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兮不是一个会接着问题不放的人,她的迷茫只是偶尔罢了。
既然已经想明白,她也就不会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你说的对,我的确需要好好磨练,一直以来并非我自有多强,而是因为我太久没有尝过失败,以至于一点挫折就开始怀疑自己,可我不是一个会被打败的人。”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个人说这么多,其实她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而且不了解对方,按照她那疑心病重的性格,应当不会跟外人说这些才对,可事实上她说了,并且觉得还不错!
“你谢我什么?”
金凤兮那双重新燃起光亮的双眸看向他,嘴角再次上翘道:“自然是谢谢你的帮助,我徒弟说他从后面走的时候,只有几个人埋伏在外边。”
“有问题?”
她的眼睛仿佛洞悉一切,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当然有问题。试问他们如果真的想杀了我,会派那点人?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没有想到,然而当我在你这里见到凌掌柜的时候,突然就有了这个猜想。”
“他们几次都没有成功,自然不会草率的派人杀我,既然如此那么又为什么只有那个几个人,和十几个傀儡人?”
她用着疑问句眨眨眼冲对面的子钰笑,那么样倒少了平时的温和多了些俏皮,看着更像这个年纪该有的反应。
无论她自己承认不承认,任何时候她所表现出的一举一动都没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活泼,哪怕瞧上去很活泼。
面对这样的金凤兮他既然看愣神了!“其实这样的你才更适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不知金凤兮听没听懂,脸上的俏皮早已消失不见,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再次被温柔的笑覆盖。
这样的金凤兮有种疏离感,那种无形的疏离让旁人无法接近,哪怕关系很好只要她自己不同意,谁也破开不了最后一层走进她的心里去。
其实他们挺相似,无论做事方式还是某些想法,那种疏离让人无法靠近的内在,都让他们像极了对方的一面镜子。
一旦意识到面前有面镜子,他们就会从中发现自己的缺点和优点。
他们不熟见面次数也不多,这才导致无法从对方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凌霄之所以发现这点,无非是一句‘旁观者清’而已。
“我很谢谢你,虽然你只说不会让我们死,但是做的已经超出了这点。”
对于她的真诚道谢,子钰表现的很淡定,也可以说不在意:“没什么,我既然说过不会让你们死,就一定说到做到,那些人你对付不了。”
意思很明白,‘你不用谢,这些都在不让你们死之中’其实总结就四个字‘他们太弱’弱到人家根本就不看好他们能逃出来。
金凤兮感觉有一团东西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好不憋屈,然而事实就是他们确实很弱,从任何方面看皆如此。
也正因为没说错才会更憋屈,她在心底暗自告诉自己,以后得心平气和让自己更强才行,否则早晚得死。
面前这个人不可能一辈子保护她,她也绝对无法容忍被人保护。
“虽然话这样说没错,可我依然想跟你说声谢谢。”
她本以为这个人欣然接受之后自己就可以走了,哪成想对方却说道:“真心实意道谢?”
突如其来的一句疑问饶是金凤兮这种聪明人此时也有点懵,一脑门儿问号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好在对方回答的很快:“如果真想道谢,我可以自行要求毕竟单薄的谢谢二字太没诚意。”
“......”她现在一脑门儿黑线,方才那点为数不多的感激之情消散殆尽,很想冲着这个人翻白眼竖中指。
跟上次一样,这家伙果然不让自己吃亏,她都怀疑是不是这家伙安排好的。
心里虽然吐槽了一遍又一遍,嘴上却得开开心心的答应对方,在怎么说对方可也救过她,人家有要求很正常。
一边安慰着自己不要冲动鄙视子钰,一边笑容可掬的答应:“当然。”
这家伙半点不客气,一本正经的轻点头:“嗯,改天随我走一趟,办成那件事算你对我的谢礼。”
“可以。”
“到时候我会亲自找你,记住了。行了天色已晚请。”
如此明显不带掩饰的赶人她要无动于衷就可以去死了,更何况她也没想待在这里。
金凤兮走出房间果然见凌霄安静待在远处一动不动笔直站着。
走到凌霄身边不好意思的歉意一笑:“抱歉,时间有点长让你久等了。”
凌霄见人出来终于动了身体,心里暗呼终于快解放了,真不容易!
