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戚炜和杜鹃还有唐弘业并不是同一个专业的同学,如果不是因为他对杜鹃来了那么一次“突然袭击”,可能两个人连他的名字都不一定知道,好在杜鹃的家里面还保留着当初他们毕业那会儿学校发的同学录,她赶忙翻出来查了一下,确定了赵戚炜当年就读的专业和所在班级,以及那个班级的区队长是谁。网
同学录上面是有照片的,那照片和他们当时读书时候学生证上面的照片一致,虽然是黑白印刷,但还算是比较清晰,并不影响对人相貌的判断。
当年在校读书的时候,学生证上面的照片是学校统一组织学生拍摄的,所有人都穿着统一的制服衬衫,扎着领带,风格还是比较统一的。从照片上面来看,赵戚炜是一个长着一张瘦长脸的男生,眉毛似乎有些稀疏,眼睛不大,看着镜头的时候,眼神里有一些怯怯的,好像即便是一瞬间的证件照拍摄,直视镜头这个行为依旧让他感觉到了明显的局促和不安一样。
这个男生的相貌实在是很普通,并不是那种帅气或者不帅气的“普通”,而是脸上的每一处都非常的平淡无奇,没有什么比较具有辨识度的特征,属于名副其实掉进人堆里就立刻找不到的那种长相,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这一次的事情牵扯出了当年的那个插曲,让唐弘业和杜鹃都格外的重视,假如两个人现在只是在随便翻一翻同学录,怀怀旧的话,估计这一页翻过去之后,不出两分钟,再问他们赵戚炜长什么模样,他们都很难清楚的描述出来了。
虽然说已经毕业了几年时间,但是当初管理过赵戚炜的区队长,恐怕也已经算是除了赵戚炜家里人之外,他们能找得到的比较了解赵戚炜情况的人了,并且赵戚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去复学,学校方面也联系不上他的家里人,这也就意味着想要通过家人这条路来了解情况很显然是行不通的,更何况就算能够联系到他的家人,在已经知道赵戚炜家人把赵戚炜的情况归咎于因为杜鹃所有受到处分这件事上头,也能想象出来他们家里头的配合度会是什么样的了。
赵戚炜不是唐弘业和杜鹃他们家这边的人,他当年在学校时候的那个区队长也并不是他们比较熟悉的老师,所以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回去学校里面一趟,找到当年赵戚炜的区队长以及负责处理赵启文那件事情的老师详细的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杜鹃虽然是那件事情的当事人之一,但是当时因为怕给她造成什么心理阴影,所以很多细节并没有跟她详细的提起,所以杜鹃一直到后来也只是大概的知道赵戚炜那天突然冲出来抱住自己,说的那些自己压根儿没有听清楚的话,其实都是在表达对自己的好感。
除此之外,杜鹃就对其他的细节都一无所知了,虽然说这件事在当时来讲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心里面的阴影却也还是存在的,不止是杜鹃这个当事人,就连其他听说了这件事的女生也一度人心惶惶,所以出于种种考虑,很多细节就并没有对外公开出来。
现在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之后,杜鹃早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内心感到惴惴不安,所以对于这个赵戚炜的动机,她也有了一些好奇。
两个人决定好了之后,盘算了一下时间,即便是立刻就出发,到达学校所在的城市之后,也只能是住上一夜,然后第二天再开始调查工作,在这样一个让人有些神经紧张的时候,两个人决定不马上出发,再留在家中住上一晚,陪一陪各自的父母,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尽快出发,也不会耽误什么进度。
他们先同警校里的大队长又通了一次电话,把第二天会今早赶过去的事情和对方说了一下,请对方帮忙联络当年处理过这件事的知情人,大队长因为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性质是什么样的,所以答应的也比较痛快。
当天下午唐弘业也早早的回了家,两个人踏踏实实的陪着父母度过了愉快的晚上,双方父母听说他们这么突然的回来,然后又要匆匆忙忙的离开,虽然有些舍不得,倒也没有太过惊讶,毕竟自己的儿女选择了这样的职业,他们也早就因此有了别人家父母未必有的觉悟,除了跟孩子彼此互相叮嘱对方注意安全,凡事小心之外,也没有说什么别的。毕竟有些时候,父母除了是孩子在外面疲惫了需要回来停泊的港湾之外,同时也需要用一种积极豁达的态度,让孩子在外面打拼时候不会因为心里面牵挂放不下,所以束手束脚的施展不开。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还没有亮呢,杜鹃就悄悄的爬了起来,换好衣服准备下楼去,她已经接到了唐弘业的信息,知道他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杜鹃蹑手蹑脚的走出自己的卧室,本来打算留一张字条在客厅里面就离开,结果刚刚走出来,杜爸爸和杜妈妈就从厨房里面出来了,他们把已经打包好的食物交给杜鹃,让她带回去冻在冰箱里面,和唐弘业一起慢慢分享着吃,这样一来就可以在工作特别忙的时候也不至于需要靠方便面才能够解决一餐了。
杜鹃没有让父母送自己下楼,提着东西一个人走进电梯,到了楼下,唐弘业的车果然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并且唐弘业也在她走出单元门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立刻从车上下来,迎了上来。
“这些是我爸妈让我带回去,咱们两个忙得没空做饭的时候可以吃的。”杜鹃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唐弘业,好让他把东西收紧后备箱里面。
唐弘业看了看手里面沉甸甸的两个袋子,有些心情复杂的笑了,又叹了一口气:“巧了,后备箱里已经有两袋子吃的了,是我爸妈给咱们俩带的。”
