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快起来把药喝了!”
温柔的声音,唤醒沈青禾的神志。
昏睡了两天,脑子里的思绪渐渐清晰。
沈青禾睁开眼睛,看着身旁一脸慈爱的母亲。
她也不知道咋回事,一觉醒来,就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自己的灵魂还住进一个十四岁小姑娘的身体里。
这也太荒谬了!
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沈氏一边抹着眼泪,一把药碗递过去,念念叨叨,“大夫说你受了惊吓,可把阿娘吓坏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沈青禾接过药碗,低下头的瞬间,眼底掠过一抹凉意,“娘,我没事,不过是瞧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过几天便好了。”
这小姑娘也够倒霉的,亲爹几年前上山打猎掉下山崖死了。
丢下孤儿寡母,还有为了给他办丧事,欠的一屁股债。
总之,日子越过越不成样子。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喊叫……
“嫂子,嫂子你在家吗?”
“是你二婶来了,快躺下歇着,阿娘出去看看。”沈氏匆忙收了药碗,站起来走了出去。
刘杏走的飞快,还不等沈氏出去,就径直走到了厅堂,瞧那神情,沈氏心里慌了一下,知道要坏事。
“他二婶,咋这个时候来了,快坐快坐。”
刘杏眉头一皱,口气冲的很,“我不坐,我就是过来问问,我那鸡窝里刚刚下的鸡蛋,是不是你家阿宝偷的?”
沈氏赶忙摇头,急着否认,“这不可能,我家阿宝胆子小,品性也好,他不敢偷东西,他也不会偷东西啊!他二婶,是不是你瞧错了?”
沈氏不辩解还好,她这一说,刘杏嗓门更大了,“我长着眼睛呢!咋会瞧错,母鸡刚咕咕叫,我从屋后跑回来,那鸡蛋就不见了,不是阿宝偷的,难道它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谁不知道你们家连玉米面糠都要吃不上了,小孩子饿急了啥事干不出来!”
沈氏听着她的谩骂,心里又难过又憋屈。
她把家里能换钱的东西都卖了,才买了两副药回来,给青禾煎了。
今儿一天,阿宝只喝了半碗杂菜汤,一口正粮都没吃上。
刘杏一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有戏,“我不管,反正你得赔我两个鸡蛋,我家玉树正在长身体,每天都得吃两个鸡蛋,一顿都不能少。”
沈青禾烦躁的再也躺不下去,她没想到这个家已经穷成这样,被人堵着门口要两个鸡蛋,这简直颠覆她所有的想象。
披着衣服,踩着不合脚的鞋子走出门。
她站到了母亲身边,握住她颤抖的手沉声道:“二婶,既然你没亲眼瞧见,就是没有证据,又怎能肯定一定是阿宝偷的?阿娘,这两个鸡蛋我们不能赔,我们要是赔了,就等于承认真是阿宝拿的,二婶若是想闹,只管闹就是,我们奉陪!”
沈氏诧异的看向女儿,眼珠子都要瞪圆了。
这咋生了场病,女儿就完全变了个样。
刘杏也瞪大了眼儿,瞧着沈青禾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说话不再结巴,脊背挺的笔直,那眼神瞧着自己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凌厉,瞅着有点慎人啊!
不过,她可不相信沈青禾真的敢跟她叫板。
“哎哟!你们这是打定了主意耍无赖是吧?大嫂,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女儿,都敢跟长辈吵架了,真是了不得,我看她这是缺管少教,非得打几顿,她才知道什么叫尊敬长辈!”
“她二婶,我自己的孩子我了解,那两个鸡蛋到底是谁拿的,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真是对不住了,我家青禾病才刚好,还得休息,我就不留你了!”沈氏虽然性子懦弱温善,但是绝对护犊子。
刘杏心里气的不行,以往她也总是隔三差五过来敲诈,可从没像今天这样,被沈氏怼回去。
恨恨的一甩头,刘杏抛下一句狠话走了,不过这事还不算完。
瞧见刘杏走远,沈氏出去叫回还在外面玩耍的阿宝,把院门关好,她是担心刘杏会把婆婆叫来,那毕竟是婆婆,不好跟她吵架。
她这个婆婆,自打阿宝他爹死了以后,就把她视做丧门星,克死了自己儿子,连着也不待见青禾姐弟俩。
每每想到这儿,沈氏便难过极了。
阿宝在外面玩的一手泥,手心里还捧着一个泥巴做的面团团,“阿娘,你快看,我自己做的白面饼,吃起来一定很香,阿娘,你快尝尝。”
沈氏低头瞧见他手里的东西,眼泪刷的下来了,一把将阿宝圈进怀里,“我可怜的孩子,都是阿娘没用,阿宝乖,阿娘这就去给你做饭。”
沈氏用袖子抹去眼泪,
沈青禾理了下长及腰的头发,穿好鞋子,“娘,先别着急做饭,我出去一趟。”
她知道自家厨房里空空如也,啥都没有拿什么做饭?
