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风吹拂着二人的面容,带起了肆意飘扬的发丝。
向沉捋了下自己的头发,深邃漂亮的绿眼睛紧紧盯着台阶上方的封禾。
封禾下意识用脚尖碾着地面,尘封的记忆再一次被唤醒。
“你记不记得就在你和沈音入学的那一年,有一个被压下来的传闻?”
向沉回忆了一下,点头。
当年在凤晖,有个同届女生大了肚子,被家里人带走,估计没要那个孩子,后来转学出国了。
不过,这事情闹得不大,过了一段时间就没人再提。
但向沉知道内部消息,是因为那女孩被一对家里走黑白两道,权势很大的双胞胎兄弟迷晕带走,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有一种很恶心的游戏,叫俄罗斯转盘。
那女孩平时和他们关系玩得也好,做了一些欺负别的女孩的事情,没想到他们最后竟也把自己当了目标。
为首的双胞胎兄弟在不久之后,便发生了意外。
不,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被制裁了。
其中一个终生不育加跛脚,另一个眼睛瞎了一只,耳朵也聋了。
这两个大号基本上算是废了,两年后,他们的父母又生了一个小号,并把两个大号关在家里再也不让出门。
没有人知道是谁做的,更没有传出做这件事的人被报复的消息。
向沉从父亲那知道这件事,也被喝令不许在凤晖惹事,不安分守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向家就不会保她。
封禾挠挠自己的脸,眼中掠过冷光,声音却漫不经心道:“当初为了避风头,老头子想让我转学出国,不太乐意,所以就休学了。”
以恶制恶,且不会被报复。
封行没有这个能力,但原家有。
封禾其实也想不到,她当时惹了事,竟然是外祖父亲自出马保她。
虽然之后依旧没什么联系……不过也是,她毕竟昏迷十年,是死是活都不一定。
向沉瞳孔微缩,似是意想不到,又像是意料之中,松了口气。
“原来是你……”她低低笑了笑。
“那么,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回来的时候对我手下留情了。”
封禾道:“……你要是再凤晖干出那种性质恶劣的事,我发誓就算我进去,也会把你弄死好吗?”
向沉摆了摆手,随意道:“走了。”
封禾看她进了停车场,自个也回去哄人了。
“——滴。”
没有开灯的车内,向沉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面庞隐没在黑暗之中,偶尔闪过的转向灯照亮她淡漠的眉眼。
随着一声低低的叹息,她靠在椅背上,沉沉地望着后视镜里自己的面容。
她伸出手指,慢慢地系上衬衫扣子。
-
“生气啦?”封禾凑到厉斯辰面前,发现自己的碗里已经盛满了煮好的肉。
“没有,快坐下吃饭。”厉斯辰淡淡道。
封禾打量着她的脸色,说道:“你不出来我怎么进去呀?”
厉斯辰挪动身体,让她往里面走。
“谢谢~”封禾甜甜道,厉斯辰抬眼瞥她一眼,“再不吃就凉了。”
“好吧好吧,我现在就吃。”封禾坐下来大快朵颐,厉斯辰拿虾滑和油面筋做成了一道菜放番茄锅里煮,“你在哪里见的她?”
“就是我之前常去的那家酒吧,没想到她已经买下来了。”封禾咬着炸鸡翅,问厉斯辰,“对了,原来你和她是有合作关系的嘛?”
“嗯,或多或少有些关联,但平时不会见面。”厉斯辰道,“以后不要和她见面。”
封禾笑眯眯道:“好的。”
厉斯辰看上去并不相信她的承诺,把煮好的油面筋塞虾滑放在她的碗里。
“吃完饭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封禾想了想,摇头。
“明天还要上班,今天早点休息吧。”她捶了捶自己的腰,“而且这里还很酸呢。”
厉斯辰自然地伸过手替她揉着后腰。
“如果难受得太厉害,今天晚上我帮你按一下。”
“算了吧,就你那跟狼一样凶猛的眼神,我都怕你把我吞了。”封禾嘀咕道。
厉斯辰莞尔,脸色总算好看了点。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七点,两人走前,厉斯辰问道:“那个玩偶,不带回去吗?”
封禾看了看那个张嘴大笑的粉红熊,摇头道:“不好看。”
“那就不要了。”厉斯辰牵她的手,“我们去江边散散步好了。”
“行啊。”
晚风习习,江边有一种特殊的清凉气息,在鼻尖萦绕。
高档的啤酒餐厅外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外国友人,以及追寻梦想的乐队,歌手在台上弹着吉他,低低吟唱着婉转动人的民谣。
封禾靠在栏杆上,望着被风吹乱发丝的厉斯辰,望着她的好看眉眼,情不自禁伸手去触摸那柔顺软滑的眉毛。
“你知道我在见到向沉后,第一感觉是什么吗?”
厉斯辰循声望着她,眸中如同一片沉暗的湖泊泛起涟漪。
“什么?”
封禾盯着她几秒,才说道:“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昏迷了这十年,所以十年后的任何人在看到我的时候都会保持一种微妙的平和,爱我的人会更爱我,恨我的人会放下恨。”
“不过,如果能放下恨意的话,也就说明她本来就没那么恨我,起码不是一定要我死的那种恨。”
“感觉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厉斯辰,但满打满算,从6月12号到6月18号,也就过了短短七天而已。”
“虽然只是七天,对我来说,却是想了十年的未来。”厉斯辰回应道,“我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如果你醒来,我不会放开你。”
“那你做到了。”封禾道,“因为我确实离不开你,就算你愿意放我走,我也会留在你身边。”
厉斯辰眸子里忽然变得湿漉漉的,她垂下眼睛,又看向江面上倒映着的高楼大厦的灯光。
“是我离不开你。”
她轻声道。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