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棚户里的下人,此时正在生火造饭,沈居安看着桌上丰盛的午饭,他身为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这一路,他们在胡三手下遭了多少罪,他为了阻止胡三侵犯一个少女,后背被狠狠的抽了三鞭,那鞭子上带着倒刺,一鞭子下去几乎要了他半条命。幸亏会些医术的付明辉用沿途找的草药救了他一命。
而刚才赵管事(赵宝才)更是告诉他们,身体有恙可以到他那里看诊。
因为付明辉本身就是医术不错的郎中,王志直接任命他为医药管事,让他以后和女儿付玉负责给王家人看病即可,付明辉帮他复诊,并开了药方。
付明辉下午还要替其他人看病,药方直接交给王志指派的人,他们会负责到镇子上抓药。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中进行,日子一晃到了王福海成亲的日子。王宅沉浸在一片喜庆的红色中,一大早,村民们都来贺喜。王家人穿戴一新,胸戴红花迎接宾客。
王福海穿着新浪装,胸前戴着红花,坐在高头大马上,迎亲的八匹马马车被装点的十分庄重喜庆。
因为距离不近,顶着朝阳,迎亲的队伍就早早出发了。
对比王宅的喜庆,黄宅就显得冷清不少,院门口简单的挂了两个大红灯笼,两尊石狮子上绑了大红花,除了黄利辉派的几个小厮在门口懒散的等着,为数不多的亲朋都缩在客厅里。
“听说没,黄秀慧这次嫁的是一个渔夫。”说话的是黄利辉的一个远房表姑,还一边嗑着瓜子,瓜子皮堆了一堆在桌子上。
另一个长脸瘦削的妇人说:“啊?嫁了个渔夫啊,难怪这么冷清,想必是不想大办,怕丢人。要我说,能嫁出去就不错了。”
“可不是嘛,犯了七出之条被休弃的女人,还有小伙愿意捡旧鞋,那真是烧了高香了,不比一辈子在静安道观当尼姑强多了,至少生个一儿半女的,老了也好有个归宿。”
“要我说,这小伙子家也是目的不纯,愿意娶二手货,还不是看中了黄家的势力,想借东风呢!”
三姑六婆八大姨在这边聊的火热,躲在帘子后的一个小丫头得意的笑笑,转身离开了。
很快这些话都被传到了黄夫人的耳朵里,“夫人,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没有人看好这门亲事,这下,大姑娘要丢脸了。”
黄夫人今日穿了一套藕粉色的裙子,女儿大婚哪有穿这颜色的,一般纳妾才会穿粉色。
黄夫人满意的听着汇报,一边暗自得意,她就是要让黄秀慧丢脸,让她名誉扫地,让她丢尽颜面,让她在婆家站不住脚,让她嫁人后日子难熬,最好是再次被休,一辈子呆在静安道观,孤独终老。
一个小厮走进来汇报:“夫人,迎亲的人来了。”
小丫鬟看了一眼黄夫人的脸色,说道:“来了就来了呗,门口不是有迎接的人吗?”门口的算什么迎亲的人,多是些下人小厮。
此时,黄利辉已经收到小厮的通报,到门口迎接了。
果然,远远地就看见几辆十分华贵的马车和抬着箱笼的挑夫队伍,但他并没有看见奏乐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没看见骑马的新郎。难道是走在后面了?这王家也太不懂规矩了,哪有新郎走后边的。
“夫人哪去了?”黄利辉责问身边的小厮,那小厮委屈的说:“老爷,奴才真的真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去请了……”
黄利辉一甩袖子,“越发的不懂规矩了,你赶紧去把她叫来,就说她再不出来,就让杜姨娘过来!”
小厮瞪大了眼睛,苦哈哈的应了一声,往后院跑去,在黄府,谁不知道杜姨娘是黄老爷最宠爱的妾室,最近还给黄老爷生了一个老来子,正是得宠的时候,黄夫人最恨的就是她了,他要是把老爷的话传过去……
小厮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眼珠子转了转,在心里掂量着如何回话,既能让黄夫人能出来,还不至于被迁怒。
等马车到了门口,黄府门口看热闹的百姓对迎亲的队伍品凭着,婚庆是这个时代人难得的娱乐活动,观亲礼的人很多。人们也会正常的八卦,对新郎是否英俊,聘礼是否多等议论几句。
“这马车真豪华啊!看着也不像一般人家啊!”一个男子羡慕的说。
“兄台好眼光,我是车马行的,这马车是京城传过来的最新款的檀木香车,没有五百两根本下不来。更别说这些马了,可都是关外进来的纯种宝马啊,一匹少说五百两银子。”男子说的十分在行。
之前的男子吃惊的说:“我的个老天爷!这一匹马车就要一千两银子!那这三辆马车就得三千两银子了!更别说还有三十六担嫁妆,我可看的仔细,都是实打实的东西,扁担都压弯了。”
“你们就没看出点不对劲来?”一个心细的书生说:“这新郎官呢?不会在马车里吧?”
“哎?对啊!新郎官做马车可不大和规矩啊!”
“有钱人的心思谁知道呢?说不定道远,这骑马谁受的了!”
就在人们闲聊的时候,最前头的马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相貌周正,气度沉稳,眉宇间隐约能看出几分黄秀慧的影子。
“你是?”黄利辉心跳猛地加速,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怎么?多年不见,姐夫竟认不出我了,我可是一眼就认出姐夫了。”男子声音低沉,说话时自带一股威严。
“哪里?哪里?只是内弟离开海宁多年,不曾与我联系,一时间没敢认。”黄利辉讪讪的说。
“呵呵。”李志毅淡然一笑,不置可否,他这些年一直有节礼和家书寄回海宁,他竟然说不曾联系?若非王家托人找到他们,委婉提了一下黄秀慧这些年的遭遇,并告知自己黄秀慧再嫁的日子,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外甥女过得很好,因为年幼丧母,才与他们不亲,从不回信。
李志毅压下怒意,外甥女大喜的日子他不想与这些人扯皮,以后有的时间秋后算账。家姐早亡,他就这么一个姐姐,怎么能不挂念姐姐的遗孤。