“席大夫现在走吗?”他不动声色的问,心里不断祈祷金凤兮赶快说是,结果金凤兮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身子原地转了一圈道:“我看这里很大,要不你陪我逛逛?”
凌霄蒙了,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他很想问一句这位年轻的大夫大晚上究竟怎么看到还不错的?难不成他眼睛真有问题,以至于晚上看不见东西?
不对啊,他一向自认为眼睛还不错,没可能看不清才对。
凌霄在哪儿自我怀疑,待到反应过来时金凤兮早就背着双手走远了,那对道路熟悉的程度哪儿像她口中说的路痴。
他正如此想着,就见金凤兮又跑了回来,尴尬的挠着脑袋:“咳,那个左边右边?”
“......”凌霄无语,合着这位小大夫的熟悉都是装出来的?!
“请跟我来。”强压下面部肌肉的僵硬,略显尴尬冲金凤兮一笑,走在前面带路。
两人在路上实在无聊,凌霄想了想好奇的问:“我听说席大夫会武功,你为什么不用更快的方法?”
结果下一秒他就对自己的多嘴而感到后悔不已,只见走在旁边的人语气轻快的反问他:“我为什么大门不走,非得做贼是的翻墙呢?”
“哈,哈哈......席大夫说的对。”
不知为什么,他感觉遇上面前这个小大夫,圣君,轩辕策三个人时,他总有种自己是异类的错觉。
那种错觉简直不要太强烈,但是有一点他可以很确定,他自己没毛病,有这种错觉完全因为这三人的想法跟旁人不同。
“今天谢谢。”
“啊?哦,照命令心事无需道谢。”
“虽然如此,该谢还得谢。”
“席大夫无需客气,我等不过是下属,日常按照圣君命令行事而已,你若真要谢就找圣君吧。”
她不在多言,既然对方都说无需,那她也没必要非得上赶着道谢,她虽然如今只是一个落魄公主,然而骨子里那点骄傲又怎能抹杀?
她是傲的,否则也不会这些年遇见的人只对寥寥无几的几人用您做称呼。
突然凌霄停了下来,看向她:“席大夫来历应当不小吧。”
“凌掌柜什么意思?”她的脸上还在笑,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却早已握成拳,只等着看对方说些什么。
但凡有那么一星半点不对她都会选择冒险出手解决对方,她的身份不能暴露,至少现在不行。
在没有做到计划之前,她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面对凌霄轩辕策这些狡猾权利又大的人时更加不能让他们知道。
“因为我觉得席大夫气质不错,言行举止皆透着大家的风范,所以就多嘴一问。”
金凤兮的警惕性并未因为他的回答而放松,她不清楚对方这么说,究竟因为看出自己的戒备,还是真不知道。
如果属于前者,那只能说明她暴露了,当然最好是后者。
松开衣袖中紧握成拳的双手,随意的回答:“说来惭愧,我家前几年也算大户人家,可惜因为犯事儿落魄至此!”
说这脸上适时表现出一抹伤感,其实也不算故意做出来的伤感,毕竟她并未说话不是吗?
