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虽然小朝廷在南京成立了,不过拥兵大将们却并没把朝廷看在眼里,江北四镇,加上江西的左梦庚部,都是骄横跋扈之辈”
“比较起来,牟文绶部、黄得功部军纪还较为严整,对于民间骚扰不多,而刘良佐部、高杰部却将凤阳府、扬州府当成了他们的封地,这三年来,这两府境内,凡是没有多大背景的小康以上之家基本上被刘良佐、高杰祸害的差不多,大部分富户不是跑到了临近的庐州府、淮安府,便是直接过江逃到了江南”
“按照明廷最新的政令,四镇封侯之后,所辖之州府的税赋全部成了养兵的来源,除此之外,还要江南向他们大量输送粮秣”
“根据我司的消息,这刘良佐、高杰两人,从民间劫掠得来的金钱都在百万以上,恐怕比明廷国库还要多,不过就是这样,这两人依旧要向朝廷伸手要钱”
“另外,高杰与黄得功之间矛盾颇深,原本滁州、**一带也是划给高杰的,由于这两人经常在这一带纵兵大战,最后朝廷只得将这两地划出来交给张天禄兄弟作为缓冲”
尼堪突然插了一句,“明廷有操江提督,还有江北总督、五省总督,这职权是如何划分的?”
王文慧答道:“回禀陛下,从原本来说,这操江提督应该是可以统领长江沿岸所有兵马的,不过眼下的孙传庭显然做不到,他不仅管不了江北四镇,也管不了左梦庚部,更管不了南京镇守勋戚、镇守太监名下的大军,如今看来,也就是在九江-芜湖一带的水师总兵,原东江镇副将沈志祥还能听他的”
“另一位水师大将郑森不用说是不会听他的了,对了,郑森从登州被俘被我军释放之后,又回到了江南,目前担任镇江总兵,统领大小船只两百艘、水兵五千人,步军五千人”
“五省总督如今成了一个虚衔,别说左梦庚不理他,如今的明廷党争依旧,总督吕大器回到南京立即被闲置了,最近还是被首辅李邦华力排众议推举担任了任实权的兵部左侍郎”
“至于江北总督,就要看史可法有没有这个手段了,不过从眼下的迹象看,他在四镇里还是有一些威望的,最新的消息,史可法已经启程北上了,去向不明,与此同时,江西的左梦庚部、扬州的高杰部、庐州安庆的黄得功部也在移动,显然都是北上的,从这一迹象来看,史可法还是有一些号召力的”
“哦?具体说说”
“是,陛下,先是九江的吴学礼部、南昌的王允成部、吉安府的马士秀部、赣州的张应祥部都抽调了饶州府,与那里的金声恒部汇合了,这几部都是五千步骑左右,这便是两万人马,金声恒有十万人马,他深处明廷腹地,根本不需要这许多人马,若是职部没有猜错的话,他这次至少能出动五万人马”
“这就是七万人马”
“高杰部、黄得功都亲自北上了,两位侯爷出动,最少出动两万人马,这便是四万精锐,与金声恒的人马加起来便是十一万”
“刘良佐的人马已经开始向亳州进发了,他这一次也至少出动了五万人马,这便是十六万,不过刘良佐的人马进展缓慢,也不知是去援助亳州,还是去徐州援助牟文绶”
“如果彼等得知我军就是要南下亳州与彼等决战,彼等肯定会快速向亳州靠拢,届时牟文绶完全可以让淮安府李维权的人马全部抽调到亳州,这就是十九万,加上亳州的牟国栋部,我军需要面对的是二十二万精锐明军!”
“说完了?”
看到一众将领都泛起了忧色,尼堪不禁有些好笑,赶紧问王文慧。
“是的”
“水师呢?”
“哦,除了沈志祥部、翁之琪部、郑森部,在崇明岛,还有总兵黄斌卿、王朝先的水师一万五千人,有大小船只三百余艘,此外,在舟山,还有总兵张明振的水师一万人,大小战船两百余艘,彼等布置这许多兵马、船只,不用说就是为了对付我军”
“好”,尼堪双手抓住了檀木椅子的扶手,众人一见,知晓陛下要说话了,赶紧在下首一一坐好——尼堪称帝后并不像明朝、清朝皇帝那样让在议事时让大臣们站着,而是事先安排好了座椅,坐着时也无须只坐小半个屁股,大大方方坐着就是了。
不过,当他需要某人汇报或发言时,你必须站在大厅的中间,对着诸人说话,而不是对着皇帝,尼堪的意思也很明白——你不要将所有事务都推给我,首先要说服大臣们。
“诸位,你等心中肯定有一个疑惑,恐怕还不止一个,先说刚才说到的刘良佐,是的,朕已经让刘良臣给他去了信,不过这厮却将信撕毁了,何也?”
