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年后。
随心居里面,木质的露台上摆放了一张矮几,宋颂坐在矮几之后。
她轻蹙峨眉,盯着面前的小团子,开口忧愁:“你怎么还是一副小团子的样子?不会长大吗?要不要我去帮你问问净世佛陀。”
小团子点点头,随后又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开口:“不要去问。”
“好像天生的神仙长得都比较慢。”宋颂面露疑惑,左右打量团子是不是一个天生的神仙,就生长状况而言,绝对属于天生的神仙了。
湖面上一阵风吹过来,凉凉爽爽,吹动她几缕头发。
宋颂眼中出现烟波浩渺的水面,蓝天绿水是绝佳的风景,只是这风景看了一百多年,也腻得慌。
她看着团子似乎不想纠结她自己的生长问题,她也就不纠结,没有事纠结,就犯懒。
随心居这些年,她所做最多的事除了修炼便是睡觉,有归仙在,她逐渐都不用多么努力。
以至于近二十年,她越发懒怠,整天就想着睡觉。
宋颂盯着湖面出了一会神,打了两个哈欠,又看了看团子,再由这躺着变成坐起来,支着脑袋几秒,然后起身,缓缓道:“我去睡会。”
团子好像要已经习惯这一套流程,她甜笑着点头:“好。”
又等宋颂回去,把露台的门关上,把窗打开。
宋颂一睡便是一个下午,下午湖风吹进室内,最让人觉得舒服。
这是团子总结出来的规律。
宋颂看着雕花的格子床,和床上滑溜溜的锦被,瞬间觉得睡意更浓。
她快步过去,蹬掉脚上的鞋,囫囵个躺在了凉丝丝的床上。
不一忽儿周公便来找她。
说小友,我有一局残棋……
宋颂嘟囔一声好,便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
梦中突然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响,宋颂陡然坐起来,额头上布满虚汗。
看着窗外,竟然已经是黄昏,她竟又睡了一个下午。
室内视线昏暗,宋颂这一觉没睡好,扶额起身,刚起身便隐约透过屏风看见外室坐了一人。
她趿鞋走过去,问:“谁在外面。”
外面的人轻道:“是我。”
“阎君?”宋颂整理好仪容,走过屏风,来到外间。
看见身穿玄衣的阎君正坐在茶桌之前,手里隐约拿着什么。
两人相识,阎君起身道:“是来给宋颂道歉的。”
听到这话,宋颂笑了,这歉道的,未免太晚了。
她冷下脸道:“不必,受不起。”
阎君恍若未闻宋颂语气中的不满,继续道:“当时情况严峻,本君不便与你见面,还请宋颂见谅。”
说道情况严峻,无外乎她被严密看管。
阎君看着宋颂将信将疑,又道:“本君这里有个东西,它十分挂念旧主,想请本君当个和事佬,说只要你同意,他刀山火海,任你处置。”
宋颂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不可能,阎君请回吧。”
阎君叹了口气,慢慢起身道:“你若后悔,本君再来。”
话音刚落,又是叮铃一声。
宋颂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回忆起刚才的事,她趿拉着着快步越过屏风,到外间。
外间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人。
宋颂喃喃一声,一边推开门,一边说:“是梦吗?”
门外黄昏,火烧云占满半边天,铺进湖里,湖中也像着火了一样。
小团子急急忙忙跑过来,气喘吁吁:“宋颂,湖里面有东西。”
宋颂对着团子脑袋上就是一记栗子,恶狠狠道:“你叫我什么?”
“姐,湖里面有东西。”团子捂着头,跳起来说。
宋颂朝湖面看去,一片平静,哪里像有东西的样子,问:“是不是你看错了,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
团子抱着头狡辩:“不是,我看见了,是个金色的尾巴。”
“可能是金鱼。”宋颂没什么兴趣。
这小东西见块石头都稀罕,更不用说金鱼了。
她没闲心陪这孩子大惊小怪。
许久过后。
随心居露台,一大一小两个人,一人扒拉这两根露台杆子,死死盯着湖面。
湖里面的东西却再也没给小家伙面子,硬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半夜了!
宋颂扭过头,幽幽道:“你是不是皮痒了,想让我揍你。东西呢?”
“真有!”小家伙都快急哭了。
我信你个鬼。
宋颂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对着还扒拉着杆子的小家伙说:“你自己看吧,我走了。”
“干嘛去。”小家伙不高兴,嚎了一嗓子。
“你管不着。”
宋颂留下一句话,潇洒回了屋中。
她能去干嘛,睡醒了就修炼。
这些年,也没主动离开过这个地方,人都快憋出毛病了。
宋颂伸了个懒腰,从抽屉里拿出一卷纸,裁成合适的尺寸。
再选了一根细软的兔毛笔,开始磨墨。
不一会一张详细的分析图便被画了出来。
从始至终她扮演的角色都是一个诱饵,至于云沂,很可能是半个诱饵,真正的幕后策划者。
宋颂将天帝两字圈了起来,心中情不自禁鼓掌,学到了。
演算清楚,她意念轻动,凭空窜出一簇火苗,火舌tian过纸张,那张纸瞬间化为灰烬。
宋颂盘腿坐下,又觉得不妥,于是开门去外面看看。
果然看到小团子抱着栅栏,双腿耷拉在外面,歪着脑袋已经睡着了。
宋颂叹了口气,小心将人取出来,放到她隔壁的房间中,给人盖好被子,关好门。
她再回到房中,盘腿坐在,开始调息。
调动灵气,每每修炼便觉得这片湖不简单,灵气过分充裕了些。
加上归仙的作用,她的进步肉眼可见。
不过今天修炼似乎有点不妥。
宋颂皱了皱鼻子,一阵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周围。
她却动弹不得。
缠绕在她腰腹上的东西冰凉,微微硬的鳞片透着衣料能清晰的传到肌肤上。
她蹙起眉头,烦闷轻喝一声:“滚开。”
缠绕在兴头上的东西明显一愣,停了动作。
尾巴委委屈屈绕细腰一圈后,滑落下去,轻轻掉落在木地板上。
宋颂冷哼一声,挣扎着猛的睁开眼,入目又是空空如也。
她眉峰依旧没有放平,走到窗前,看向湖面喃喃:“难道又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