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春寒料峭。
维斯瓦河西岸,华沙城堡沉浸在一片狂躁之中。
在朱克图的大军尚未抵达华沙之前,华沙已经陷落了,国王,四十一岁的
扬.卡齐米日带着自己的弟弟在城堡失陷前的一刻逃了,他手下还有一千多精锐的翼骑兵,护卫着他逃出了华沙,不过他的妻子,那位波兰已故国王瓦迪斯瓦夫四世的遗孀,玛利亚.路易斯.贡扎加却落到了瑞典人手里。
瑞典大军的统领,王国的摄政王卡尔.古斯塔夫并没有伤害玛利亚,这位来
自法国沙勒维尔-梅济耶尔和阿尔什亲王兼曼托瓦大公之女身份特殊,她不仅是法国亲王大公之女,还是以前君士坦丁帝国皇帝的后裔,在欧洲诸多贵族里举足轻重。
逃出生天的卡齐米日国王估计也有另一层心境——自从他迎娶他的嫂子之
后,他基本上被这位他在法国留学时的初恋情人(后来嫁给了他的哥哥)控制了,这也是他上台之后被各方觊觎、看轻的原因之一。
三十岁的瑞典摄政王卡尔眼下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自从他带领大军进入波兰后,华沙以西的波兹南、比得歌煦、比亚维斯托克等省全部不战而降,似乎是在表达对波兰国王的不满。
忧的是,他的大将,瑞典在三十年战争中跟着古斯塔夫国王叱咤德意志的托尔斯滕斯病了,不但病了,病的还很严重,连续进行了好几次放血疗法以及冷水浴疗法都无济于事,就在近日,似乎有回到上帝怀抱的迹象。
卡尔在前年被瑞典女王立为王位继承者以及摄政王后便整军备武,带着大军不禁稳固了与丹麦的疆域,还稳固了从三十年战争后得到的波罗的海东岸利沃尼亚地区,并从此地出发,在立陶宛大盖特曼拉齐维乌.亚努什的相助下侵入波兰领土。
不到半年时间,他就以三万大军征服、受降了大半个波兰,眼下只要将波兰的另一重镇克拉科夫,也就是卡齐米日兄弟逃窜之地攻克,便能拿下整个波兰,没想到此时出了变故。
这个变故自然是突然出现的大夏军了。
当他得知大夏军闯入后,立即命令正在明斯克的弗兰格尔与阿列克谢议和,之后带着大军回到波兰,不过在大夏军介入后,波兰国王麾下唯一一支武装力量、陆军指挥长恰尔涅茨基的三千骑兵却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这三千翼骑兵不禁拖住了弗兰格尔的大军,还给弗兰格尔大量的杀伤,眼下,弗兰格尔的大军依旧陷在谢德尔采与恰尔涅茨基纠缠。
不过卡尔手下还有两万大军,还有大约一万投靠他的波兰军队(这也是他很快拿下华沙的重要原因),对于咄咄逼人的大夏军他立即展开了拦截。
就在尼堪在波德拉谢附近与俄罗斯人大战时,卡尔出动一万瑞典军队、一万投诚的波兰军队在华沙城以南大约五十里的地方与大夏人进行了大战,不出所料,有着前出五十里强遮蔽传统的瀚海军没有给瑞典人可乘之机,在五个骑兵旅、两个步军旅的周密布置下,卡尔丢下大约五千人后逃回了华沙城。
此时的华沙城分为内外两城,都是用条石建造的典型哥特式城堡,外城城墙高三丈,周长大约十里,内城大约三里,城墙刷成了彰显哥特式建筑那诡异、神秘、虚幻的黑红两色,城中最高的建筑是圣约翰大教堂,那高高、陡峭、嶙峋的哥特式尖顶高出城中其它建筑二十米以上。
卡尔撤退后,朱克图立即北上对华沙城进行了围困。
在尼堪在波德拉谢围住了阿列克谢时,朱克图正好围住了卡尔十世。
在瀚海军骑兵的打击下,瑞典人引以为傲的炮兵一个不漏的全部成了俘虏,托尔斯滕斯耗尽心思形成了重型、中型、轻型三重火炮分层式轰击,然后步军排着整整齐齐的阵型出击,在欧洲大陆上屡试不爽的战法在瀚海军面前吃了瘪。
此时,正在圣约翰大教堂顶上眺望的卡尔终于从狂躁中平静下来了,就在近日,由于失败带来的耻辱感,以及深陷“敌境”的危机感让他破天荒放下了瑞典摄政王以及前斯德哥尔摩主教的架子,将卡齐米日留下来的王后玛利亚狠狠地“征服”了,并一连击杀了十几个被他认为“不忠”的波兰高官。
这一日,整座华沙内城,哦,也就是王城是在狂躁、惊骇、兴奋中度过的。
二月底的华沙,在这个小冰河时代,还是寒冷的时节,晚上最低温度达到零下十度左右,近三十米高,瘦骨嶙峋、大堂空旷、寂寥的圣约翰大教堂越发显得冷峻,而站在顶楼上,当将四周的窗户都打开后,更是寒冷无比。
寒冷,也只有寒冷能让卡尔冷静下来。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身材丰腴的妇人,一头金发随随便便披在头上,白皙、柔嫩的肌肤依然吹弹可破,没人会意识到此人已经四十岁了——法国亲王之女、波兰前国王的遗孀、现国王的王后。
玛利亚身上只穿着一件衣服,她身上的火热劲儿还未消退。
“如果说瓦迪斯瓦夫、卡齐米日兄弟是绵羊的话,卡尔就是一头雄狮,上帝啊,你让我找到了真正的男人”
玛利亚虽然这样想着,不过她的神色很快也黯淡下来。
“这大夏国是什么来头?竟然打败了不可一世的瑞典人?难道我又要落入大夏人之手?上帝啊,我可不想被野蛮的鞑靼人……那个”
不过她转瞬又兴奋起来,“鞑靼人都是骑兵,上帝啊,都是雄壮的不畏严寒的骑兵,那个……”
卡尔终于平息下来了,他也在回想着,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们不但骑兵多,装备好,炮兵也超过我们,我们的重型火炮的射程也没有他们的普通火炮远,他们非常狡猾,当我军的火炮进行了覆盖式轰击后,他们的火炮立即判断出了我军火炮的位置,并在不到半日的时间里对我军的火炮进行了打击,上帝啊,这怎么可能?他们竟然准确地射中我军的火炮?在欧洲,火炮是用来轰击结阵的步军大阵的,而不是打击对方的火炮的!”