“在如今的南明小朝廷,武人当道,以刘良佐来说,他就是凤阳府的土霸王,不仅把持着整府的税收钱粮,还掌管着全府上百万丁口的生杀大权,这就是一个小皇帝啊”
说到这里他冷眼扫了一下下面,目光所过之处是一片沉默和避让。
“朕知晓,这样的情形是不少人所向往的,不过你等想过没有,这样的形势作为一国之君尚可,作为一个带兵的侯爵是否太过了?这样的人能够全身心为国家作战吗?史可法能指挥得了彼等?故此,这样的情形是不可长久的,短暂的欢快很快就会破灭!”
“彼等也就是全靠钱粮、劫掠、恩义暂时纠合在一起,若是这些东西没了,肯定会作鸟兽散!”
说到这里,尼堪突然想起了历史上满清在接纳像刘良佐这样的人士投降后,彼等此后能够统领的兵力就没有超过一万的,像刘良佐这样的人手底下也只有一万人,而像马得功、田雄、李成栋等人有五千人便顶天了。
这样的人,还是得有一个强大的国度来约束才行,在乱世里,莫说朱慈烺了,就算崇祯帝在世也约束不了。
又想到,“自己手下这几个军头,在自己在位时自然不敢乱来,不过在自己百年之后就说不准了,嗯,可得时时轮换,并作为一个规制来执行啊”
“所以,想要刘良佐不战而降,投靠我军,干脆莫想了,像刘良佐这样的恶人朕也不会接纳他,故此,我军就是要以五个军团的兵力与明军展开决战”
“诸位,我瀚海军的强大举世皆知,若是有十个军团的大军滚滚南下,彼等会主动北上来与我等决战?肯定不会,肯定是一个个紧守城池,依托城池消耗我军,那样一来我军虽然最终还是能够获胜,不过要花费很大气力才行”
“这样的战事是朕不想要的,故此,朕亲自出马,带着少量兵马,又是在火器不易于发挥的夏季,与明军决一死战,一战定乾坤就是朕之谋划!”
“彼等也不是傻子,朕手下有多少兵马,彼等也清楚,五个军团,朕又亲至,还是雨季,就算是以前的满清肯定也是倾巢而出,何况明军?!”
“故此,这一次,在亳州,朕便与那史可法、牟文绶决一死战!”
“当然了,西边的李自成吓破了胆,留萧阿林、喀克笃礼、曲承恩三个军团有些浪费,不过在战事关键时刻,其中一个军团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也不奇怪,到时候根据具体情形再定”
沈默听了后,虽然认同尼堪的谋划,不过心里也在想:“陛下经常以自己为诱饵吸引别人来决战,虽然都成功了,不过这一次却是要面临几十万明军,何况在江西、南京,明国至少还可派出十万援兵”
朱克图却想着:“这明军听说以前不敌大顺军,遇到清军更是溃不成军,我国能以少胜多战胜、灭亡清国,大败大顺国,战胜这区区明国又有何难?”
“不过也不要掉以轻心”
尼堪继续说道:“我国在河北三省施行的恩待小民的政策并没有传到南直隶一带,故此,在彼等眼里我等还是化外夷人,不用说是会遇到很大的障碍的,何况又要遇到雨季……”
“陛下”,查克丹说道,“若是到了秋季,天高气爽,秋高马肥,正是我骑兵大显神威之时,届时,别说一个军团可以对付五万明军,末将一个军团就有信心对付彼等十万人马,可如今雨季来临,届时别的不说,步军旅的青铜炮转运就太麻烦了……”
“所以我等要尽早南下围了亳州,吸引敌人前来”
尼堪继续说道:“届时,我等在亳州附近扎好大营,摆好阵势,专等敌人来功,敌人分几路来,肯定有先有后,中间必定有破绽,届时自有破敌的机会”
查克丹想了想,依旧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陛下想利用敌人来到亳州的先后次序做文章,不过想要出奇兵必须依靠骑兵,而我等对于江淮地带并不熟悉,骑兵若是出动的太多,必定引起敌人的主意,同时也削弱了亳州这个主战场的军力,若是太少,便有被敌人吃掉的危险。
“就算到了秋季,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地攻打,我等有青铜炮,什么城池不能不能攻下?”
最近天气热的厉害,像朱克图、查克丹这样在北境呆惯了的人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听说这还是初夏,盛夏来临之时更为恐怖,陛下为何挑选这个时机南下?
不过既然陛下决定了,他也不敢多说,只能默默地回到座椅上。
“你等不用担心,我等的步军现在有了工兵,修桥修路都是一把好手,何况此次还携带了修路利器,不会影响我军南下的,至于骑兵,就算是在雨天,也不会影响彼等发挥”
至于修路利器,就是煤渣,瀚海军这次在归德府存储了不少,不过当大雨来临时也只是聊胜于无,并不能起到关键作用。
见众人依旧有些疑惑,尼堪不禁骂道:“火器之利在于火药,大夏国的火药密封干燥水准在这世上罕逢敌手,就算到了雨天除非开封,也不会马上受潮不能用,何况有辎重营在,就算受潮了也能很快烘干”
“火炮就不用说了,都有雨天的装置,况且我等现在都采用拉发式,受到的影响不大,至于火铳,在大多数情形下,彼等只是依托寨墙防守,在固定的地方,难道没有挡雨水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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