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这破锣嗓子,唱啥都不好听,怎么比得上何情的天籁之音。”孙朝阳意犹未尽地看了支付宝一眼,没能聊支同学父亲蒙古国海军司令王老爷子,好遗憾。
支付宝:“看信,看信,何情,这里有一封听众来信。”
“对。”孙朝阳开始念:“亲爱的何情同志,您好,我非常喜欢您的歌曲。听说您这次发新歌了,还一发就是两首。以你在音乐上的艺术造诣,绝对是两首经典之作。可惜因为发行量实在太少,根本就见不着,很遗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听到。”
孙朝阳:“今天,就是今天。今天我们把何情同志请到直播间,除了回复歌迷来信,还会播出这两首新歌。”
何情:“对,唱得不好,还请大家多提宝贵意见。”
支付宝:“何情同志太谦虚了,这里还有一封听众来信,我念念。”
何情:“好的,请说。”
支付宝:“何情同志您好,很幸运,你的两首新歌我都听到了,是在音像店翻录的。空白磁带二块二一盒,翻录费一块。因为只有两首歌,所以我又录了许多音乐。有柏林爱乐乐团演奏的贝多芬,有费城交响乐团演奏的巴赫。何情的歌太好听了,我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翻录了二十盘磁带用来送人。”
何情:“我挺喜欢古典音乐的,喜欢巴赫。”
孙朝阳:“好品味,何情的音乐确实可以比肩古代的大音乐家,是可以流芳千古的。看得出来,你是一个高尚的人,脱离低级趣味的人,纯粹的人,有钱的人。二十盘磁带录下来,一个半月工资没有了。我得回馈你一点什么,等着惊喜吧。”
他看了一眼信封上的通讯地址,决定等会儿记笔记本上,给她寄两张春晚门票。对这种狂热粉丝,要爱护。
他这话太浮夸,何情忍无可忍,又揪了他一把。
孙朝阳强忍。
支付宝:“还有一封信是这么写的,何情你好,新歌听了,磁带翻录了。《东方之珠》和《相亲相爱》我很喜欢,一听就入了迷。我想请问,这两首歌蕴含了什么样的思想,弘扬了什么样的精神,对我们听众又有什么样的激励和鼓舞,我们应该以什么样的面貌迎接以后的工作和学习?”
孙朝阳在旁边听得眉头大皱,心道:这歌迷的信好生无趣,问问题这么高端。拜托,这是歌星和歌迷互动环节,你搞得跟英模事迹报告会一样,这不是拉低电台收听率吗?
后世歌迷见面会,粉丝们问的问题多有意思啊。问歌星你什么时候出新歌,什么时候去哪里演出,宝宝你瘦了,要好好休息,多睡美容觉喔,么么哒!亲爱的,你用的什么洗面奶,链接给一个。情情,啊,是情情,素颜的情情还是那么美,全方位无死角。
这样的互动才有意思嘛,大伙儿在一起也开心。
估计这些信件都是电台先筛选过一次,自然要挑严肃认真的,孙朝阳很无奈。
何情听到这封信,一愣,唱歌就是唱歌,还弄出中心思想段落大意了,还真不好回答。
看她为难,孙朝阳立即接管话题:“明年一月中英两国会就hK回归问题进行新一论谈判,如果不出意外,能够谈出一个结果,我们要相信国家的智慧和收回hK的决心。何情的《东方之珠》就是对这次回归提前庆贺,表达了祖国母亲盼望游子归来的殷切思想,和看到孩子出现在家门口时的欢喜。hK位于珠江三角洲最南,和祖国母亲同饮一江水。这才有了,小河弯弯向南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东方之珠,我的爱人,你的风采依旧浪漫依然。”
何情:“是的。”
孙朝阳:“其实,这不是小河,这是大江,这是心潮的澎湃,是中华民族所有人的血脉相连。”
何情:“对。”
孙朝阳:“进一段歌曲。”
于是,《东方之珠》再次响起,何情的歌声大气,优美。
歌曲放完。
孙朝阳:“好了,一段优美的旋律之后,我们再聊聊《相亲相爱》这首歌。”
何情:“相亲相爱。”
孙朝阳:“何情创作这首歌曲的时候,其契机是一次山东之行。何情,今年夏天你去过一趟菏泽吧?”
