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向沉忍不住侧身去看着封禾的表情,但她看到的,是封禾唇边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
“厉家都没查出来的真相,被你查出来了?”她带着些嘲讽的口吻说道,“看来你这些年回来调查了不少人嘛。”
“是啊,既然恢复记忆,可不得回来好好找寻一下这些年错过了哪些重要时刻。”向禾靠在沙发上,盯着手里的档案袋。
封禾站起身来,围着茶几慢慢踱步,眼睛则紧紧地盯着她。
“厉斯辰父亲的死因我清楚了,现在你该告诉我,我的车祸是巧合还是意外?”
向禾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轻声细语道:“怎么不算是一场巧合呢?”
“别打哑谜了,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觉得惊讶。”封禾冷冷说道,“对于我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来说,就算知道了任何惨痛的真相,也不会就此崩溃。”
向禾目光中透出赞赏,她低下头想了几秒,便爽快道:“好,我会把我调查的一切结果都告诉你。”
“我干脆这么讲吧,你父亲之所以甘愿进监狱,是因为不想当年的事情被查出来牵扯到厉斯辰的母亲,他甘愿赎罪,也是认为自己破坏了初恋前任的幸福。”
“但值得深思的是,他进了监狱,厉斯辰的母亲反而彻底崩溃发疯,最后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封禾皱眉打断她:“乔女士当年的复仇计划是假的?她就是想和我父亲在一起?”
向禾挠了挠高挺的鼻梁,摇头。
“我不清楚那个女人究竟是爱你父亲还是想报复你父亲,但说实在的,她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自己咎由自取。”她淡漠道。
封禾:“乔女士在厉斯辰进入凤晖前就和我父亲搭上了,我父亲暗中操作,否则厉斯辰根本进不了当时的凤晖!”
“她想让厉斯辰接近我,和我打好关系,最好我百分百信赖她,这样一来,当她和我父亲正式宣布复合的那一刻,我会遭受严重打击。”
“你说的这些我不否认,她应该就是这样想的。”向禾悠悠说道,“毕竟你不是封行和她结合生下的女儿,后妈见继女,不给你穿小鞋才怪。”
“我不在乎她是不是仇视我,我也不在乎她到底是想要我父亲活还是想要他死!”封禾攥紧了拳头,力气大到小臂逐渐发酸,“厉斯辰——不该是她恶意报复我的工具。”
向禾:“呦,你心疼了?她接近你的时候只想着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呢。”
“这是我和厉斯辰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操心。”封禾反唇相讥,“你自己的感情都处理不好,有资格对我说教吗?”
“现在,告诉我车祸的真相。”她冷冷道。
向禾打量着她,随手拿起一个抱枕。
她咦了一声。
封禾看到她从沙发缝里捞出了一根牵引绳,脸上的阴沉神色差点如易碎的玻璃般裂开。
“别碰——!”
她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低吼。
向禾见怪不怪,把牵引绳攥在手里,绕着手腕一圈又一圈,好整以暇地翘起二郎腿。
“不是我说,你这都我和你母亲玩剩下的了。”
封禾:“……”
向沉:“……”
向沉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复杂地朝着封禾投去眼神,而封禾看也没看她,只是脸色越发难看。
“不开玩笑了,脸皮真薄。”向禾吐槽一句,施施然地拉着富有弹性的绳子,“你觉得会是谁想要让你出事?”
封禾:“……我想,乔女士吧。”
向禾摇头:“不是她,她当时正在忙着和你父亲计划着婚礼呢。”
封禾:“……你有病?知道真相还要我猜?你不能直说?我封禾作恶——不,日行一善多年,立下了看不惯我的死对头也很正常。”
“如果不是乔女士想要伤害我,我目前就想不到还有谁会趁这个时候来杀我了。”
谁会想要杀她?
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杀她?
虽然时机确实很凑巧,刚好赶上了那么多事情……
不过,会是谁呢?到底是谁呢?
封禾迟疑着,开口问了一句:“厉家?”
“是厉家吗?我想,乔女士应该也有与厉家的人接触,所以——”
向禾道:“厉家的人没必要害你,当时他们才发现厉斯辰是厉风的血脉,而不是野种。”
封禾:“你讲话不要太难听了。”
向禾把档案袋丢给她,平静道:“难道直到现在,你还猜不出来吗?难道我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了,你还不知道是谁吗?”
封禾:“……”
真服了,三番五次强调不要打哑谜不要卖关子,还这样干。
真搞不懂她母亲怎么会喜欢这个坏女人。
“你可以别让我问吗?”封禾说,“你出现在我面前是因为你发现我醒过来了,不然你可不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你这次为了我母亲的遗产——”她骤然停住,定定地盯着一脸淡然的向禾。
“原家的人要杀我?”她轻声道,“怎么可能?”
向禾也轻声说:“怎么不可能?”
封禾仿佛接收不过来这一下子这么多的信息量,她笑着摇头,喃喃道:“原家的人要杀我……难道是为了我母亲的遗产?”
向禾:“是啊,但非常不幸的是,即便你昏迷的这十年里,原家也没能在你身上找到任何一丝关于你母亲遗产的线索。”
封禾凉声道:“可你发现了。”
向禾歪了歪头,礼貌道:“你说什么?”
“你从我身上发现了线索,你说我是你与我母亲接触的唯一纽带,你发现了什么,又想拿到什么?”封禾一步一步向前逼问。
她再次双掌覆在茶几上,俯下身望着纸箱子里的档案袋:“里面有什么?”
向禾道:“你母亲的成果。”
封禾打开其中一个档案袋,抽出里面微微泛黄的纸张,看着龙飞凤舞的法文句子,她蹙了蹙眉。
显而易见,都是她母亲的手稿。
“这些是什么?”
向禾从自己手里的档案袋拿出了几张残破不堪的纸,言简意赅道:“你母亲在国外进修时留下的一些实验数据。”
封禾抬头,困惑道:“实验数据?”
向禾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竟然露出这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你不知道你母亲在国外进修什么吗?”她说,封禾茫然摇头。
向禾微微叹气。
“你母亲,可是专研生物基因工程的高材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