沈氏不同意,“青禾,你病还没好,哪也别去,娘出去挖些野菜,总能对付一天,明儿娘再想想办法。”
沈青禾心里叹息,她娘一个乡下妇人,能想什么办法。
眼下又是三月里,正是一年中青黄不接的时候,除了地里的野菜,还能吃什么。
村子又处在山坳子里,地少人多,出山的路不好走,一来一回,沈氏的小碎步,恐怕得走上一天。
女人家在古代本就很少抛头露面,更别说出去找活补贴家用,明明什么都没做,还惹了一身的流言蜚语。
只怕还没等她赚到钱,他们姐弟二人就得饿死了。
沈青禾也没有细说,自己去找了一把砍柴刀,别在腰后,便道:“阿娘,我去去就回,你把院门插好,谁来也别开。”
想她前世好歹也练过的,又做了几年保镖。擒拿格斗不在话下,技艺精湛。
即便再落魄,难道还怕填不饱肚子吗?
不过因为长年过着腥风血雨的日子,她的性情,越发清冷,不喜喧闹结交,今儿已算是打破自己的性情了。
沈氏根本拦不住,眼瞧见着青禾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心里担忧的不行。
阿宝呆呆的念道:“阿娘,我阿姐好像变的不一样了……”
沈氏除了叹气,什么都做不了。
女儿醒来之后,真的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边,青禾快步穿过村子,一路上低着头走路,脚下飞快。
自然也不知道,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正盯着她瞧。
河溪村被大山围着,山势最高的地方,海拔有两千多米。
大山绵延数十里,听说最深处,连最优秀的猎人都没有进去过,里面有毒雾迷沼,进去就出不来了。
即便只是离村子最近的山,倾斜度高,也十分难走。
一条小路模糊不清,期间还有好许多岔路,不认得路,也容易迷路。
青禾今儿也不打算往深山里走,当务之急是解决今儿的伙食。
山里的野味虽多,却也不容易捕获。
下套子,挖陷阱,放捕兽夹。
但是这些常用的办法,沈青禾现在也没办法用。
这副小身板,真是让她无可奈何,再多的拳脚也施展不开。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她脑子里有的是功夫路数,假以时日,定然能练出来。
拨开灌木杂草,寻着那细微的痕迹,终于听见清脆的叫声,那是野鸡。
林子里的野鸡,跑的快还会飞,一击不中,钻进茂密的草丛中,就别想再抓到。
沈青禾悄悄蹲下身子,摸出腰后的砍刀,猫着身子,靠近那只悠闲散步的野鸡。
她的手有些抖,毕竟不是自己原先的身体,不是那么的协调。
“咕咕!”野鸡贼警觉,高立着脑袋,提起的一只爪子还悬在半路,犹豫着要不要放下,还是掉头就扑棱翅膀跑走。
沈青禾屏住呼吸,瞅准时机,扔出了砍刀。
刀子没入草丛,伴随着一声嘶鸣,打中了!
沈青禾跳起来,飞快的冲过去。
野鸡被击中瘫在地上,扑腾了两下,没能爬起来。
青禾抓住翅膀把它拎起来,颠了颠,估摸着有两斤多。
野鸡本来也不大不可能长的太肥,要不然还昨飞起来。
下山的路上,她又挖了些冬笋子。
刚刚开春,万物尚在复苏阶段,能食用的蘑菇并不多,只有冬笋还藏在树叶杂土下,如果没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是根本找不到它们的。
回到村子里时,天已渐渐黑下来,青禾只顾着低头走路。
快到家时,冷不丁从路边窜出一个男人,拦住她的去路。
青禾眯起眼,抬头看着这个一脸邪意的男人,刘杏的远房堂弟——刘魁,真的算起来还是她的长辈呢!
可就是这个男人,前几日趁着四下无人,将沈青禾拖到打谷场的麦草垛,欲行不轨之事。
现下不是农忙时节,又是冷天,打谷场连个人影都没有。
若不是刘魁被路过的野狗吓跑,恐怕这丫头现在只有上吊投河的份了。
刘魁摸着下巴,笑眯眯的说道:“青禾啊!你这是打哪来,不是说生病了吗?瞧这小脸瘦的,走,跟我回家,我给你拿点好吃的补补。”
坏人骗小孩的老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