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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山县城外,猛如虎与刘士杰的三千部众已经集结完毕。
看着破败的城头上,高高竖起的‘献’字大旗,猛如虎苍老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抹狠厉,“献贼,终于又见面了!”
此时,猛如虎与刘士杰是从四川疲惫赶来。
开县兵败,官军损失惨重,杨嗣昌被气的吐血,眼下正在川地疗养。
但这几年来,猛如虎与献贼诸部交战多次,却由于朝廷支持力度不够,屡战屡败,亲属、部族,战死者不计其数,他与献贼之间,早已经是不共戴天之仇!
所以,此次,猛如虎并没有听从杨嗣昌的劝解,留在川地休养生息,而是一路杀来,希望趁着献贼立足未稳,给予其迎头痛击!
“猛帅,看样子献贼此时已经有了准备,又有城墙之利,咱们攻是不攻?”一旁,刘士杰看着城头上攒动的人影,心中也没有底气,忙对一旁的猛如虎道。
他是湖广本地参将,本身并无甚勇武,却是真心佩服猛如虎的果敢和武勇,这才率部追随在猛如虎身边。
猛如虎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兴山县城,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
他其实才不过四十出头,但这几年的苦闷与无力,让这个雄壮的陕北汉子,此时,却犹如花甲老人!
“攻!既然来了,咱们怎么能不攻?咱们疲累,献贼怕是也不舒服!决不能就这般轻易放过他!来人啊!传我军令,全军准备,准备攻城!”猛如虎冷冽道。
“是!”亲兵迅速下去传令,三千大军迅速运转了起来。
这时,其子猛先捷却是走到猛如虎身边,“父帅,献贼兵多将广,咱们此时却势单力孤,若一拥而上,保不准可能生变!儿子不才,愿为父帅先锋,为父帅一探献贼虚实!”
猛如虎一愣,却是也反应过来,爱子说的比较稳妥,便点了点头,“一切小心!我与刘参军,在一旁为你掩护!”
“儿郎们,抄家伙,随我攻城啊!”猛先捷大吼一声,提起他的长刀,一马当先,率领六百精卒,气势汹汹的便朝着兴山城头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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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上,张献忠眉头微微皱起,转头对身边众将道:“他们就猛如虎和刘士杰这两部?没有别的援军了?”
一旁一个亲兵忙上前道:“禀八大王,确实就只有猛如虎与刘士杰两部,三千官军,咱们的探子,并没有发现他们后续的援军!”
张献忠不由冷笑,“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啊!儿郎们,谁有胆气,愿替我拿下这两只恶贼?”
刘文秀早就瞅准了时机,忙上前跪地道:“文秀不才,愿为父帅先锋!”
张献忠不由大笑,用力点了点头,“好!很好!文秀,这两只恶贼便交给你了!你可率本部出征,为父便在这里等待你的好消息!”
刘文秀大喜,“父帅少待,儿子这就去取猛如虎的狗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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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兴山县城门大开,刘文秀率领两千余本部精卒,山呼海啸般朝着猛先捷部杀来!
其实也无怪乎刘文秀会如此热衷与同猛如虎部交战,盖因,这几年来,献贼对阵其部,几乎鲜有败绩,有着绝对的心理优势!
此时,猛如虎、刘士杰两部,总共不过三千余众,这才刚刚和刘文秀本部持平!
而且,刘文秀对猛如虎也了解甚深,官军虽是三千人,但真正能战之力,怕是有一半就不错,这简直就是白白送上门的功绩啊!
片刻间,双方便剧烈的碰撞在一起!
但猛先捷部人数虽少,却尽是猛如虎的宁、固精兵,战力很强,猛的一冲阵,面对刘文秀数倍于己的贼兵,一时倒也不落下风!
双方本就针尖对麦芒,积怨早已经甚深,在兴山城脚下这片不大的空地上,剧烈的厮杀起来!
在一旁,猛如虎的脸色却有些阴郁,他已经看出来了,此时双方虽看似势均力敌,但刘文秀毕竟人多,而且,以安逸打疲惫,爱子的溃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刘兄弟,贼军势大,咱们不能以常理来论!不若,你我一拥而上,先将刘文秀击溃!”猛如虎忙对一旁的刘士杰道。
刘士杰也明白猛如虎的意思,忙道:“猛帅所言甚是,咱们就这么办!”
两人一个眼色,便已经做出了决定!
片刻间,官军阵营一片骚动,很快,猛如虎与刘士杰各自率领步卒,急速朝着刘文秀部冲杀而来!
“草!这些狗官!”眼见官军竟然一拥而上,刘文秀不由气的大骂,但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指挥麾下弟兄顶上去!