杜鹃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她现在的心情也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他们两个人被父母这么关心着,着实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另外一方面,作为子女,让父母这样的牵肠挂肚,放心不下,也难免会有些惭愧和自责。
两个人上了车,因为起得早,所以谁的肚子都不饿,索性就不在吃东西这件事情上头浪费时间了,直接开车出城,直奔下一个目的地。
毕业之后他们两个人回学校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的,这一次虽说是带着任务,神经比较紧张,再回到那个生活学习了几年,非常熟悉的环境,还是让两个人都恍惚之中有了一种回到了过去的错觉。
“现在再看到这些在校生,就觉得真是幸福啊!”唐弘业和杜鹃并肩走在学校里面,去找大队长的路上经过了训练场,看到训练场上正在跑步的一群学生,不由的心生感慨,“当初咱们还没毕业那会儿,有时候也会觉得真累啊,每天都要出早操,一整天脑力体力的消耗都挺大,可是现在回头看看,还是挺幸福的,毕竟疲劳可能会有一点,生活内容却特别单纯,面对的无非是生活上学习上的一些任务罢了,不像现在,工作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那点风里来雨里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每次面对的工作内容背后需要亲眼见证的人性的丑恶面,经历得多了有些时候真的不是那么好受的。”
杜鹃理解唐弘业的这种感触,人可能都是这样的,学生时代向往走上了工作岗位之后的那种成就感和经济独立,等到真的走向社会,站稳了脚跟,某种程度上的实现了经济独立,却发现还是学生时代的生活最单纯最安逸。
做他们这一行可能感触也会更加深刻明显一些。
不过再怎么感慨,就好像时间只会继续向前流动一样,人永远是向前走的,偶尔可以回头看看,却没有办法走回头路。
他们毕业之后,学校里面的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两个人就可以熟门熟路很轻松的找到了他们当年的大队长,在简单的一番寒暄之后,大队长打电话联系了当初负责处理这件事的其他几位老师,让他们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昨天跟你们通过电话之后,我晚上回家一宿都没怎么睡好,”挂了电话之后,在等待其他人到来的时间里,大队长对他们两个人说,“我就一直在想,你们想要调查的那些事情,希望跟赵戚炜没有太大的关系,否则的话,那我就真的是感受太复杂了!一方面那是我带过的一届学生,还是警校里的学生,竟然后来能做出那么恶劣的行为,这实在是很不应该;另外一方面,如果真的是他,那当初看在他自己态度不错,父母又苦苦哀求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的处理决定就是大错特错,我会觉得这件事里面也有我们不小的责任,本意是不希望毁掉任何一个学生的前途,但是错误的信任了一个人,其实反而会害了更多的人。”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也还在调查当中,还没有明确,所以还有很多没有明确的东西,队长也不用自责。”唐弘业对当年的学员大队长摆了摆手,“如果真的是赵戚炜有问题,那我们就解决问题,能找到根源也是不错的结果了。”
过了几分钟,陆陆续续的过来了三个学校里面负责学生工作的老师,其中包括赵戚炜那个专业当时的区队长,以及一个学生科的老师和一个保卫处的干事。
三个人来了之后,听大队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一下,纷纷表示对当年的那件事还是有比较深的印象的,毕竟他们在学校里面工作了这么多年,那种性质的事情也就只发生过那么一回而已,所以想要混淆和淡忘都很困难。
三个人坐下来之后,开始按照自己记忆当中的情况,回忆起当时的事情,因为三个人的职位不同,介入这件事情的时间,和赵戚炜谈话的内容也多有不同,得到的反馈信息自然也有一些区别,现在坐下来这么摊开了一聊,凑在一起就拼成了一个听起来相对完整的版本。
根据他们的回忆,赵戚炜在对杜鹃进行了那样一次“突然袭击”之后,很快就被带到了保卫处,他对于自己被扭送到保卫处的这样一个处境似乎非常的诧异,也非常的不能接受,一直情绪非常激动,说自己的被冤枉的,自己并没有做什么错事,他是因为喜欢杜鹃,和杜鹃两情相悦已经很久了,但是一直都隔着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他只不过是决定不想再因为害羞就原地踏步,想要勇敢的先向前迈出那么一步,这是非常非常单纯的男女生谈恋爱的事情,并不是保卫处老师口中说的那么严重和恶劣的性质。
赵戚炜非常的中气十足,并且也出离愤怒,他反复强调自己并不是对女同学耍流氓,就是对一个两个人互有好感的女孩子表白而已,只不过可能是情绪有些激动,所以一不小心把对方吓了一跳,等到对方回过神来,冷静下来,一定可以证实自己的这个说法,因此他不认为自己需要承担任何的处分,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是非常无辜的,如果有错,那也是无伤大雅的小错,需要做的也只是征求那个跟自己两情相悦的女生的原谅而已,学校是没有资格处分他的。
赵戚炜还提出来他要和杜鹃当面对证,让杜鹃帮自己证明清白。这样的请求当然是不可能得到批准的,并且他也很快就被告知,杜鹃非得不承认与他两情相悦,甚至都不认识他这个人,他之前所说的那些理由都是不能够成立的。
赵戚炜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又忽然勃然大怒,一拳捶在保卫处值班室的办公桌上头,把上面的一块玻璃板硬是给敲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