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刹曾是流落在民间的落魄皇子。
母亲姓何,当年是宫女,身份卑微。
何宫女被先帝宠幸了一次后,就被他遗忘了,从此再没有宠幸过她。
但就这一次,她生下了萧刹这个儿子。
因她无名无份,又怕被先帝嫔妃陷害,只得一直带着儿子低着头做人。
母子二人在宫里过得极其低调卑微,方将将保住了小命。
萧刹五岁那年。
一藩王与朝中一重臣合谋造反,里应外合带兵打进了京城。
先帝带着后宫众人在一帮将士的守护下,慌乱地逃离皇宫。
离开了京城。
何宫女本就早想离开皇帝和那些勾心斗角的后宫嫔妃,于是便在逃离的路上,带着儿子故意与大部队走散。
从此隐姓埋名,流落到了民间。
将近两年时间,那帮朝廷反贼才被平叛,先帝便也带着众人回到了京城的皇宫。
何宫女和萧刹的走失,在当时先帝的心里,并未激起多少波澜。
直到他驾崩前两年,太子先他而骤然离世,已无皇子再立为太子。
他才又想起了这个早年因战乱而失散的儿子。
随即便派大量兵力到民间找寻,终于将萧刹找到,接回了皇宫,并即刻立为太子。
如今,萧刹已登基三载。
他初登基时,群臣便纳谏,请他及早立后及纳妃,为皇室开枝散叶。
但他以自己尚年轻,且初登基。
政事千头万绪,无暇顾及后宫为由,一拖再拖。
直到暗中派往赵清婉家乡的人,查到赵清婉全家搬家后的住址。
他又秘密前去证实探望了一番,见到了他心心念念多年的赵清婉本人。
才顺水推舟接受群臣纳谏,同意立后及纳妃。
但在立后这事上,萧刹固执地坚持己见,要立无权无势的商贾之女赵清婉为妻。
群臣自然是觉得不可思议,极力反对。
不过,自小心思深沉的他。
绵里藏刀地告知群臣,若反对立赵清婉为后,那立后纳妃之事,便得等他登基五年后,他方会考虑。
这五年内,任何大臣不得再向他纳谏此事。
然后又私底下暗示,家有适龄女儿,想让她嫁入后宫为妃的数位文武大臣。
若支持立赵清婉为后。
那他们的女儿便也能随之马上入宫为妃。
包括邹相在内的一些文武大臣细细权衡过后,觉得立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为后也好。
其一,不用担心以后会出现外戚弄权之事。
其二,他日自家女儿取代后位,也能易如反掌。
其三,他日皇后就算生了皇子,能不能立为太子还是两说。
就算能立为太子,皇后娘家在朝中无权,他们这些重臣想制肘太子或是他日的新帝,也容易得多。
打着诸如这般的小算盘。
几位文武大臣便找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说辞,率先表示了同意立平民之女为后。
只要有人表示同意,就如一个河堤挖开了一个口子。
想要水流到自家田地,便不难了。
之后,这事没有僵持多久便在朝堂上正式定了下来。
再之后。
便是一纸立后的圣旨。
如从天而降般,下到了赵清婉父母面前。
赵父虽是一介商贾,但平日也偶会跟一些普通级别的官员打打交道。
深知民斗不过官,及皇命不可违的规则。
当下便代女诚惶诚恐地接下了这道圣旨。
赵清婉向往自由,且已有心仪之人。
但凡这圣旨晚下个一两载,她可能便已嫁作他人妇了。
然而,这圣旨终究是在她嫁人前到了。
她一度很想抗旨。
但顾及家人及心仪之人的性命,不得不违心地接受。
从此,远离父母家乡,远离心仪之人,困于这深宫之中。
萧刹对她的爱,霸道,执着,占有。
被打入冷宫前的这一年多,她一直不能说服自己去适应他,及慢慢接受他,甚至爱上他。
这点,萧刹自然感受得到。
这也正是他一直最恼怒她的一点。
但恼怒她,并将她打入了冷宫,并不代表,他想废了她的后位。
在他心里,能配当他皇后的,这世间唯有赵清婉一人。
后宫那些个嫔妃,全部都是为了稳固政权,帝王权术下的产物。
无一人是他真心想纳进宫的。
所以,此刻听到户部尚书提议他废后,再立新后的参奏,他的怒火便已直达胸腔。
只待一个合适的契机,换一种巧妙的方式发泄出来。
靳尚书虽知皇上不喜他的提议,但他背后有邹相撑腰,且这事也是邹相私底下提示让他参奏的。
故而,便仍然壮着胆子。
接着萧刹的话头答道:“回皇上,微臣认为,能入宫为妃的,皆算得上是才能与品性出众之人。”
“但,若越级立位份低的妃嫔为后,显然不合祖宗立下的规矩,也会招其他妃嫔及前朝众臣非议,从而引起后宫与前朝动荡。”
“所以,微臣认为,应在高位妃嫔中择优册立。”
“哦?后宫高位妃嫔,那便当属兰妃与颖妃二人了。”
萧刹挑眉,淡然地应道。
然后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目光看向立于殿下,位于邹相旁边的御史大夫,也是林昭仪之父。
略为夸张地轻叹道:“哦,还有林昭仪!”
“这几个月林昭仪和颖妃一起帮朕打理后宫,打理得颇为妥贴,朕念她如此辛劳贤良,准备今日就封她为良妃。”
“什么,今日就封林昭仪为良妃?”
听到皇上在这个节骨儿眼上,要晋升林昭仪为良妃。
后宫高位妃嫔便一下由二人变成三人。
靳尚书顿时有些措手不及的傻眼了。
那些以邹相为首。
家里也有女儿在后宫为妃的,更是面色铁青,掩饰不住嫉妒之色。
唯有林大夫,喜出望外。
生怕皇上会改变主意似的,马上代女跪地叩头谢恩。
“多谢皇上!老臣代小女林昭仪,不,代良妃多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大夫请起。”
“林琅贤良淑德,处事沉稳,又任劳又怨,后宫众人无不夸赞她的为人品性。良妃这个封号,乃是她挣来的。”
“多谢皇上对良妃的抬爱!”
“良妃乃皇上的妃子,理应为皇上分忧,让皇上少为后宫琐事烦心!”
听到林大夫掩饰不住喜悦且又含沙射影的话。
邹相心中更是不悦,随即朝靳尚书微微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