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答谢什么?没说。
可以认为答谢文渊仙尊平日的长辈对晚辈的照顾,也可以理解成文渊对白露的救命之恩。
前者不重要,后者就让人觉得其中包藏着别的心思。
如果不是相信云崖不会如此蠢又有人提点,或许宋颂发现不了。
可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没想到云崖依旧会向她动手,并且用这么蠢的办法。
当时,俊秀小亭之中,宋颂坐在椅子上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云崖表演。
她眼中带笑盯着云崖从袖中掏出来一样东西。
云崖把东西拿出来,展开,原来是一幅画。
这画没有什么新奇,画的松鹤延年,笔法意境虽然是上乘,但想想就知道文渊仙尊不可能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
“这是我亲手所绘,赠与仙尊。”云崖俯身弯腰,送礼送的十分恭敬。
文渊没有立刻收下这幅画,而是拿着茶杯在慢悠悠的品茶。
长公主殿下还弯着腰呢。
宋颂看得津津有味,文渊要是收了,那才是他好欺负。
并且是被一个身份尴尬的后辈自以为是的无端给欺负了。
宋颂之所以同意过来,可不是来送礼的,她是来看热闹的,虽然这热闹叫人看着尴尬。
云崖额头上隐隐出了点薄汗,文渊还在不紧不慢的品茶。
果然,都是成了精的老神仙,那个好欺负。
也不知道云崖脑子里在想什么。
宋颂心里也觉得云崖这事做的不太对,长公主殿下的脑子大概是出问题了。
她正想着,突然身边传来一声温润的:“不知宋颂给我带了什么礼?”
她一惊,她能带什么礼?
她就带了她自己来看热闹。
虽然什么也没带,她也没想过文渊会问她,她以为再过一会她们就会被文渊赶出去,没想到还有她说话的机会。
宋颂脸上带上笑,说道:“这,我没带啊~我以为就是来玩。再说我的东西,仙尊怎么能看上呢?”就算文渊看上,她的东西也都在老君手里,看上也没有。
“收下,你坐下说话。”文渊给旁边守着的仙童递了个眼色。
云崖手里的画轴立刻被收走。
宋颂瞥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没动的云崖,又看了看嘴角噙笑的文渊。
没等她想明白其中的反常,云崖便开口:“既然我的礼已经送过,那晚辈就先告退。”
“慢走,送客。”文渊仙尊说。
周围围着伺候的仙童起身相送,宋颂也起身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文渊制止。
文渊道:“你的礼还没送。”
宋颂要说出口的话卡在喉管里,上下都不是。
云崖已经被带着出去,且逐渐只留下一个淡青色的背影。
宋颂趁着俯身弯腰行礼的空挡思考现在的情况,文渊大概不是想要她的礼,搞什么幺蛾子?
文渊话中的笑意更浓:“别低着头了,叫别人以为我文渊苛责小辈呢。”
听到小辈连个字,宋颂瞬间放松下来抬起头对着文渊笑笑:“可是我真没带礼。”
“本尊稀罕你的礼不成,只是隐约记得某次被一个小丫头当着众人的面拒绝,实在是面上无光啊。”
文渊说着指了指宋颂身前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说话,他自己则也是坐着。
说到拒绝,两个人最大的交集也只可能是仙游会那天,没想到文渊还记得,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不过也是,文渊应该没怎么被拒绝过。
就单看现在天上一些仙子对她怒目相视的态度可知,文渊仙尊的人气多广,最好不要得罪。
宋颂没办法,只能再起身弯腰低头赔礼道歉:“是晚辈的错,晚辈向仙尊赔礼。”
文渊似乎同意这个道歉,轻轻嗯了一声道:“知错要能改,你打算怎么改?”
这......宋颂只能深吸一口气:“晚辈说错话,请仙尊责罚。”
知错能改,她怎么改,她这个错错在拒绝仙尊。
她还是老老实实道歉。
谁知文渊轻笑一声,转了转桌子上的茶杯道:“行了,坐下。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
宋颂将提着的气呼出,老君就难应付,她可不想再得罪一位。
“本尊以为你看出了云崖的心思,不过看起来你并不知情。你不是挺聪明?”文渊道。
宋颂:“......”
此时,经由文渊仙尊提点,她才算明白云崖的心机。
云崖送的礼那是那副亲手画的画,分明就是她。
好的很啊~
宋颂一瞬间变了脸色,实在不敢相信云崖会用这种蠢到家的无聊又无趣的办法。
暂且不说她对云沂的执念,只说她对文渊是一点别的心思也没有,要有仙游会早就有了结果。
再说文渊仙尊,多半是因为白露才对她另眼相待。
如今能云淡风轻在这里和她说话,大概是已经认清她是宋颂,而并非白露。
宋颂要气笑了,亏她觉得云崖挺聪明,心中一直坚守着她作为公主的骄傲。
果然,色令智昏。
“您不生气?”宋颂平复下来问。
“有什么可气的?”文渊平淡说。
“你和她都是白露的一部分不假,可白露已经离开。也是那次被你毫不客气的忽视之后,本尊才明白白露不可能回来了。”
宋颂以为她会在文渊眼里看见痛惜之类的感情,可是她什么都没看到,只是淡到极致,他的眼像一片毫无波澜的湖泊。
她自认为做不到文渊这样平淡,或者说他只是把滚涌的情绪藏在心底,她看不到而已。
当初云萌萌离开,她不就是歇斯底里,赖上了云沂。
“你师姐大概还有着白露的一部分记忆,所以她对你们的师尊也是有十分的敬仰爱慕之心。”文渊抬眼看向宋颂,又不着痕迹的移开:“我想你也是。”
是的,白露的一部分记忆确实展现了她对云沂私底下的爱意。
要不是灵境台,凭她是根本没办法想起来属于白露的记忆,云崖的比她只能多不能少。
宋颂道:“仙尊的意思是,和我师姐没有关系,一切都只是白露的记忆在作祟?”
“本尊可没这么说,你好像对白露有很大的敌意。”文渊笑着道。
“敌意说不上,就是忽然明白了一些事。”宋颂说。
“什么事?”文渊问。
宋颂笑出来声:“觉得云沂真不容易。”
“你果然和白露不同。”文渊也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