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木呐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孙朝阳只道您拭目以待吧,我速度快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说吧就将右手的中指伸过去给老木看,说你瞧瞧这上面的茧子,都是上百万字磨出来的。
木呐不以为然,都是吃笔墨饭的,谁手上没这玩意儿:“朝阳,男左女右,左手拿来我看看你的事业线。”
孙朝阳:“算了,我命由我不由天。”
在从前他是不信这些的,但既然连重生这种事情都被自己遇到,心中的信仰难免动摇。这木呐神叨叨的,没准有点东西。而且,老祖宗的易经八卦既然存在肯定有几分道理,还是别让他看吧。
“好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木呐咀嚼着这句话,大赞:“也对,如三石兄这样的一流人物,那是上天眷顾的,看相却是看不出什么来。”
他会看相的事情立即引起了孙永富的兴趣,嚷嚷着要算一下。
“献丑了。”木呐正要掏铜钱,孙朝阳说:“老木,家父没读过几天书,你弄太复杂他也不懂。搞点简单的吧。”
木呐点头,对孙永福说:“要不你写个字吧,随便什么都行。”
原来他是要测字。
孙永富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该写什么,就用筷子沾了黄酒在桌上写了个“富。”
木呐道:“富字头上的点恰在离宫,水火交战,故身体抱恙常感疼痛。字中田带十字纹,谓之白虎纹,代表着身体受伤。从这个字看来,不是太好。”
孙永富骇然,他本来就有腰椎间盘突出,一不小心就疼得厉害,心脏也出了问题。想不到自己才写了一个富字,这人就算出来了,活神仙啊。
木呐又笑道:“其实也不用担心,富字有宝盖头,意思是,只要有钱,就能医治。但钱财不可外露,免得带来不测之灾。宝盖宝盖,家里的宝贝都盖住,不能让别人看到。”
杨月娥道:“不外露,不外露,你不晓得永富平时装穷可厉害了。”
“想不到木兄对于周天数术也有研究,要不你也替我测一个。”何水生看得有趣,忍不住也提起筷子在桌上写了个“陈”字。
木呐喝了一口酒,念道:“陈字属火,风风火火,出其东门,耳闻目见。”
何水生:“何解?“
“狂飙为我从天落。”木呐:“老何,你命中带水,水养万物,无论写什么字都是吉兆。唯独这个陈字不好,大凶!”
何水生不服:“水能灭火。”
木呐:“不然,你命理是三尺之水,试问如何灭得了燎原?”
孙朝阳听着不对,再这么下去,老丈人要被岳母给灭了:“行了,今天就这样吧,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老木,等几天过来拿稿子吧。”
吃完饭,回到家以后,孙朝阳不好意思耽搁,立即铺开了稿子开始写作。
他的速度惊人,只一个多小时就写完《青云谱》这篇文章。
青云谱是南昌的一处景点,乃八大山人的纪念馆,里面还藏有朱耷的真迹。这篇散文在《文化苦旅》中不算是名篇,质量只能说一般。比起《白发苏州》可差远了,原着的精华是敦煌系列和苏州杭州的江南系列。但刚才吃饭的时候既然提起八大山人,那就把它赶出来吧。
父母都在客厅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听声音是好像是武打片。
孙朝阳起身活动筋骨的时候瞄了一眼,竟然是《武松》,山东电视台拍摄的,正播到血溅鸳鸯楼,全篇最精彩的部分。
二老看得如痴如醉,都没搭理他。
孙朝阳笑了笑,在他看来,山东台的武松比央视后来拍的水浒好看多了,首先故事的完整性很好,对于玉兰的故事线处理得合情合理,符合现代人的道德观。而且,武松的主演祝延平无论是扮相还是武打动作都非常好,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一想起武松自动就带入到祝延平的形象。
就是因为条件有限,里面的道具制作不是太好。比如张都监身上的盔甲,满满都是塑料味。
八三年正处于电视时代来临的前夜,各地地方台制作了许多经典的电视剧。
“朝阳,写完了吗?”杨月娥问。
孙朝阳:“那哪里写得完。”
杨月娥:“我儿可怜,劳碌命。”
孙朝阳:“对了,这两天我会很忙,央视那边要联排,估计都是早出晚归,你们要照顾好自己,药记得吃。另外,小妹要放假了。”
孙永富:“啊,小二放假了,那我去接。”
孙朝阳:“不用不用,她是大人了,自己能回来,你们又不认识路,别走丢了。”
孙永富不服,孙朝阳忙道,爸爸,你别折腾了,不是拿来了荞麦面吗,那玩意儿要烤来吃才过瘾。你得找砖头来搭个灶,还得搞点柴火回来。
孙永富抓了抓头,说,砖头好弄,柴火比较麻烦,确实得想想辙。哎,我对北京城又不熟悉,去哪里搞啊?
当天晚上,孙朝阳又把《白发苏州》和《吴江船》两篇文章写完,直写到夜里一点,写到钢笔里没有墨水才停下来。
三篇文章总共一万多字,孙朝阳很满意,自己的写字速度已经达到了电脑打字的水平。回想起当初在苏州拍戏时自己和何情在一起时的情形,他面上禁不住露出笑容。
屋里的暖气开得很大,他微微出汗,心里燥热难耐,忍不住走到院子里吹风。
雪已经停了,地面还是白的,一支红梅在隔壁灯光的照耀下红得似血。
孙朝阳心中奇怪,何情爹娘怎么还没睡?
我可怜的老岳父啊!
次日早晨,孙朝阳吃了父亲做的豌豆尖下面条,感觉血条已经拉满,兴冲冲地跑去央视春晚导演组。
那边,马上就是最后一次联排,也是确定最后节目单的时候。
孙朝阳先是去找了何情。
那边好热闹,温州阳光F4正在莱斯莉的带领下做发音练习,现在是巴彦在练,其他人则坐旁边等着。
等做完练习,等下还要练合唱。
孙朝阳将一瓣红桔塞何情嘴里,说了父母来京的事情,桔子是老人家从四川带过来的。
何情有点愧疚,说自己实在太忙,没办法去接他们,也没办法带他们去医院看病。
孙朝阳笑道,一切都有咱妈在弄,无需担心,你有这份心意就好。真不管不顾抛下这档子事跑去外边,让咱妈晓得了,又是一起风波。
何情笑道,封闭式联排确实挺枯燥的,实话说我也有点想我妈了。我还真想跑出去,就算被姆妈骂,不是还有你顶着吗?
孙朝阳说,别介,你怕你姆妈,我也怕啊。不过,相比起伯母,我更怕我爹。你说这人也怪,爸爸没来的时候我想他。他一来,我整天都心惊肉跳,生怕他搞出事情来。他心脏有问题,应该静养,可偏偏就闲不住,闹着要上街去踩三轮车赚钱。
听孙朝阳说出孙爸爸的事情,何情吃惊,低声安慰了半天,说,是啊,老人身体不好,是不能让他去外面干活。但你也不能跟他急,要慢慢讲道理。
孙朝阳:“我是从小被他一路打出来的,他能听进去道理就好了。”
何情也烦恼:“那可怎么办呢?”
二人正说着话,秃鹰就苦着脸过来:“朝阳,正式登台演出的时候,我应该穿什么演出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