“当我们的火炮被对方损毁得差不多时,他们骑兵出现了,上帝啊,此时我手下只有不到五千骑兵,其中的一半还是波兰骑兵,而对方至少有一万骑兵!”
想到这里,卡尔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当时,我还是保守了,就不应该让波兰翼骑兵挡在前面,而是骑兵、步军一起出动,没准还能阻挡敌人的骑兵,结果随着翼骑兵的溃退,带着瑞典骑兵和步军一起撤退,若不是瑞典骑兵的拼死阻挡,所有的步军恐怕会全部损失在那里”
(PS:对此时已经完成军制改革的瑞典来说,由于马匹少,他们主要以步军为主要作战力量,骑兵主要作为通讯往来、奇兵力量存在,所谓奇兵,也就是当做龙骑兵快速抵达某地,然后当成步军来用,并不是像波兰人那样作为战场上的核心力量来用,故此,对他们来说,损失骑兵保存步军也在情理之中)
“饶是如此,依旧损失了全部的骑兵以及三千步军,那些可恶的波兰带着难看尾巴的骑兵不出所料一看形势不妙全部投降了,真可恶!”
卡尔又狂躁起来,一个念头重新占据了他的大脑。
“鞑靼人将城堡四周的大门围得紧紧的,如今城里只剩下步军,想要撤退也没有办法,不可能快的过鞑靼人的骑兵!早知道这样,当时就应该让火枪兵留下来阻挡鞑靼人的骑兵,而让自己的骑兵撤回华沙!”
“咳!”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轻咳,卡尔猛地转过身来,又瞧见了玛利亚那具火热的身体,卡尔恶狠狠地瞪着她,半晌,他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冲进来三楼的卧室。
……
城外。
朱克图在自己的大帐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地图,一幅根据商人的描绘以及波兰人自己绘制的地图修改的简略地图。
在他的大帐里,还有两个人。
这两人正是投降的波兰翼骑兵的首领,来头都不小。
一个叫拉杰约夫斯基,一个六十岁的老头,他以前的身份是波兰的副首相。
一个叫莱斯钦斯基,倒是一个四十上下的粗壮汉子,波兰的财政大臣。
此时的波兰大臣,本身都是国内有名的伯爵以上的贵族,手底下都有数量不等的翼骑兵,这两人在华沙陷落后毫不犹疑投降了瑞典人,在瑞典人在战场上失败后,又毫不犹疑地投降了以前在他们眼里“粗陋不堪”的鞑靼人,在一刹那,什么国家、民族、宗教都在九霄云外。
大帐里还有一人,自然是跟着朱克图过来的罗马尼亚国王之子,摩尔多瓦大公安德烈了(新成立的罗马尼亚王国由特兰西瓦尼亚、瓦拉几亚、摩尔多瓦三个公国组成,由于摩尔多瓦大公在那场与瀚海军的战事里站在克里米亚人一边,战后被剥夺了大公爵位,改由新国王的长子兼任)。
“也不知陛下那里进展如何”
朱克图看了一会地图,突然喃喃自语道,安德烈一听,便笑道:“以陛下的厉害,就算再多的而俄罗斯人也不是对手,以我来看,就在这两日,便有消息传来了”
朱克图点点头,他继续说道:“多半如此,我让姬甲杰带着两个骑兵旅去协助恰尔涅茨基,此时应该击败那弗兰格尔了……”
正说着,帐篷的门帘一下打开了,顿时一股冷风灌了进来,朱克图眉头一皱,正要喝骂,一见进来的那人,紧皱的眉头很快松了下来。
张文俊!
张文俊一到,皇上那里多半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