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为你打工?”
预定,批量供货,可不就是相当于做了莫测的批发商。
更关键的是,按照莫测的说法,合作是需要这个黑镜老者在平时的交易中帮忙收集源石散货,然后再批量供应莫测——
这“产品”还不是从厂家来的,而是平时慢慢从交易中采购积累的,所以,这“批发商”的本质还是一个采购员......
莫测同样笑了笑,解释了一句:
“我只是这一个批次需求的源石比较多,因为没时间参加聚会慢慢收集。”
“你的利润是中间的差价。”
闻言,黑镜老者这才稍稍松弛了下来,用肯定的语气缓缓问道:
“你不是东城市人!”
莫测不着痕迹地点头承认。
黑镜老者顿时嗤笑:
“我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点利润帮你做事...”
“和你合作,对我有什么用?”
“理由!”莫测嘴里重复这这两个字,只是看着黑镜老者,心下偷偷想到:
你要是不同意合作,老子就去监察署举报你。
不过,想想也就罢了,莫测吸了一口气,说道:
“您组织这样的交易,收入主要来源于那个真实灵偶的鉴定费吧?”
“增加一个赚利润的渠道不好吗?我想,您应该没有什么机会倒卖源石的吧?”
听到这句话,黑镜老者这才缓缓地收拢不屑的眼神,端正了坐姿。
这一点,被莫测直中要害。
莫测是参加过一次交易的,知道整个交易会场的流程,也见过黑镜老者使用“真实人偶”帮忙进行交易鉴定,赚取鉴定费的过程。
这无疑,应该就是他组织地下交易的主要收入来源了,除此以外,莫测想不到他组织这样的交易还有其他的收入。
原因无他,因为他正是这地下交易的发起人,身份决定了收益的类型——对于其他参与聚会的交易来说,还可以在这样的交易中买入稀缺物品,比如,高等级的源石,或者实用的符源之语,并在这里或者其他能够进行交易的地方高价卖出,得到一笔倒卖的收入。
但是黑镜大叔不行啊,他本就是聚会的组织者,不能和参与交易的“客人”抢利润啊。
如果作为地下交易的组织者,总是当着所有参与交易的人面抄底,趁着源石或者符源之语低价的时候买入,再当面抬高价格卖给其他人...那些经常参与交易的顾客怎么会舒服?
或者说,短时间做做可以,或者在个别恰当的机会倒卖几次也可以,但是如果黑镜老者作为组织者将倒卖公开化的话,肯定是会影响“顾客”心情的。
试想一下,一名参与交易的契约者发现了一件很想买入的契约物品,结果当时钱不够,被这黑镜老家伙买过去了,但是等他筹够钱后再想从黑镜这里将这件契约物品买出,却发现这黑镜将价格提高了三成...他会愿意掏这多出来的冤枉钱吗?
久而久之,这样的情况多了以后,肯定会有人愈发不满的。
这本就是地下交易,无法掌控每一个参与者的行踪,如果有哪个家伙不满情绪爆发,岂不是一个电话就能将这里举报给监察署,借此发泄情绪......
所以,莫测断定这老者应该没做倒卖的生意,他在交易会场上的收入只限于作为主持人,并用那个人偶帮忙鉴定的微薄费用,莫测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十银元而已...
还有,参与这个交易的人办卡后,办理VIP卡的收入。
总之,这个黑镜老者收入并不高,而且,他作为交易的组织者,虽然组织这样违法交易的目的现在并不明确,但还是能看出来的,黑镜老者组织交易相当重视规则,并不黑...
莫测对此还有其他两个并不算太靠谱的佐证,首先,在上次交易的时候,自己出卖“气爆”是使用过黑镜的“真实灵偶”鉴定的,当时可是将“气爆”写到纸条上,让真实灵偶帮忙鉴定过一次...
试想一下,作为这地下交易的组织者,黑镜老者如果比较黑的话,完全可以以帮忙鉴定的理由要求看一看写在纸片上的那一排数字,那样的话才够黑——他就能从交易的过程中白嫖这个符源之语了......当然,如果担心这样太明知眼露的话,他也可以将鉴定的地方改到别的房间,私密进行,而自己则可以作为担保人这种形式为交易做出担保,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在暗中白嫖这符源之语了。
总之,他如果想要从交易中获利,方法多的是,莫测只是随便想想便有好几个不错的方式......
但黑镜并没有这样做,这说明,他还是很注重规则的,也很想让自己组织的交易长期并稳定的延续下去。
其次,这个就算不上是什么佐证了,只算是参考意见......楼上的小米娜虽然是在为“黑镜”做事,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小丫头?
小米娜的工作并不难的,无非是机灵一点,再加上将所有的资料都记住而已,但却可以通过这样简单的工作而获得相当不菲的收入...
莫测不明白黑镜如此照顾小红帽米娜的原因,大概推测下,有可能是因为照顾“孤儿”的恻隐之心,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莫测的直觉上,这个“黑镜大叔”并不像坏人。
唯一疑惑的可能只是...他组织这样交易的真实目的!
只为了一点点鉴定费的收入?
这显然不太够,当然,他作为契约者本身有收集源石以及符源之语的需求,但是作为一名地下交易的组织者,仅仅为了这个需求而自己组织交易太离谱了吧?
完全可以去参加别的隐秘交易啊,并没有必要自己亲自承担风险而组织交易。
见黑镜老者默然不语,莫测知道自己应该是切中了要害,在面具下微微勾起嘴角,又加了一句:
“我想,您应该不会拒绝出货渠道的吧?这样的话,也不枉您组织这样的交易,顺便还能增加收入。”
“或者说...”
莫测适时地顿了顿:“您并不在乎收入?”
