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庞师傅和蔼可亲的圆脸庞以及中午顾安阳那远超分量的菜,陈蔷薇一咬牙,干了,她平生最讨厌渣男。
陈蔷薇找来一支铅笔和一张白纸,左手拿笔,嗯,感觉有点像重操旧业啊,周寡妇和梁副队长就是被她这样搞下台的。
要说事情还得从早上去清库存说起。
陈蔷薇放好货之后便匆匆离开,刚走没多远便听到一个刻薄的女声和一个略微耳熟的男声在对话。
刻薄女声,“我找人算过了翠翠肚子里这个一定是男娃,眼看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你这个当爹的一会儿别吝啬,多买点红糖啥的给翠翠补补,有老母鸡的话也要买上两只,把我大孙子养得白白胖胖的。”
略微耳熟的男声带着浓浓的不耐烦,“知道了,不会短了他们娘俩儿的吃喝,你在家照顾好翠翠就行,少来城里找我,若是让我师傅发现……”
刻薄女声继续拔高,“知道了,真是儿大不由娘,当初若不是我把你推出来,你现在就得跟你五个兄弟一样在地里刨食,哪里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也不知道我这辈子做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么惩罚我,我一连生了六个带把的,可是家里这五个孬种,赔钱货一个接一个地生,没一个是带把的,娘和爹以后只能靠你了。”
略微耳熟的男声,“行了,别一天到晚叨叨叨个没完,一会儿红糖和老母鸡买好了你马上回去,别在这里停留,我再给你五块钱。”
刻薄女声这才止住话语,连脚步都变得轻快几分。
陈蔷薇跟两人擦肩而过,两人虽然拿着布巾捂住头和脸,但是陈蔷薇依旧能看出那个男的是吕红平。
吕红平和他娘看到有人走过来也吓了一跳,一看是个陌生人才松了口气。
等陈蔷薇走远,吕红平语气严肃地说,“城里到处是人,以后说话注意点,指不定我们不认识他们,他们却认识我们,若是坏了我的好事,咱们一家都等着喝西北风。”
吕红平他娘撇了撇嘴,老头子说的果然没错,没养在身边的跟自己就是不亲,等翠翠生了,大孙子她一定带在身边养,这样他们才能每个月都享受到老三的孝敬。
吕红平心里比他娘更烦躁,当初被他爹和娘推出来之后,他就不应该对他们抱有希望。也怪他得了工作之后回去炫耀, 被他爹娘一吹捧就不知道东南西北,脑子一发热就跟翠翠发生关系,现在孩子也有了,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这两个老不死的想法吕红平自然是知道的,可惜现在有翠翠这个把柄在他也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还有他师傅那个老不死的,说是把他当上门女婿和徒弟看待,但是已经十年了,却决口不提他和小云的婚事,看来得另想其他办法了。
若不是亲耳听到、亲眼看到,陈蔷薇怎么也想不到老实巴交的吕红平竟然是这样的人,靠着庞师傅的悉心教导和带领才成了吃公家粮的帮厨。
这才有了点不起眼的作为就阳奉阴违地背着庞师傅在乡下弄出了人命,果然无论在哪里凤凰男这种物种都是屡见不鲜的。
陈蔷薇歪着脑袋,唰唰唰动笔,把吕红平在乡下秘密娶亲并且孩子即将出世的事写在纸上。
下午上班的时候,陈蔷薇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纸条塞进庞师傅的厨师服口袋里,庞师傅每天晚上下班的时候都会将厨师服拿回去洗干净。
无论庞师傅看到纸条后是否相信,至少她能问心无愧。
做好事不留名的陈·大好人·蔷薇,晚上下了班和顾安阳一起回槐花大队。
晚上提前半个小时下班,回到槐花大队的时候刚好九点钟。顾三奶和王小麦上周就已经得知陈蔷薇国庆放假要回来,所以都还没休息。
顾三奶上下打量着陈蔷薇,须臾之后点点头,“还行,没有瘦。”
陈蔷薇有些感动,“三奶奶我在市里吃得好住得好,这不到半个月都胖了两斤了。”
顾三奶教导,“胡说,哪里胖了,跟以前一样,还是抬手了要多吃点。国营饭店的伙食应该不错,你别犯傻把好的都留给别人,分给你的你就吃,别谦让。”
王小麦跟着点头,“对,薇薇姐别犯傻,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
“行,听你们的,吃进肚子才不吃亏。”
陈蔷薇把过节福利拿到厨房放好,“天晚了,三奶奶、小麦咱们先休息,明天起来吃水果。”
晚上,躺在床上王小麦叽叽喳喳跟陈蔷薇诉说着这个星期槐花大队发生的趣事。
说道顾安阳家的事时,王小麦停顿了一下,然后兴奋地说,“顾玲儿的二嫂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在家里跟玲儿的二哥一天三顿地吵,比吃饭还要准时。”
陈蔷薇有些疑惑,“吵什么?”没分家前也没听说过他们怎么吵架啊,怎么如愿分家之后反而吵起来了?
王小麦嗨了一声,“不知足呗,没分家的时候心心念念要分家,分家之后天天嚷嚷着忙死个人,听说她在撺掇玲儿二哥要跟老人再合住呢。”
陈蔷薇整个人都呆住了!还能这么操作?真是活久见。
“大队长他们能同意?”
王小麦嘎嘎大笑,“没有,那个王招娣被金花婶子喷了一脸口水,灰溜溜地走了。
该说不说,大队长家除了这个王招娣,其他的都还不错。大队长和金花婶子头脑清醒不磋磨儿媳妇,但也不会任人揉圆捏扁。”
陈蔷薇点点头,对王小麦的这个评价还是满认可的,如果大队长一家都跟王招娣一样拎不清,就算顾安阳再怎么得她心,她也会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王小麦又跟陈蔷薇絮絮叨叨地说了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最后终于顶不住周公的诱惑陷入梦乡。
陈蔷薇也迷迷糊糊陷入沉睡,而在南市的庞师傅看着手里的纸条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他一方面不相信自己看走眼了,他那个老实巴交的徒弟不会是那种人。但是一方面又怕自己的主观意识会害了女儿一生,庞师傅起来披了件外套、及拉着拖鞋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