只不过用另一种说法,省略掉了一些细节而已,说大户人家也没错,皇宫本就算大户,超大户。
“席大夫你也无需伤心,人活着便是如此,得到的东西总该失去一些。”
“啊哈,多谢凌掌柜开导,其实我也明白,我只不过偶尔有些恨罢了。”
两人边走边说,金凤兮说的半真半假,凌霄听的安静也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至于信还是不信金凤兮没办法考证。
子钰身边的人没有谁傻,他们很聪明那种聪明让她不得不时刻防备,只因她无法猜透这些人的想法。
两人分道扬镳之后金凤兮并未回茶楼,她回了黄大夫的医馆。
就在她走后不久,凌霄再次回到子钰所住的府邸,垂首跪在他身边。
“圣君。她说自己曾经是大户人家出生,前几年家中遭遇变故被人给害了。”
“嗯,继续说。”他的手里端着一杯茶,也不喝就在手指尖摩擦。
凌霄想了一下又道:“我觉得这位席大夫在说谎。”
“原因。”
“她家中可能不止遭变故这么简单,而且刚才的接触我感觉她给我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好像...”
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一眼他,赶忙低头不在言语,过了一会子钰亲自接了他没说出口的话:“好像我。”
“是”
“嗯,你下去吧。”
“属下遵命。”凌霄依言退出房间,等他离开后北冥羽自袖口中拿出一张纸,手指轻轻摩擦。
那是一张崭新的纸,由于被折叠好几次折叠处看着有些破旧,子钰展开那张纸双目冷漠的一个字一个字扫过纸张上的内容。
这张纸是如今身处金历的轩辕策给他的信,上面内容无非一些金历现况。
扫视一遍信封,最后他的视线停在中间那段比较没用的信息之上。
那段写着‘金历三公主,下任皇帝人选金凤兮于四年前失踪,去向不明,金志成偷偷派暗卫四处找寻。’
这段其实也没什么,无非一个落魄公主罢了翻不了什么风浪,除非......
“呵!果然有意思。”将那段内容反复看了不下三遍,他忽然轻笑出声语气带着玩味,声音不大飘忽如尘......
等金凤兮回到茶馆的时候肩头背着一个包裹,那包裹一眼就能看出是她随意扯的桌布,而此时的天色早已灰蒙,眼看太阳马上露头自西方升起,为人们带来新一天的光明。
金凤兮回到自己房间时北冥羽几人还在睡,她也没想过打扰他们,打着哈欠走进自己房间,将包裹随意丢在桌子上便去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到挺好,中午也不见醒。
此时的沫儿早已没事,和北冥羽两人站在金凤兮屋外犹豫不决。“真的要敲门吗?”
对沫儿的问题,北冥羽很想笑又不敢:“不是你要敲门确认一下的吗,我无所谓。”
话说的很明确跟他没关系,沫儿瞪了他一眼站在门口,抬起手又落下,如此反复一次又一次,最终如泄气的皮球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
见她如此,北冥羽笑嘻嘻蹭过去坐在她旁边,用肩膀戳她肩膀:“怎么不敲了?”
“我怕打扰公主睡觉,还是坐这儿等着吧。”
“哦~我很好奇,你干什么非得来看师父?”
沫儿斜眼瞟了他一眼,说话软绵绵的没什么气力:“因为我怕你们骗我,不行我必须得看看。”说这蹭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就要再去敲门,好在北冥羽眼疾手快提前拉住她的胳膊才没让她得逞。
“哎哎,你坐下别冲动,师父她昨天真没事,一块皮都没有磕碰到我可以对你发誓。”见沫儿双眼写满不信,他只好举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
北冥羽这么认真,倒让她确实放心不小,又怕对方骗自己一把反抓住北冥羽的手,俯瞰着他故作威严:“你确定公主没事?”
“嗯嗯,我可以用自己的小命保证,师父她确实好好地半点伤都没有。”
“既然公主像你说的那样,为什么大下午还不起?”
金凤兮平常虽算不得起床多早,却也从未迟过多少,今日眼看都快吃第三顿饭了也不见起床,她能相信北冥羽才怪。
“这个......”沫儿如此认真的看着他,让他狠不下心撒谎,只好咬咬牙如实道来:“昨晚师父出去过,我估摸着回来应该很晚所以才会至今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