听到莫测这句话后,黑镜老者身体肉眼可见地震了一下,他明显想到了什么,呵呵呵地笑出了声儿。
“有意思,很有意思!”
黑镜笑后,伸手抚了抚自己脸上的面具,这才注视莫测说道:
“你这个年轻人...你是在试探我吧?”
“没想到,这样的谈话中,我竟然悄无声息地被你摸了底牌...”
“你这个人...”黑镜老者顿了顿,语气忽然转为低沉:
“很狡猾啊!”
莫测见他识破,倒是没有解释什么,也没必要解释什么,就是这样看着黑镜老者,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是抱着很坦诚的态度与您合作的!”
“其实,很久了啊...我都快忘记上一次我这么坦诚地与人对话是什么时候了。”
黑镜大叔干笑了一声:
“最开始,你就提及了批量购买源石...我竟然没想到这一点,哈哈。”
“源石啊,没什么契约者个人会大量囤积源石的,因为没有必要...毕竟,知道源石的契约者本就不多,而知道源石作用的...呵呵,源石可就是稀缺资源了,一般的契约者哪有余力去囤积它?”
“能囤积源石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呵呵,隐秘组织!”
说到这里,黑镜顿了顿,这才继续看着莫测说道:
“从谈话一开始,你就建议我从交易会长收集源石,而不是直接向我购买...也就是说,你巧妙地试探我有没有源石的囤货,想要断定我组织的这个交易背后...是不是有隐秘组织。”
“或者我这个人,是不是隐秘组织成员。”
莫测不置可否。
“毕竟只有隐秘组织或者太过离谱的非法团体,才有可能一次拿出大量源石的啊。”黑镜老者叹了一声,继续说道:
“之后呢?你确认我并不属于隐秘组织,也就放心了一些,可以和我正式谈交易了...不过你这个小子...你没忘记又一次试探我,并证明你得出的结论。”
“呵呵,你提出让我帮你采购源石,赚取中间的差价...这是在试探我的交易渠道啊!”
“如果我是哪个隐秘组织的一员,那么我组织的交易也就可能还有其他分店...这样的话,你提出的合作就不会成立,毕竟,我从这里收购源石,就可以去其他分店高价卖出...”
“结果,我并没有其他的出货渠道,所以只是个人组织了这样一场交易而已,并证明...我应该并不是隐秘组织的代理人。”
“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这一点啊...”黑镜老者不由得感慨道:
“没想到,就是这样看似普通的对话,你竟然暗藏了这么多心思。”
莫测继续摇头,这才笑着说了一句:
“您想多了,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只想和您合作。”
“我买,你卖,就这么简单。”莫测再次重复了一遍这句从一进门就说过的话,不过,这句话此时在听起来,却是滋味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了。
另外不一样的是,黑镜老者看向莫测的眼神。
莫测说完之后,他似乎整个人都松下来不少,看向莫测的目光流转,却是忽然笑道:
“年轻人,通过这一番试探,我也能明白你不是什么隐秘组织或者有名的流亡契约者了,与你合作的话,我倒是也放心了一些。”
“哦?”莫测闻言心下一动。
黑镜老者看着莫测,忽然爽朗地笑道:
“你这各种试探,想要知道我是不是为隐秘组织服务的动机...还有这思维模式,明显是行走于契约者世界阴暗面的人啊。”
“哈哈,还有,你的需求!需求大批量的源石,却不是隐秘组织或者流亡契约者...老夫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关于你的身份...”
“你是官方的惩罚者吧!”
黑镜老者说完,眼角含笑地看向莫测,似是想要观察他的表情。
额~~~莫测心情顿时不美丽了。
艹,这也能猜出来!
果然,能搞地下交易的人,各个都是人精啊...
辩解?掩饰一下?
没用的吧,说什么也没意义的啊......
莫测缓了缓,终于是叹了一口气,这样开诚布公的倒也还好,反正没有暴露自己的姓名,只是身份的话......无所谓的嘛!
反正又没有身为惩罚者的职业荣誉感和自豪感!
黑镜老者却是再一次上下打量莫测,呵呵笑道:
“没想到啊,官方的惩罚者竟然知法犯法,偷偷来参与地下的交易...呵呵,老夫做交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惩罚者遮着脸来非法渠道购买源石的!”
果然...莫测心下吐槽,被人嘲讽了!
没事,反正没有身为惩罚者的荣誉感和自豪感...莫测心下又重复了一句,并制止了自己很想翻白眼的冲动。
黑镜老者见莫测毫不脸红,不,也可能是因为有面具阻挡,看不到莫测的脸,这才叹了一声:
“惩罚者也不容易啊,毕竟,潘多拉内部的源石卖的太贵了,可怜了那一众给官方打工的打工人。”
打工人...没错,就是打工人...我们是一群悲哀的打工人!莫测心下吐槽,却是有些意外这黑镜老者竟然知道的这么详细。
他居然连监察署内源石的全大陆统一“采购价”都清楚?
嗯,想想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这人就连隐榜的绝密情报都能搞到,连流亡契约者的全套档案都能搞到,知道潘多拉内得原石价格也就没什么了。
莫测不置可否,见话已经说开,也没必要再绕弯子,直接问道:
“黑镜先生,关于我们的合做?”
黑镜脸上虽然同样有着白色面具遮挡,却仍然能透过露出的双眼看到他在微笑。
他缓缓说道:
“你是官方的人,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如果拒绝了你,你是不是会直接上报潘多拉,带一众惩罚者来这里啊?”
没问题了,谈的真是费劲......莫测顿时松了一口气,讪笑说道:“看您说的,怎么会?我是一个相当合格的惩罚者,不会背信弃义的!”
黑镜大叔哼了一声,后面又加了一句:
“不要用举报我来和我压价,逼急了的话,我可顾不了那么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