双方剧烈的厮杀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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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上,张献忠却是冷笑,“狗日的猛如虎,他真以为他是头老虎么!尽办些小人之事!可望,你不是早想出征么?现在,为父给你这个机会!去,将猛如虎的狗头切下来见我!”
孙可望已经沉寂良久,没想到这种好事情居然会轮到自己头上,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还好李定国机灵,忙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孙可望这才反应过来,大喜着跪地道:“父帅,且等我的好消息!”
片刻,孙可望也率领本部,冲着城外冲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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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如虎、刘士杰两部,本就是疲惫之师,连夜从川地赶至,此时猛一鏖战,只刘文秀一部,勉强还可以应付,但随着孙可望部的杀出,就像推到了第一幅多米诺骨牌,瞬间便引发了连锁反应!
“猛帅,不行啊!儿郎们撑不住了!照这样下去,咱们怕是都要折在这里啊!不如先退一步,再做图谋啊!”刘士杰本部已经被杀的溃不成军,只带着几十个亲兵,奔到了猛如虎面前。
猛如虎此时浑身浴血,苍老的眼睛里却充满了坚定,“走?咱们又能往哪里走?献贼就在前面,既是已经无力,不若就同献贼拼了!就算马革裹尸,却也再也不用受这冤枉气哇!”
刘士杰的眼泪都掉了下来,“猛帅……”
这时,猛先捷却是拼命冲杀向这边,他了解父亲的性子,知道,父亲之所以苦追献贼而来,其实早就存了必死之心,忙大呼道:“父帅!你们先撤一步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我大明三百年国运,岂能被献贼这种下三滥打趴下?左良玉、贺人龙无力,可,可还有齐国公啊!齐国公此时就在洛阳,他绝对不会放任献贼作乱湖广的!父帅,你们快走,快走啊!我来断后,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啊!”
这时,孙可望已经在十几个亲兵的保护下,疯狂朝着这边杀来!
猛先捷一看父亲还没有反应,也急了,长刀猛的拍了一下父亲胯下的战马屁股,高呼一声,便冲着孙可望迎了上去!
“先捷!!!”猛如虎撕心裂肺的大吼!
“父帅,快走!快走啊!”猛先捷用力回头看了父亲一眼,义无反顾的朝着前方顶了上去!
猛如虎心都要炸裂开来,却只能按捺住眼泪、咬着牙大呼道:“撤!撤!快撤!”
片刻,官军如同大坝决堤,拼命朝着身后狂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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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刘如意已经率大军进入了湖广境内,由谷城向东,踏过樊城关,逼近了襄阳城下。
湖广此时的局面,就如同一个被父母抛弃了个幼童,父亲不疼,母亲不爱,指望自身气力,却根本无可奈何,唯有靠着强大的外力,他才能继续活下去!
此时,朝廷已经失去了对湖广的控制力,刘如意自然不会放过这等良机!
不过,此次出征究竟并非‘名正言顺’,刘如意也乐得低调,尽量避免让更多的人知晓,闷声发大财,这才是刘如意一贯的行事风格!
夜晚,大军刚刚抵达襄阳城下,湖广参将罗安邦便急匆匆的带着本部,来到了彩石军的大营内。
“卑职罗安邦,见过国公爷!”罗安邦恭敬的跪倒在刘如意面前。
他与旧时并未有太多的变化,只是脸色有些憔悴,看得出,他这几年在湖广混的并不如意!
刘如意笑着摆了摆手,“罗将军快快请起!你现在过来,可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罗安邦不由愁眉苦脸,有些尴尬道:“国公爷,好消息倒是没有,不过,坏消息却是有一个!”
“哦?”刘如意的神经也提了起来,“说说看看!”
罗安邦赶忙小心道:“国公爷,卑职刚刚得到的消息,就在昨天,猛如虎与刘士杰两部,在兴山县惨败于献贼,猛如虎之子猛先捷阵亡!”
刘如意的脸色也阴郁了下来,“猛如虎不是在四川么?他怎么又会到湖广来?”
“这?”罗安邦有些尴尬,忙解释道:“国公爷,猛如虎与献贼仇深似海,许多亲属、步卒,都阵亡在与献贼的交锋中!我想,这一次,他,他大概也是立功心切,这才会孤军深入吧!”
刘如意缓缓舒了一口长气。
猛如虎此人,也算是明末为数不多的、肯听朝廷的话,也肯出战的将领了!
刘如意与他只有过一面之缘,交情不深,只是大概知道,他是个地道的陕北汉子,早年在陕北,镇压流民军起家。
他现在败了……
刘如意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不再想这些,转头又问罗安邦道:“先不理会这些,现在,献贼主力在什么地方?你可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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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猛先捷是在崇祯十三年末,在开县战死,这里为了剧情需要,小船稍稍拖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