑不切?还是说轩辕长倾本就在等这一刻?
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硝烟气息,呛得人呼吸不适。
飞上半空的轩辕长倾,发出一声低笑,缓缓的声音在一片刀剑凛冽中,悠悠传来。
“我很好奇,是谁幕后帮你设的这个局?是你太信任那个人?还是你的头脑已被仇恨封闭,居然设下这么愚蠢的陷阱。”
轩辕长倾搞不懂,难道祁梓墨就没想过,这里到底是陆地,是轩辕长倾掌控的土地,只要一个信号弹,不是他身陷重围,而是祁梓墨成了笼中之鸟。即便祁梓墨的黑衣人,武功超绝,又如何抵得过越国的千军万马,一起围攻。
轩辕长倾的讽刺,让祁梓墨犹如被怒火焚烧,怒意直冲脑顶。
“今日到底是谁的死期?”轩辕长倾见祁梓墨怒不可赦,玩味一笑,“祁兄,定论太早了。我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保护好自身不被伤及,那么最后……”轩辕长倾拖起悠长的尾音,“输的人,一定是你。”
祁梓墨已被轩辕长倾激得再难理智,即便深知败局将定,依旧不肯放弃刺杀轩辕长倾的绝佳机会。
只要解决了轩辕长倾,那么一切问题就可迎刃而解。只要轩辕长倾死了,失去的国土,失去的权力,便会重掌于他手中。
还有什么比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更好的捷径。
“愚不可及。”轩辕长倾见祁梓墨又向自己发起攻击,恼斥一声,飞身而避。
愚不可及……
莫名的,轩辕长倾想到了夏侯云歌,忽然觉得,眼前的祁梓墨和那个女人,还是真是一对曾经夫妻,一样的蠢钝,一样的愚昧!
紧接着,轩辕长倾又被自己这样的想法,怒到了。那个女人现在已是他的王妃,跟祁梓墨再没有任何关系!可就是现在面前刺杀他的愚蠢男人,竟然还是夏侯云歌的挚爱。
越想越气,轩辕长倾便一把亮出手中那把最锋利的小刀。
祁梓墨联合黑衣人,布下严密的剑阵,一起袭向轩辕长倾。没想到,轩辕长倾竟再一次敏捷翻身而躲过。
祁梓墨完全没想到,当年那个在南耀从小长大,只会一位读书的落魄皇子,竟然有这般卓越的轻功。明明轩辕长倾的手脚筋,已被挑断了。
大抵也正是因为自身残疾,不能练功,好比双目失明的盲人,触觉和听力要超越常人很多。
轩辕长倾忽然出现在祁梓墨的身后,他手中小刀就要刺入祁梓墨的后心,却被祁梓墨一剑挡开。轩辕长倾也不急于求成,急速飞身而去,再一次在祁梓墨的利剑之下,逃之夭夭。
祁梓墨气急了,再拖延时间下去,将是最不利的下场。面具下隐藏的眸子,迸射而出凶戾的光芒。
“不到最后,输赢未定,摄政王也别高兴的太早!”
祁梓墨站定是屋顶之上,竟然再不攻击轩辕长倾。只是声音阴沉地,低低一笑。
轩辕长倾以为祁梓墨有意遁逃,不过逃走之前放一句狠话罢了。便也毫不以为意地站在对面的屋顶之上,静静等待祁梓墨的下一步。
祁梓墨一个暗哨,所有的黑衣人都放弃进攻,如一片黑压压的乌鸦飞落在祁梓墨的身后。
也只在转瞬之间,祁梓墨一个掠起,便和身后的黑衣人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之中,而所去的方向,正是小镇的西方。
“有摄政王妃那么好的鱼饵,还怕摄政王不来?”
悠悠的夜风之中,传来了祁梓墨的一声笑,随着他的远去,那笑声也越来越远,却又诡异地徘徊在半空中,久久不散。
轩辕长倾只觉得四肢百骸,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明知道前路将又是一个陷阱,还是鬼使神差地向祁梓墨离去的方向急速追去。
东朔赶紧飞身上来拦住轩辕长倾,“王爷!肯定有诈!我们不能再只身犯险,只要再等一会,援军便会来了。”
轩辕长倾现在一颗心都吊着,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东朔的劝告,一把将东朔推开,却又被东朔一把抱住腰身。
“放开!”轩辕长倾怒喝一声。
“王爷!王妃本就是前朝皇后……”东朔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万一是王妃和祁梓墨联手对付王爷,王爷又何必前去犯险!”
轩辕长倾的脊背猛然一僵,“他们联手?”