何情:“去过,还去看了蓬莱和孔庙,看了微山湖的荷花。”
孙朝阳唱:“微山湖喂,阳光闪耀,片片白帆好像云儿飘。是谁又在弹响土琵琶,听春风传来一片歌谣。”
何情神色变了,这歌真不错,朝阳又为在为我写歌吗,也不知道完成度如何?
孙朝阳哼了几句,接着道:“何情那次去山东演出,感受到了山东人民的热情,体会到了浓浓的人情味。山东人民是多么的可爱,多么的爱家庭爱朋友爱家乡。有感而发,回来之后,她就创作了这首相亲相爱。”
何情:“我很喜欢这首歌。”
孙朝阳:“有听过这歌的听众应该知道,歌曲里带着沂蒙小调和谁不说俺家乡好的调子,有很浓的地域特色,正宗山东味。”
何情:“确实是这样。”
孙朝阳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何情同志,你刚才对我说相声还相当不满,现在怎么捧哏了?
“好,接下来,就让我们听听山东省的,省歌,《相亲相爱》,。没错,我有一种预感,何情的这首歌肯定能够成为山东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将来人民一听到《相亲相爱》就会想起山东,就好像一听到《山歌好比春江水》就想起广西,一听到那年大理好风光哟就想起云南,一听到送情郎就想起北京。我给大家唱唱。”
“小妹妹送我的郎啊,送到那大门儿东呀。”
这种歌格调实在太低,何情忍无可忍:“不是北京民歌。”
支付宝同学:“听歌,听歌,接下来送给大家一首《相亲相爱》,演唱者何情。”
音乐声中,孙朝阳闷哼,他又被揪了一把,胳膊上都是淤青。当着这么多听众的面,他不能喊痛,不然会出演出事故的。
……
小旅馆内,余华听得不住大笑:“铁森,铁森,想不到孙三石这么逗,他不去说相声是耽误人才了。”
史铁森很严肃的一个人,不住摇头:“朝阳有时候就是这么不正经,好歹是一位着名作家,知识分子,形象还是要的。说过他很多次,就是不改。
余华不以为然:“作家也是肉体凡胎,妈生爹养,凭什么就得是老夫子?孙朝阳这么有趣,我还真要见见他。”
史铁森却同他争执:“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来开玩笑的。”
余华:“行了,行了,我不跟你扯,听节目,听节目。”
但是,收录机里传来的声音却忽然嘈杂,乱哄哄的。
音乐声中,有个惊慌的声音传来:“孙作家,不好了,不好了,公安来了。”
孙朝阳的声音响起;“啥玩意儿,我可没有说什么反动话儿,出警速度这么快?”
因为音乐声大,对话显得很含糊,但余华和史铁森耳朵尖,却听得真真的。
那个声音又道:“不是拘你,公安同志过来抓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伙子,叫……”
“沙沙沙沙……”收音机里全是杂音。
“啊……”有人在低呼。
“什么被抓了”
“乱发报……什么民间无线电爱好者……什么……”
“莫名其妙,我去看看……沙沙沙沙……”好像是孙朝阳的声音。
收音机里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晰,小支:“好了,一首《相亲相爱》之后,我们的节目继续。现在,我们再看一封读者来信。”
何情:“好,感谢听众来信,支抗美同志您继续。”
……
史铁森和余华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同时凑到收音机前竖起了耳朵。
很奇怪,直到《月下夜谈》节目结束,孙朝阳的声音再没出现过。
那么,刚才那阵嘈杂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