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之月,日在营室,昏参中,旦尾中;其日甲乙;其帝大皞;其神句芒;其虫鳞;其音角;律中大蔟;其数八;其味酸;其臭膻;其祀户;祭先脾。
在孟春之月的第一天,在咸阳宫召开的大型朝会上,扶苏按照以往的律令,颁布一系列禁令。
比如禁止砍伐树木;不允许破坏鸟巢;不允许杀死幼兽、胎兽、刚出生的动物、初飞的小鸟;不允许捕杀小兽,不允许掏取鸟卵……
祭祀山林川泽的牺牲祭品也不许用雌的。
不过这道诏命只是针对国内,并不对国外起效。
比如接下来的一道诏命,就是命令休养了一冬天的九原军全体出动,扫荡阴山以北,大漠以南的匈奴人。
摧毁他们的春季牧场,让他们怀孕的母兽一刻也不得安宁,在迁徙中流产!
这是因为他们的使者拒绝了扶苏的好意,用牲畜、羊毛、筋皮等物资兑换五铢钱,然后再拿五铢钱购买盐巴、布匹等商品。
很明显,他们对五铢钱并没有信心。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扶苏以一袋洗衣粉……不,是一支射向长城的骨箭为由,命令叔孙通等人骈四俪六的写了一篇檄文。
他看完以后,并没有像曹贼那样出了一身汗,这可能主要是因为他身边没有人妻的原因。
不过他却完全掌握了檄文的写法。
在他看来,檄文和后世的作文一样,都有三要素。
那就是‘你混蛋’、‘我打你’、‘我(们)牛逼’……
然后,在格式结构符合的基础上,使用大量修饰的词语,旁征博引一番。
就像后世的陈琳为袁绍讨曹操檄。
开头用秦朝的赵高、西汉的诸吕举例,说弄权者都是坏人。
然后说曹操弄权,那就是大坏蛋!
‘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
接下来就到了‘我打你’和‘我牛逼’的阶段。
‘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骁骑千群。’
最后也没忘了忽悠曹操手下,说这是立功的机会啊!
‘得操首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
扶苏看着叔孙通等人写的檄文,觉得有一个最大的难点,那就是匈奴人全是文盲……
所以檄文这种东西,更大程度上是写给自己人看的。
不过管他呢!
匈奴人看不懂檄文,难道还看不懂秦剑?
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
打服了,自然就会乖乖听话。
而三胡之一的东胡人因为来的时候,只是为了庆贺扶苏继位,使者并没有权力和扶苏签订边贸协议,所以还需要派遣使者沟通。
这也是九原军对匈奴人出手的原因。
杀鸡骇猴,通过暴打匈奴人,可以让东胡人摆清自己的地位,不要生出什么有的没的想法。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扶苏特意在大朝会之前,召见了即将出使东胡的蒯彻。
倒不是对他不放心,而是要告诫他注意约束属下。
秦国以军功封爵,后来的汉朝继承了这一套后,出使外邦的使者们各种专业找事。
所以扶苏要告诫蒯彻的,就是防止他手下的使团中出个二愣子,以东胡王不愿意朝贡为由,把人家斩杀当场!
这就坏了扶苏暴打匈奴,威逼月氏,安抚东胡的国策。
毕竟东胡人远在千里之外,匈奴和月氏却近在咫尺。
更加重要的是,《史记》上有关大泽乡起义的第一句话就是:二世元年七月,发闾左适戍渔阳九百人,屯大泽乡。
渔阳郡,正好是直面东胡压力的北方边郡。
如果能和东胡人签订贸易协定,至少可以维持一年的蜜月期。
这就意味着在这一年的时间内,帝国东北方向不会有什么压力,只依靠当地的郡兵就可以维持防线。
不过这不是重点,史记中的那句最让扶苏无法接受的,就是陈胜等人屯驻的地方,大泽乡!
大泽乡在哪?
在今安徽宿州,而戍卒们要去的渔阳,在今密云西南。
即便是以后世的公路作为参照,二者之间的距离也达到了1000公里以上!
而他们的出发点又在哪里呢?
如果排除了这九百人集体迷路,以及沿途的亭驿全都是哑巴、瞎子等情况,他们出发的地点,必然要在大泽乡以南地区!
这也意味着在那个愚蠢的欧豆豆继位不到一年的某一天,帝国中枢某一个脑子抽了的混蛋,签发命令,让一支驻守在帝国南境的军队转向帝国北疆驻扎!
而这样一道不可理喻的命令,居然加盖了朝廷的印章,堂而皇之的下发到了基层!
所以,这就是扶苏一直坚持自己批阅每一封奏疏的原因。
在扶苏决心以某劳模为榜样,事必躬亲的时候。
命令九原军出动的诏书,以及讨伐匈奴的檄文随着一声声胪传,接力传达到了列阵在咸阳宫周围的军阵中时。
“杀!”
“杀!”
“杀!”
上万人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吼声。
这让等在宫门外广场上的月氏使团们感受到了当年秦舞阳的压力。
毕竟无论是谁,被无数双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都会如此。
不过这一刻,月氏王和五部翕侯相互看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喜悦。
他们今天参加朝会的主要目的,就是接受朝廷的册封。
扶苏漫天开价,他们则照单全收!
无论是上贡牲畜,还是李骞进驻昭武城,亦或是充当秦人使者,月氏人略一扭捏,就半推半就的从了。
对于游牧民来说,最重要的是草场,其次是牛羊。
而且,月氏人除了昭武城之外,还有其他王城……
最重要的是,秦国把手伸到了青海湖北侧之后,月氏人已经失去了做中间商倒买倒卖的机会。
不过,西域商人从他们的地盘上过,总要留下一些买路财,不是吗?
在月氏王和五部翕侯盘算着该如何收过路费的时候,?木雅则仰着一张皎月般的脸庞,张大嘴巴望着面前的咸阳宫。
这里,难道就天神居住的宫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