心口好像被一根长长的利刺穿过,疼得有些无力承受。
“不会的!”轩辕长倾喝了一声,尾音是不确定的颤抖。
“王爷,祁梓墨先是用人假扮王妃将我们引来这里,定然是知道王爷看重王妃,想来王妃失踪两日,我们暗卫都找不到线索,也是有高人在暗中襄助,那人很可能就是祁梓墨。如此一来,不正证明王妃也已与祁梓墨联手。”
东朔一向话都很少的,也相当听从轩辕长倾的命令,从不出言阻挠。而每次遇到夏侯云歌的事,东朔总是要多说两句。在东朔心里,夏侯云歌再好,那都是轩辕长倾的克星,只要遇见有关她的事,总会出点什么事,他决不能再让轩辕长倾犯险。
轩辕长倾还是一把将东朔推开,再不给东朔可以阻拦的机会,身影一闪,完全消失在茫茫夜空中。
不管东朔说的正确与否,总要他自己亲眼见到事实,才可信然。
可越是接近镇西,轩辕长倾的身体就感觉越冷,他害怕见到夏侯云歌和祁梓墨一起设伏,害怕见到夏侯云歌与祁梓墨一起,哪怕有一丁点的亲昵,都会另他痛彻心扉……
夏侯云歌腹部的疼痛在一下胜过一下,一点一点看似无章法又有规律的阵痛。
这是什么感觉?
她曾经在枪林弹雨刀剑入肉的痛苦中,都咬牙挺了过来,而今日的疼痛却是完全不同往昔,这疼痛连她浑身的骨头好像都要揉碎。
她依旧坚强的咬牙隐忍,不想这个时候这个孩子真的跑出来添乱!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肖秋柏完全失了镇定,说话都开始结巴,想要抱紧夏侯云歌,他浑身力气也随着夏侯云歌的颤抖,开始不住的颤抖。
肖秋柏慌忙去擦拭夏侯云歌额头渗出的汗水,打湿了她的长发,湿漉漉的黏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现在的她,就好像是一只易碎的瓷娃娃,即便小心地双手捧着,依旧好似随时都会碎掉般危险。
“你……你挺着点,我去……去找人!”肖秋柏颤抖地说着,想要起身,也紧张的双脚无力站稳了。“一定要坚持住!别害怕……我去找人!现在就去找人!”
肖秋柏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现在就去找人,现在就去找人。他终于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将夏侯云歌从地上抱起来,小心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忍一下,我很快的……很快就回来。”肖秋柏真恨不得能有一双翅膀,可以瞬间来去。
他匆忙向外狂奔,可就在他一把推开房门的时候,他猛然僵住在了房门口。
夏侯云歌吃力地看着肖秋柏的背影,不明白为何他的身体好像被定格了一般,接着又一步步退了回来。
当夏侯云歌看到门口浮现一抹黑色的衣袂,犹如在夜间翻滚的鬼魅笑脸,骇得她硬生生吸了一口凉气。
夏侯云歌坚持从床上爬起来,怎奈浑身无力,又半瘫在床上。
当一条高颀的人影,一张冰冷的鬼面面具,出现在房中时,夏侯云歌的一颗心犹如跌入无底的黑洞,极速下沉。
是是……
祁梓墨!
那周身寒意萦绕的人,似有将空气凝结的力量,让人嗅到冰冻三尺的寒冽。
肖秋柏清楚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气,一步步后退,赶紧站定在夏侯云歌的床前,一种保护的姿势。
祁梓墨面具下的眸子如刀子般从肖秋柏的身上掠过,最后落在肖秋柏身后脸色苍白满身汗水的夏侯云歌。
“真是好久不见了,我的皇后。”祁梓墨阴恻恻地笑起来,目光再次落在肖秋柏身上,是一种要将肖秋柏当场凌迟致死的狠绝。
就在祁梓墨的手指间出现了微妙的举动,夏侯云歌迸出一声大吼。
“住手!我跟你走!”
她决不能让祁梓墨杀了肖秋柏。
夏侯云歌坚持着从床上爬起来,肖秋柏依旧固执地站在她面前,一手紧紧攥住她纤细的手腕。
“别做无谓之争。”夏侯云歌低声交代肖秋柏。
夏侯云歌知道,以肖秋柏的武功,一定是敌不过祁梓墨的。既然祁梓墨能闯进来,不是门外暗部的人已被祁梓墨解决,那么就是褔嬷嬷已和祁梓墨联手,早就将她的行踪泄漏给了祁梓墨。
如今她和肖秋柏,都是那砧板上的鱼肉,与其任人被残害致死,不如想尽办法保留性命。
“你比我清楚,匹夫之勇,皆是愚昧之举。”夏侯云歌挣开肖秋柏的手,抓着床头,勉力下床。
肖秋柏想向前搀扶一把,却又忍住了。夏侯云歌的话,他再清楚不过。
可是……他又怎么舍得让她落入贼人之手!
就在肖秋柏想要再度伸手阻拦的时候,他就感觉夏侯云歌在他面前一扬手,脖颈吃了一记,眼前一黑,想要坚持,还是昏了过去。
“云姑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