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斯辰听了封禾说的话,呼吸依然急促。她抓着封禾放在自己脸上的毛巾,用力扯下。
仿佛这样,就能抵挡住心里潮水般汹涌的恐惧。
“你真的爱我吗?”她的声音颤抖着。
“我爱你。”封禾不假思索道。
“你不会觉得累吗?你不会因为我跟疯子一样变化多端的情绪而消耗爱意吗?”厉斯辰反复问着,大概这是目前唯一能够安抚她内心的方式。
她需要听到封禾的肯定,需要听到她温柔的回答,哪怕那语气里有一点点烦躁和疲惫,她都会心痛如绞。
封禾把毛巾叠好放在床头柜上,把身子还在颤抖的厉斯辰抱在自己怀里,目光充满了温柔。
“我不会累,我的爱只会越来越多。”
她轻声保证,眼神坚定。
厉斯辰的内心依然充满了让她快要崩溃的恐慌,本能地按住封禾的唇,发了狠地揉动。
“不要说了——”
封禾紧紧抱着她的腰,主动去亲她的手指,也不管唇瓣已经有些火辣辣的疼。
“……你是我生命的全部,你不许离开我。”
厉斯辰咬住她的唇,低声呜咽。
封禾的爱是那么珍贵,她反复追问,得到的永远是一个自己想听的,不变的答案,心灵深处的满足骗不了人。
可她真的受不了了。
……
封禾一遍遍哄着她,快过去了一个小时。
——她的怀抱温暖得让人无法舍得离开。
厉斯辰缩在她怀里,默默想着。
“空调是不是低了点?冷吗?”封禾摸了摸她冰凉的肌肤,轻轻搓着,厉斯辰一声不吭地摇头。
“做噩梦做到什么了?”封禾看她现在情绪平缓了一点,试探着问一句。
哪想厉斯辰直接瞪圆了眼睛,脸上隐隐透出恐慌之色。
封禾连忙中止话题,低头与她交换气息深吻,过了一会儿才松开。
“你不用这样哄我,没有必要。”厉斯辰低声道。
封禾轻轻揪着她水嫩的脸蛋,一个小时前的争吵对话到现在还在耳朵里嗡嗡响着。
她无奈地想:自己算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说出来了。
“如果身体不舒服,明早就别去给公司了,反正有什么文件要签,就让助理给你送过来,有会议要开,就线上打个视频好了。”
厉斯辰知道她在转移话题,在她怀里闷声闷气地开口:“你以为公司总裁很好做吗?”
“你的能力我当然放心,不过,如果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卸下来一点也没关系的。”
封禾轻轻在她后背上挠着痒痒,厉斯辰的身体也不发抖了,舒服地眯起眼睛,听着封禾的话,又轻哼一声。
“我倒是想卸下来,但现在不行。”
封禾:“为什么?因为厉家一直想要你接班吗?”
她等了几秒,才听到厉斯辰开口说:“我父亲是当初大家最看好的继承人。”
“他年轻聪明,又有才华,当初有很多圈子里的家庭都想在联谊会上让自己家的女儿和他接触。”
“听祖父说,他当时很喜欢我母亲,喜欢到连我祖父都看不下去,主动去找乔家商量订婚事宜。”
“其实当时以厉家和乔家的势力,这桩婚事很容易就能拍板下来,但我母亲当时因为看到自己的爱人和她人步入婚姻殿堂,心如死灰,选择了自尽,还在医院里躺着。”
“我父亲,他其实一直知道我母亲在和别的男人谈恋爱,他就像电视剧里的男配一样,傻傻地认为自己守护在她身边,看着她幸福就好。”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他来回跑医院看我母亲,被家族里的亲缘上报,惊动了我祖父,我祖父才决定帮他一把。”
“乔家本来就靠当时的风口赚了一笔大富大贵,攀上厉家这个不动如山的后台,事业甚至能再跨一个境界。”
封禾安安静静地听着厉斯辰讲当年的事情,虽然那里面也有提到她的父亲,但她并不在意。
“你知道吗小禾,我母亲从来都不爱我父亲,我父亲却很爱她,也许一见钟情真的会让人蒙蔽了双眼,忽略所有的不堪。”
“不过,我也不确定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我母亲愿意嫁给他。但我还知道的是,我母亲当年和你父亲联系的时候,你父亲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封禾一怔,看到厉斯辰抬起眼睛,漆黑的眼底越发深暗。
“你的父亲承认是他买凶设计了我父亲的死亡,他承认得很快,真的很快,在这件事情着手调查的时候,他就变得如释重负,而面对你的昏迷不醒,他却露出了悔恨的表情。”
“你没有听错,他对害了我父亲这件事,并没有反省自己,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更没有后悔。他向我道歉,不是因为我是厉风的女儿,也不是因为我是乔应的女儿。”
“他是为了你。”
厉斯辰淡声说道:“我从厉家出来后,就已经全权接管了你的病房,就算是你的父亲,也别想轻而易举地进来。”
封禾眨了眨眼,没什么实感,只是乖乖地替她挠痒痒,等她继续说下去。
厉斯辰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看得封禾有些发怵。
厉斯辰温柔地问她:“你父亲好像在自己快进监狱前才意识到他其实一直以来都没能尽到父亲的责任,在一切真相大白后,他请求我照顾好你。”
“他的嫉妒心多强啊,强到连自己都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却还看不得初恋情人结婚的事实,摧毁一个家庭。”
厉斯辰说到这里,闭上眼睛轻轻吸了一口气。
封禾沉默片刻,说道:“所以你应该也知道,拥有这样基因的我,也不是什么好家伙。”
厉斯辰勾住她的后颈,盯着她唇上的伤口,低声喃喃道:“是啊,你个坏家伙。”
“你父亲从来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我根本就不会因为仇恨而报复在你身上,他以为我会伤害你,在你没有知觉的时候羞辱你,做一些变态的事,可我不会。”
“哪怕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人,我也守护你的性命,你的自尊,你的一切。”厉斯辰用圆润的指尖去按封禾唇边的的伤口,眼神透着些疯意。
“是吗?”封禾启唇,“那你也应该知道,哪怕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人,我也会爱你。”
她把被子往上一扯,将两个人盖住,仅留下了孤零零的床头柜的灯光,还在坚定不移地照亮整个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